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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是剛進王府辦事不久的新人,或許,一些幹活的技巧可以快速地進行學習並學到手,可是論及到王府里的人心,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摸到竅門的。
服侍主子的奴才們,其實最怕什麼呢?好比皇帝後宮裡那些妃子身邊的主子,最怕的,不就是有一天當自己的主子在皇帝那兒失寵嗎?
誰不知道,朱潛是未來這個王府里的主子,朱潛對誰好,這個誰,將來勢必飛黃騰達。如果是對哪個女子好,則這個女子,將來極有可能成為這個王府里的女主子。
只要想到這兒,所有在這個王府里做事的人都得為自己的未來捏一把汗。
這不,胡家人一樣勢必得在此進行布局。哪怕是她紫葉必須把自己的婚期給拖延了,都不能失去這個絕好的機會。把這個機會拱手讓給其他人的話,等同於抹殺了自己的未來。
在這個封建社會裡,奴才都是得靠巴著上面的那棵大樹生存下來的,無不例外。
百般討好,而且,要討好的很有技巧,不讓主子嫌惡起疑心。
的確是不容易。
秋水這個小丫頭片子,剛進門不久而已,哪裡能懂得這些,聽說自己主子受寵的時候高興之餘未免沾沾自喜,無疑是把消息自個兒走漏出去了。
是的,朱潛的人,像大黑和二白這些,絕對是不會把消息走漏出去的。反倒是秋水,最容易藏不住自己的表情,很容易被人看出點端倪來。
紫葉的眼角輕輕一眯,瞅著臉上開始迷茫的秋水說:“你今兒在我聽說了消息,但是,其實之前,應該有得到一些風聲。沒有理由世子爺身邊的人不給你先透聲氣的。”
秋水聽她這話,立馬低下頭,倒也懂得在這會兒勢必要變成謙虛的樣子,道:“紫葉姐姐說的是,但是,之前奴婢察覺到時候,由於沒有像剛才世子爺讓紫葉姐姐來給奴婢正式托話,奴婢也不敢隨意猜測。”
“哪怕不敢隨意猜測,但是心裡是高興的。你以為,這個王府里的人,沒有人盯著你了嗎?”
秋水咽了下口水:“奴婢以前,真不知道自己有受人關注的時候。”
“那麼,既然今兒話我都傳到了,你應該心裡也清楚了。今後,你不受人關注勢必是很難的了。”紫葉聲音一頓,眼角掃過去周旁一圈,見自己底下的人嚴格守住門口在把風,才繼續說了下去,“姑娘家,深居簡出,不一定什麼話什麼消息都能得到。好在,你服侍的這個姑娘,性情穩重,不喜歡與人交往,更不會人云亦云。可以說,你這是幸運,得了個有修養的主子。”
“紫葉姐姐說的是。”秋水抬頭,眸光明亮。
雅子的修為,不用紫葉點明,她雖然是個新人,可也能察覺到雅子的氣質與一般小姑娘家截然不同。只瞧上次雅子冷落她的時候,她琢磨了好幾天,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自己做事,哪有小主子那般的謹慎和聰明。
主子就是主子。她秋水是幸運,得了個好主子的話,至少以後吃苦頭的機會會少,不會被主子動不動牽累了。
紫葉嘴角微彎:“其實,你服侍的這個姑娘性情好,因此,投了世子爺的喜好。這是不假。可不要忘了。府里另一位姑娘,更是個兢兢業業的。世子爺不過是一直沒有見到她而已。”
秋水猛然一驚。
說到明姑娘,這個王府里的養女,其寄人籬下的身份,一直備受府里下人們的爭議和討論。
有人說,像明姑娘這種沒爹沒娘的,終身註定是沒有升值空間了。
未來,八成是被李敏隨意指了個男子嫁出去。畢竟並不是護國公的親生女兒。護國公這樣做,也算是對其仁至義盡了。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的,尤其是在回明身邊的人。
想秋水不過剛服侍雅子不過幾天,都有那樣希望雅子上位帶自己一塊的欲望。服侍回明的人,更是有這種想法,一點都不出奇。
照這樣看,今天絆了她一腳的人,恐怕是明姑娘房裡的人了。
只是,紫葉一開始說了,主子和奴才不同。
猶如她秋水會背著主子做蠢事一樣,明姑娘房裡的人,有可能一樣違背主子的意思做蠢事,按耐不住氣。
紫葉這時候提點她,可不是讓她怨恨起那個姑娘,而是,告訴她,其實,那個姑娘家,一樣具有潛力的。
秋水的心頭頓時猶如潑了一盆大大的涼水。
剛才興奮到巔峰的勁頭,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她是記起來了。當初自己進這個王府里的時候,由於自己的年紀較小,正好是當小主子玩伴的年紀,因此是抱著這個目的進來的。只是,世子爺身邊的位置,哪裡是她這種新來的人可以痴心妄想的。把目標放在王府里其他主子身上很正常?
對此,她和她家裡人都是打聽過的。知道這個王府里,不止世子爺一個小主子。還有的那個小主子,聽聞是和世子爺一樣,美得能令天地日月都為之失色。
其驚世的容貌,已然,是不能用詞語來形容。可到如今,她都沒有機會去一探那個明姑娘的真面目。
紫葉都說了,朱潛不過是之前都沒有機會看到明姑娘罷了。要是能看到的話,會怎樣?
