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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迷路?
郭子達一愣,接著,警鐘大響:“三爺,莫非是我們中了某人的陣?”
只有敵人設下的陣,可以把原先沒有的路變成有。
朱璃只知道一點,那群從昨晚跟隨她過來的狼,現在都無影無蹤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有可能狼群聞到了危險,畢竟,動物認路和人認路,靠的是兩種不一樣的本事。狼沒有迷路,只是他們迷路了。
“現在不是回程,是要馬上找到破解陣的要訣。”朱璃銳利的視線,掃she到四周那些幾乎一模一樣的光禿禿的樹幹。
郭子達下令,全隊停止不動,原地待命。自己的謀士是立馬走出去觀察四周的地形,想找出這是個什麼陣。
可是,當他們入陣的時候,明顯已經是為時已晚。只聽突然幾聲起伏的叫喊,從隊伍末端響起。
敵人動手了。幾個士兵不知道是踩中了什麼陷阱,有的被網掛了起來,有的掉進了挖好的地洞裡。瞬間,恐慌瀰漫到了整支隊伍里。那些士兵一旦退縮,馬上再中圈套。哀嚎的起伏聲連綿不斷。
隊伍里亂成了一塌糊塗。
郭子達都手足無措,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十爺在馬車裡縮成了一團,看起來像是只刺蝟。
朱璃見狀,策馬是急速跑到了李敏的馬車,掀開車簾,一躍而進。
只見馬車裡的女子是懶洋洋地臥躺在車內舒適的臥榻上,貌似天崩塌下來,都與她決然無關的樣子。
“敏兒!”朱璃那兩個字,只差再次拿手掐住她脖子。
她是有理由高枕無憂,因為無論是誰在這裡下套都好,無疑一樣都是為了抓她。她反正,性命暫時是無憂的。
“三爺,怎麼了?”李敏微微睜開條眼fèng,像是饒有興致打量他此刻稍顯狼狽的表情。
“你不要以為本王可能會讓人把你擄走!”
李敏對他這句怒吼,不過是輕輕慢慢地揚了揚唇角:“三爺,往往是,人算不如天算,三爺到今天,還不知道這個理嗎?”
朱璃眼睛一眯,伸手想去抓她的時候,忽然,唰的一支箭,穿過了車簾,阻隔在了她和他中間。
廖姑姑尖叫一聲,低頭抱住腦袋,跪在了車內。
☆、【156】黑風谷
四周飛來的箭雨,讓整支車隊變成了籠中困獸。郭子達和底下的軍官大聲對士兵喊著:躲避,閃避!
光禿禿的樹木,並不能成為抵擋箭雨最好的屏障,人們尋找更好的庇護場所,躲在馬車下,或是拼命地往外跑。馬兒失控,不是中箭身亡,就是扯開韁繩自己跑掉了。
最大的問題在於在這個風雪瀰漫的地帶,看都看不清楚這些箭從哪裡she來的。
廖姑姑跪在馬車上發抖,全身哆嗦個不停。再看見一支箭像是直衝自己she來時,她兩眼一翻,直接栽在了車上。
朱璃伸手,從馬車壁上取下那支敵方she出來的箭,只見那箭製造的並不規整,略顯粗糙,沒有軍隊裡用的統一標識,按這個邏輯推斷,來的人是黑風谷那批下山來狩獵的人沒有錯了。
“三爺?你再不坐鎮指揮,我看外面這個車隊要全完了。”李敏的聲音,像是好心好意地規勸他說。
尾隨她這話,朱璃從車窗口望出去,果然是外面一片全軍潰敗的場面。主帥不在,沒有有力的指揮,軍心渙散,全軍覆沒在所難免。為今之計,肯定是要自己出面去維持局面。可是——
心頭哪兒就是揪住不放。回頭,再看她那雙眸子猶如風平浪靜的湖泊,無驚無險,一臉從容,貌似心裡早有算計。他伸出手突然在她的左手上一握,懷裡掏出太后給的那隻凌波煙雲,遲疑了一下之後,把玉鐲子戴到她左手上。
她沒有反抗,只安靜地看著他這一串動作。
給她戴上了鐲子,朱璃心口哪兒一松,說:“馬維會護送你,你不用擔心。”
“三爺,本妃從就未曾擔心過。”
朱璃轉頭,在她臉上瞪了下,深深的眸光瞅著她的秀顏:“不要懷有不軌的心思,這對你沒有任何用處。”
難得見三爺有這種表情,帶著恫嚇威脅,那隻手在她剛好不久的手腕上緊握著,像是要再次輕易折斷。
李敏為之淡然地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三爺素稱玉面王,是不該有這樣擔驚受怕惶然不安的神情,可是,朱璃很清楚,自己的那一腔鎮定自以為是,每每到了她面前,變成了笑話。
如今,卻也不能顧著她一個,而罔顧全軍的性命。朱璃躍下馬車,對守在旁邊的馬維說:“你帶二姑娘先走。”
馬維點頭:“主子小心。”
朱璃翻身上馬,揚起玉鞭急策,雪土飛揚之間,不會兒不見了他身影。
很快,馬車隊發出了改變陣型的命令。一共分成三批,一批在最前面用馬車上現有的貨物鑄造起臨時抵擋箭雨攻擊的牆壁,第二批,是往四周尋找突圍的最佳地點。第三批,在第二批找到突圍地點以後,迅速突圍。
一切井然有序的軍事命令發出以後,車隊的戰況發生了明顯的改變。主帥在,軍心在。剛才還惶恐不安的隊伍,立馬重振精神。各人進入自己的指定位置。
馬維跳上了車夫的駕駛座,一腳是踹醒在馬車上昏倒的廖姑姑,道:“三爺有令,侍候好姑娘。”
廖姑姑才灰頭灰臉地爬起來,有些狼狽,對李敏一福身,說:“老奴失態了。”
李敏淡淡地輕笑一聲:“姑姑繼續睡也沒有關係。”
廖姑姑就此眸子裡像是掠過一道驚異,看她一眼又馬上垂下頭。
前面有消息傳來,說是找到突圍的地點了。馬維揚起馬鞭,一甩,馬車緊隨前面的尖兵,向突圍的方向急速前進。
那一刻,風雪交加,林子裡四處瀰漫著濃濃的雪霧,無日的陽光根本無法穿透濃霧,一片天昏地暗。
馬車只能是聽著前面的喊殺聲,宛如摸著石頭過河的瞎子一樣,一步步向前行駛著。
李敏握住馬車上的橫樑,避免自己的身體由於馬車的劇烈搖晃被甩出去。
廖姑姑坐在她對面,背部緊貼馬車的牆壁,驚恐的眼珠子一直觀望這時刻像是在變化的局面。
在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猶如驚慌的兔子一樣時,李敏閉上眼,只仔細聽馬車外面的風聲。
像天羅地網一樣密集的風,忽然間破開了一條fèng。
嚓!
