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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其他人看,肯定是這個八皇子比現今的太子更適合當未來的帝王。有勇有謀,而且,有一種可以吸引他人圍聚在他周圍的魅力。
朱璃暫時留下了自己最後那支箭,只等到關鍵時刻為朱理出馬。
東胡人裡面,除了那個眼睛為藍色的頭領,另外兩員大將謀略好了,要為他們的頭領犧牲,做誘餌吸引朱理失箭,這樣,哪怕未來一箭抵一箭,肯定是他們首領多。這次他們聰明了,分散開來she靶,不給朱理機會可以一箭she掉他們幾箭。
觀眾們看到精神焦灼,這樣戰法,貌似他們大明的勇士也不容易勝出,哪怕朱理的箭術很神。這個時候,如果有個人能幫幫朱理。
朱璃只餘下一支箭,對方除了頭目以外,留有十幾箭之多,朱璃一支箭根本不抵用,相反,太子的箭筒里,有二十幾支箭餘下之多,該太子出場了。
但是,朱銘站在擂台上紋絲不動,只看自己人和對方的敵手死拼。那幅坐收漁利的態度,讓萬曆爺心裡頭徹底惱火了,老眼眯著看著太子的背影,微光閃爍。
當帝王的,心胸如此狹隘,一個人都容不下怎麼行。當初,先帝打天下贏得天下,不是一個人,是集聚了多少人為其效力。為此,忍痛分田分地,犒勞一個個開國元勛。
萬曆爺深深地吐出口長氣。
對方十幾支箭,朱理如果勉強用了十箭來解決對方這兩個人,在箭數上,仍然明顯落後了對方頭目十幾箭之多的落差。
神箭手少年王冰潔如玉的額頭上凝結了一顆汗珠。他要贏,要贏,但是,寡不敵眾,怎麼辦。
要是他哥會怎麼做。
這個念頭,在朱理心裏面盤繞再三。
李敏遠眺到小叔那迎風有些趔趄的袍角,似乎可以摸到小叔此刻的心思。
如果她是小叔的話,此刻,唯一的勝算,只剩下——為了贏,自己輸也沒有關係的那種絕念。
啪。
只見朱理在擂台上突然一個勁摔,滾下了擂台。事發突然,沒有人能看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等太監匆忙過來扶起朱理時,向皇帝報導:崴腳了。
不能不說朱理這個摔,真合萬曆爺的意思了。
選手換人。
下了擂台拼命吃東西補充體能的十一爺朱琪,見到朱理摔下台的時候,失聲尖叫,繼而,是差點兒跳腳歡呼雀躍:“摔的真好——”
啪!
朱濟那把扇子頭,打掉他興奮過度張揚了的腦袋。
朱琪灰溜溜地撤回了腦袋,卻還是忍不住地興奮:“八哥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只聽你們說的天花亂墜,卻是見都沒有親眼見過。不知道傳說是真是假,早就想看看了。”
“需要看嗎?”老九與他鬥嘴,“他弟弟的she藝都是他當初手把手教的。你自己想。”
朱琪對此羨慕的要命。這樣一個能幹的哥,天下難找。要是太子有朱隸一半本事的話,兄弟們哪有不服氣的。
老九冷笑:“太子?太子想的哪裡是親自出馬,他只要其他人給他擋箭就夠了。”
擂台上的東胡人,知道要換誰上台了,交互起了眼神。
男子沖幾個手下點了點頭示意。幾員東胡大將如約下了擂台。
禮官宣布更換選手上台的名單。
朱隸吃完手中的這杯酒,站起身時,弟弟在他身邊擦過,道:“哥,我力氣不夠,只有你能一箭she掉對方的糙靶,用嫂子給我說的特製的箭。”
“行。”一口應允了弟弟。伸手接過朱理手裡的弓箭和鹿皮箭筒,朱隸掌心裡先是掂了掂弓,儼然,朱理用的弓對他來說,相對還是輕了些。
she遠箭,需要強弓,所以有強弓箭弩之說。好弓,但不是一般勇士能拉開的。
朱隸掃一眼擂台上東胡人拿的弓,都是現場提供的,也不算什麼好弓。於是,沒有叫伏燕把自己那把弓拿過來。
好在朱理說的,特別製作的箭,聽說是自己媳婦指導弟弟做出來的箭,現在握在掌心裡仔細看,真是與普通箭有些不一樣。加上之前朱理she過幾箭,那個奇特的威力,已經親眼所見。
他媳婦,是個獨特的能人,十全十美,樣樣俱全。
場內的聲音進入了一片安靜和嘈雜的兩難之中。很多人猜出朱理是故意摔的,可是,換朱隸上台,能有辦法嗎?落下的箭數這麼多。
太子在擂台上躑躅。
朱隸走上台以後,一個轉身,開口對太子說的:“太子殿下,臣能請太子殿下先she一箭嗎?”
太子朱銘的臉色頓然一白,露出一點尷尬,眸里微惱,看著朱隸。
李敏同時能聽見魯王妃在自己身邊的抽氣聲,這話像是當場掃太子的臉,這不是一般臣子能做出來的事。李敏看著擂台上的丈夫,朱隸身上那身文武集於一身的黑金官袍,背上那隻金麒麟,在夜裡像是能從衣服里隨時跳出來。
朱銘微張口,不知說了什麼話。
朱隸的朗聲在夜風裡十分清晰:“在戰場上,臣子都是為太子殿下擋箭的,但是,太子若不she箭,臣子等都倒下之後,太子如何自保?”