秋水嘴唇泛了一絲青白,說:“紫葉姐姐是讓奴婢知道了自己不知輕重。”
“我已經說了,你服侍的姑娘是個性情穩靠的。但是,哪怕雅姑娘一時迷了方向,你也不能迷了方向,否則,雅姑娘要你做什麼呢?”
“奴婢——沒有自知之明。”秋水又咽了一口,後面那句話,斷是不能說出口,但是心裡必須明白的。
那就是,自己服侍的雅子,必須也有這份自知之明。可不能因為一時的得志,給得意忘形了。
紫葉深沉地再瞅了她一下,說:“不要忘了,世子爺才是我們真正的主子。還有,世子爺,可是天下都為之注目的人。”
秋水心頭再次一凜,這回是真真正正給凍住了。
她給忘了嗎?
像朱潛這樣,一出身已經備受天下矚目的男子,勢必是會吸引到無數人的目光,包括天下所有女子。天下出眾的女子之多,她服侍的雅子不過是其中之一。
路是漫長的。
紫葉嘴角微勾,陰影拉的老長,接著,轉身,離開了秋水。
這番話,是在雅子住的小院子門口進行的。
雅子知道秋水不知為什麼事突然走出去了,定然是要留個心眼兒。因為自己畢竟是住在他人家裡,要看主人家對自己的安排。
斷斷續續的話音,貌似順著風的方向,傳進到她屋裡來。她剛好坐在窗邊,看著明月,等著秋水,因此是聽得很清楚的。
紫葉這話兒,其實是說給她雅子聽的。雅子心裡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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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目錄 朱潛軼事二三事拾玖
“哎呦,是尚姑姑回來了。”
掀開竹簾,胡氏笑吟吟地迎了出去。她身後跟隨的兩個婆子丫鬟更是機靈,衝上前搶著去接回來的人的行李。
尚姑姑手邊上哪有什麼行李,年紀這般大了,手裡提個包袱夠她拎的了。再說,身上盤纏帶的多一些的話,到哪兒,花錢絕對比拎著沉重的東西一路走值。
李敏正是體恤她年紀大,因此在她出門的時候,給了她的東西沒有其它,唯一是多餘的銀票子。
這樣出手闊綽的主子,真不是一般人能遇上的。尚姑姑知道自己是三生有幸。主子顧及的,只有她的身子,沒有錢這一說法。
想到這兒,尚姑姑不禁心頭一嘆,琢磨著到了女主子房裡要怎麼開口。雖然,這一路上,她腦袋裡都是轉著這個問題。
生老病死,是誰都沒有辦法逃避的現實。想必,李敏比誰都知道這個道理。
胡氏領著她到了歇腳的屋子,總得人先去通報給李敏知道。
尚姑姑剛從炕上坐下來,見兩個丫鬟把一個洗腳盆端了進來。
緊接著,胡氏親自蹲下身子,給她脫了鞋子。
尚姑姑迷了下眼角,口氣里不由含了一絲受寵若驚:“你這是做什麼呢?”
“那些小丫頭哪裡會給人洗腳?”胡氏的語氣波瀾不驚,“姑姑年紀這麼大了,要是按錯腳底哪個穴位那還得了。”
尚姑姑來不及縮起腳,被胡氏熟練的手法在腳底上的穴位上一按,一股舒服勁兒從腳底驀然通到了頭頂上去了。
乖乖。
尚姑姑嘴角不禁失笑:“我說你,是從哪兒學來的絕活兒?一直沒有見你亮過。”
胡氏謹慎地說:“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服侍婆婆時,我婆婆腿不好,於是一個走江湖的郎中學的。來到王府之後,夫人是世代名醫,我哪敢在夫人面前班門弄斧?”
“這會兒你就覺得在我面前亮了這手絕活兒是好的了?”尚姑姑說。
胡氏向屋裡的自己人使了個眼色。一群在屋裡圍觀的婆子丫鬟全數走了出去,關上屋門。
尚姑姑慢吞吞地把腳從胡氏的手裡縮了回來,道:“這般的小心謹慎,可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胡氏說:“世子爺要出遠門了。”
尚姑姑一開始沒有意會,隨口接道:“世子爺又不是常年被王爺王妃說是必須呆在府里的人。”
朱潛自小想出門,都有最好的護衛跟從。李敏和朱隸從來也不打算把兒子養成溫室里的花朵。只要安全措施做得好,兒子不是出門不務正業,他們夫婦從來是任其自由發展。
胡氏只好再解釋一句:“是離開燕都。”
尚姑姑剛吃到口裡的茶水燙到了舌頭尖上,不得已縮了起來,口齒有些不清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姑姑不知道嗎?”胡氏這話反問的夠巧妙了。
尚姑姑腦子裡一轉,在胡氏這句話打轉了下,知道這事的起因,是來自高卑國了。她是高卑國國王安插在這王府里服侍自己女兒的人,本來對本國的消息應該最為靈通。只是,這次她出門去了,一去大半個月,真是不太靈通。
胡氏見她沒有回答,走去茶桌上,拿了一盤蜜餞,走回來。
尚姑姑隨手撿了一顆,放進嘴裡含著。
屋門口,這時候,去通知李敏的人回來了,向裡頭傳話:“夫人說,如果姑姑身子覺得疲累,明兒再去回話也不遲。”
胡氏立馬和尚姑姑對看了一眼。
尚姑姑接著下炕穿鞋子,說:“我這會兒就得去。夫人肯定等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