從空而降的刀子忽然斬落了馬繩,馬兒受驚,尖叫一聲,放開四蹄向前奔跑。
馬維站在馬車上,拔出腰間的刀,瞪足了一雙濃眉大眼,想在風雪裡面看清襲擊者的面孔。
可是,什麼都沒有。
看起來更像是有人之前布設在這裡的陷阱,插在地上的大刀的到尾上掛著繩索,是剛才馬車行走時觸動了地上的某個機關所致。這下可麻煩了。眼瞧那脫韁的馬兒是越跑越遠,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雪海之中,不見蹤影。
馬維把刀收了起來,嘆口氣。沒想到厄運接連而至,如今,只能在這裡稍微等等,看能不能等到後面車隊上來。
廖姑姑在動亂過後,小心翼翼掀開車簾一看,見到眼前馬車被孤立的場景,不由愁了眉。回頭,看李敏閉目養神從容不迫,不禁溢出一聲:“姑娘不怕嗎?”
“生死有命,再怕,難道可以讓你活命?”
廖姑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風聲越來越大,他們受困在這裡,大概等了有半個時辰了,李敏掏出自己那隻沒有丟的懷表,看了一眼,現在是西洋時間約下午一點左右。
肚子餓。
早上吃了碗粥,到現在,哪怕沒有走路,天寒地凍的天氣人體消耗本來就大。
廖姑姑摸到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把馬車上的包袱打開,取出裡面的乾糧。
李敏掃過她包袱里包著的東西,除了乾糧,還有水。
馬維不敢離開馬車,更不敢離開人犯,但是守著馬車這樣乾等不是法子。最怕是沒有消息,不知道自己主子帶著軍隊打贏了還是打輸了。
當一串馬蹄聲突然從林子裡出現時,馬維沒有掉以輕心,掀開車簾對李敏和廖姑姑說:“請二姑娘下車。”
李敏聽話的,讓廖姑姑扶著自己走下馬車。地上的雪很厚,人踩進去,厚度直達到小腿的一半,根本是寸步難行。
馬維持刀在她們兩人身後跟著,直到護著她們兩個躲藏在一塊比較大的岩壁後面。前面,馬蹄聲越來越近,見到是一輛馬車。
那馬車,在看到他們沒了馬匹被迫困在路上的馬車時,立馬停了下來。
緊隨之,傳出了十爺的聲音:“哎,這不是三哥的馬車嗎?”
三爺把自己的馬車給了人犯坐。
馬維聽是自己人,已經馬上走了出來,喊:“十爺,奴才奉命押送人犯。如今車子受困,請十爺讓人犯上車。”
十爺一聽這話,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自己底下的人,急急忙忙前去接應。
可說時遲那時快,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忙著把李敏接上十爺的馬車時,忽然從左側再次傳出喊殺的聲音,緊接,一排密集的箭雨直she到十爺的馬車上。
十爺車上的人,驚慌失控,全部從馬車上滾了下來。眼瞧那支箭一箭she中了十爺馬車上拉車的那匹馬的馬腿,馬兒當場折了腿。
一群人下了馬車沒命地跑,十爺按著頭上戴的瓜皮帽,徑直衝李敏躲著的岩壁後面跑來。在十爺後面,綠柳扶著李瑩,一路那小腳跑的飛快。
這群人氣喘吁吁地跑到岩石後面擠成一團,在這個節骨眼上,儼然都顧不上人質之類的了。
十爺把帽子摘下來,第一句罵的馬維:“你明知道這裡有套,還讓我們停下,是要我們和你一起被抓嗎?”
馬維氣的夠嗆,想這個十爺愚蠢至極,到了這個關頭上不先想著如何破局卻只想著趕緊追究責任人,一個不順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和十爺扛上了,說:“十爺本該先保住馬車,帶眾人一起離開。而不是在敵人進攻時,馬上先棄車逃跑。如今導致這個困局的不是奴才。十爺不要忘了,我們此次來執行的任務,是要把皇上要的人帶回去,為了完成皇上的差事,十爺該有覺悟。”
覺悟?鬼屁的覺悟。他十爺是來撈點功勞的,衝鋒陷陣的活兒本就不是他的強項,坐享漁翁之利才是正道。可是那個狡猾的老三,自己中了敵人圈套不說,現在把最致命的人犯都丟到了他手裡。他十爺怎麼可能不顧自己的性命,只顧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