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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恨不得殺雞儆猴,知道不能立即斬了她李敏,當然是要想著借另外的機會出氣。拿徐掌柜這樣一個平民百姓開刀最好不過了。反正把徐掌柜弄死了以後,她李敏哪怕明知道太后殺的,太后只要來一句:什麼?哀家怎麼不知道?哀家明明讓人把他送出宮去了。他會不會是自己不小心掉進河裡面去了?你知道的,夜深人靜,路不好走。

    蘭燕的心驚膽戰在於,李敏明知道太后是假裝同意,可為什麼還要請求太后答應放徐掌柜走。難道是因為,李敏猜到淑妃會派朱公公過來。倘若徐掌柜跟他們一起到宗人府反而不好逃走,不如讓朱公公抓住時機,幫助徐掌柜逃走。

    “所以王妃是指,朱公公得給王妃一個回信兒,讓王妃記住他們的情。”

    “是。”

    李敏道完這聲,見沒人過來,乾脆靠到牆上閉目養神。

    老公,應該很快得到消息了。但是,老公要出門的話,必須先經過一道關卡。

    護國公府里,隸王妃被太后移送宗人府的消息傳來,尤氏立馬從自己院子裡衝出來。果然,見著兒子讓人備馬,是準備出門去救駕了。

    “隸兒——”尤氏大喊一聲。  

    朱隸轉回身,看見她,道:“母親聽說消息了?”

    尤氏走到他面前:“你想去哪裡?到宮裡找誰?皇上?太后?”

    “母親是認為,孩兒現在不該去宮裡?”朱隸沉穩的眼睛注視著尤氏。

    尤氏被他這眼神看到心裡頭髮悚,靈機一動,轉為先嘆了聲氣,說:“先進屋再說吧。這樣慌慌張張,什麼都不知道,衝進皇宮裡,要是,宮裡是哪些人設了圈套等著你進去,豈不是反而沒有救得了她,還要反把你搭上了?”

    “母親認為,進屋去以後,能商量什麼?”

    “能,能商量看看,究竟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宮裡發生什麼事,如果不去了解怎麼知道。這是能商量出來的嗎?”

    “那也可以讓人去宮裡再打聽清楚了。”

    “打聽什麼?在打聽的時候,這個時間浪費過去了,人在皇宮裡要是發生什麼意外,能來得及嗎?”  

    “那也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禍。”尤氏剎不住嘴巴,被兒子這一激,把心裏面藏著的話說出來了。她皺緊了眉頭,尤其是見到兒子那個好像不滿不悅的眼神,心頭更堵了,道:“我明白你意思。家人在宮裡有難,是要相助,急著救人是應該的。可是,這事兒,人家都說的明明白白了,是她自負,是她傲氣,明明不能治好大皇子,偏要勉強,好了,把自己搭上了不說,現在把護國公府都要賠上了!”

    “按照母親這個說法,她不該去給大皇子治病。可是母親不知道,是皇上親自要孩兒答應,讓她入宮給大皇子治病,以此,算是讓容妃娘娘回娘家的條件之一。她不是自負驕傲,才去給大皇子治病。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進宮。她是為了護國公府,為了容妃娘娘能出宮,為了我們,為了母親,進宮去冒這個險。現在她有難,母親你居然叫孩兒留在家裡,不要去宮裡?不說我們已經是一家人關係,於情於理,也不可能對她置之不理。”

    尤氏根本不知道是這樣一回事,怎麼變成是李敏為了她和容妃入宮逞能去了。被兒子這樣一說,尤氏更覺委屈:“我有求她這麼做嗎?”

    “她要是不做的話,容妃娘娘不能出宮,母親會不會也把這個怪到她頭上?”  

    “你——”尤氏對兒子瞪了眼,兒子這豈不是氣話,氣到她頭上,這算什麼,“我怎麼會氣到她頭上?我是這樣不講理的人嗎?”

    “你現在不是怨她了嗎?”