這話比直接批評太子賴皮,更讓太子羞愧到難堪。因為,朱隸可沒有說他自私自利不對,只說他策略用的不對,為蠢計。
要說會說話,是她老公比較會說話。李敏微微眯著眼睛。
這話說出來,太子難堪雖然難看,但是,人家當你是主子才會進獻良策,是苦口良藥利於心。朱銘欣然接受了臣子的良諫。
太后看著這一幕,都不禁面露微笑,點了頭:“護國公不愧為我朝第一良將。”
萬曆爺眸子裡的神色,沒人能參透。
比賽繼續進行。朱銘拔出了箭筒里的箭,搭在弦上,嗖,一箭she出,穩穩噹噹削去了對方一支箭,即便之後沒有命中靶心。
太子突然改變的表率,讓所有人眼前一亮。太后的話,頓然變的深意了幾分。
敵人最怕的,其實是良臣,而能讓帝王接受的良臣,更是敵人心頭的大敵。
李敏眸色微微閃亮,掃過太后的臉,再掃過萬曆爺的臉。
太子箭筒里的每一支箭都在減少,而敵人中靶的箭數一樣在減少。終於,太子的箭將對方中靶的最後一支箭削了下去。這次,萬曆爺臉上貌似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
皇后微微抿了抿唇角。
對方的頭目轉身,對太子拱手,表示敬意。太子回禮。
擂台上的比賽,似乎進入了一場雙方緩和的氣氛,貌似大明與東胡的和解有了可能。但是,只隨對方頭目第一支箭she出來的片刻,這個美夢似乎是破碎了。
啪!
箭she過去的地方,一箭穿過了幾個箭靶,箭靶應聲而倒。這下好了,靶都沒有了。
朱理的想法,被敵人識穿了。只能說,這是個不一般的敵人。朱隸的視線,落到敵方大將上的臉,像是在仔細地思摸些什麼。
在這個時候,突然伏燕跳上台,像是在朱隸耳邊說了句什麼話。這句話,剛好迎著風,由於與敵方大將距離不是很遠,藍色眼瞳的男子哪怕聽不清楚聲音,卻也能依稀看著伏燕的嘴形略微猜出。
伏燕說的是:烏揭單于二汗。
認出來了?
烏揭單于一驚,幽謐的藍瞳眯的很緊,驚訝於這個消息是怎麼走漏出來的。看伏燕的意思,是場內有人能聽懂他們東胡人之間說的話。
東胡人所用的語言,類似於鮮卑族的語言。當初,李敏到邊疆援醫時是和當地少數民族學習過一些。擂台上,東胡人之間說話的時候,和兩個傳教士一樣,都以為現場沒有人聽懂,反而肆無忌憚,什麼話都照直說。李敏正好在旁邊一直觀察,觀察他們的口型,觀察他們說些什麼話。
大體上,最少可以判斷出了這個藍眼男子看起來很貴氣的男子的身份。這個人,是烏揭單于,底下的人,稱之為二汗。她只聽見那些人稱他為二汗,至於烏揭單于這個名字,當然是她讓人把消息傳遞到伏燕之後,伏燕他們在戰場上東胡人交手,不可能連東胡人里都有些什麼人都不知道。
如今東胡人陣營里,最大的部落首領叫做冒頓單于,他的弟弟叫做烏揭單于,即是二汗。冒頓單于帶兵進犯大明邊疆,是這幾年邊疆戰亂不斷最主要的原因。
東胡人,這個膽量也夠大的,居然,把二汗都派過來了,想和大明談條件。這其實是不合常理的。難道東胡人不怕大明人知道以後把他們二汗抓起來嗎?
下面的人,還不明白究竟擂台上發生什麼事時,夜空里忽然一個女高音劃破了空氣。
尖利的叫聲,讓四駙馬跳了起來。
“保護皇上,太子!”
萬壽園裡的宮廷侍衛們舉起尖茅衝進了會場。密密麻麻的兵器,樹立在皇帝前面,猶如銅牆鐵壁。
場內頓時一片混亂。女眷們在場地裡面伴隨著尖叫,逃跑時掀翻了桌子,椅子。女人跑也就算了。那些手無寸鐵的文官,有些體弱的,也跟著女人趁亂而跑。人群往離皇帝距離遠的地方逃跑。
不會兒,萬曆爺周圍,只剩下那些宮廷侍衛。後宮嬪妃一樣逃的一個都不剩下。太后和皇后被護衛保護著往附近的小屋子裡藏躲。餘下的皇子們,幼小的被護衛們抱進了屋子裡。留下的是那些年長的皇子。
太子朱銘等人,都吃了一大驚。這來的是什麼人。大堂之上,在皇帝面前,都敢劫持公主。這個劫匪該有幾個腦袋等著被割。
把刀橫架在四公主脖子上的黑衣人,看著四周如cháo水圍上來的侍衛高手,卻面無懼色,只對坐在上面的萬曆爺說:“皇上,我們不是想綁架四公主,只是想用四公主和皇上換一個人。”
“誰?”萬曆爺眯了眯眼。
“隸王妃。”
看出來,這個黑衣人根本不知道隸王妃是誰。因為李敏沒有跑,在現場他都沒有認出來。
“你想要隸王妃做什麼?”萬曆爺問。
黑衣人說:“皇上,廢話少說,皇上用不用隸王妃來換四公主,不換,我這條命隨四公主這條命一塊見閻羅王。想必皇上是認為隸王妃比四公主的命重要是不是?”
聽見這話,四公主的母親唐修容跪下來,哭聲說:“皇上!那是您的公主。”
萬曆爺黑著臉色。幾個人將唐修容拉了下去,唐修容邊走邊喊,喊聲大到務必讓萬壽園裡的人都聽得見:“隸王妃身為臣子,讓皇上的公主遇難,實乃大明的不幸!”
朱理一口咬住唇,撈起把匕首想上去割了唐修容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