    “我這是氣她自作主張,哪怕是皇上叫她給大皇子治病,她可以去給大皇子看了以後,搖頭對皇上說無能為力,這事兒不就是結束了。”

    朱理聽見了消息,穿過院子,匆匆趕到門口,一看,大哥和母親站在門口正在爭吵,他馬上停住腳,給旁邊站著的伏燕一個眼神:“大哥是想準備進宮裡嗎?”

    “是的。”伏燕答。

    “這麼說,大嫂真是被抓起來送到宗人府了嗎?”

    “宮裡的人是這樣說的。”

    朱理往地上心急氣燥地跺了跺腳。

    尤氏聽見了跺腳的聲音,轉頭看到自己小兒子在跺腳,嘴角微彎,略帶高興地對大兒子說:“你看看,理兒都覺得我的話是對的。她這是逞什麼能?是把家裡人都給一塊害了?你這樣去宮裡,正好中了他人的圈套。”  

    一句話,李敏不值得救。

    朱理聽到母親這麼說,趕緊走上前來:“母親,大嫂在宮裡有難,以前大哥不在時,不是母親去宮裡搭救大嫂嗎?”

    尤氏愣了愣,以前,李敏不是沒有因為救人在宮裡被扣過的事,當時她是很緊張,趕著去宮裡想方設法救兒媳婦。可是,現在不一樣,情況完全和以前的情況不一樣了。

    那時候,兒子沒有回來,護國公府里等於什麼事都是她說了算,而且,與兒媳婦沒有在納妾這件事上起過任何矛盾。婆媳倆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一條心對付外敵,屬於合情合理。現在,兒媳婦不聽她的話,慫恿她兒子一塊不聽她的話,她恨不得這個媳婦從來沒有進過這個門。

    所以說是敵是友,是要分情況而定的,還有,哪怕是一家人,可李敏是嫁進來的媳婦,原本屬於外人,怎麼可能真的和他們一起變成一家人。反正,她現在不認為兒媳婦是一家人了。

    “以前是以前。”尤氏沉下心,駁斥小兒子的話顯得更發的理直氣壯,“如今是如今。以前她入宮裡給人治病,規規矩矩,沒有犯過錯兒。可如今她一錯再錯,不知悔改,連太后娘娘你都說她自負驕傲,把人都快治死了還敢說自己沒有一點錯。難怪太后娘娘要把她送去宗人府里接受教育。我這也不是見死不救,只是實事求是地說,任何人犯錯都要接受懲罰。不能因為你大哥寵愛你大嫂,可以無所顧忌,任你大嫂胡作非為!”  

    朱理聽母親這番話簡直是目瞪口呆都有了。他母親又不是不了解李敏的醫德醫術,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母親,大嫂她絕對不是楊洛寧那種掛著羊頭賣狗肉的庸醫。之前,你不是差點被什么女菩薩害了,是大嫂救了你!”

    “不是庸醫又怎麼樣?難道不是庸醫就可以從來沒有犯過錯誤?你不想想太醫院裡魯大人、劉太醫等,都從來沒有一個敢像你大嫂那樣大放厥詞。說什麼不給什麼人治病,說的好像自己很了不起沒有她天下已經不會有大夫可以治病救人了一樣。”尤氏沒想到這點就氣,自己兒媳婦醫術太厲害也是麻煩事,能壓到她這個婆婆頭上,害她這個婆婆上次丟了大臉,再有李敏那個倔脾氣,才真正讓人討厭至極。

    “母親!”朱理再次急得跺腳,對尤氏忘恩負義的話感覺太不可思議了,“大嫂上次不是不想給母親看病,是母親你自己不要!怎麼變成大嫂不給母親看病了?還有,病人不想大夫治,大夫還能拿刀逼著病人讓大夫治病嗎?反正,大嫂不給不信任自己的病人看病我覺得很有道理,這最少是保存自己的一種方式,否則,治好了病人的病,說不定會被病人反咬一口。”

   

    小兒子後面那些話,不用說,是將尤氏心頭裡那根刺給拔到了。尤氏心裡嚯嚯嚯地冒火:“你這是說誰?說什麼?說我反咬她一口嗎?”

    不就是這樣嗎?忘恩負義?護國公府里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上回李敏救了尤氏,結果,尤氏反而不請李敏看病了,請什麼周御醫。對李敏一句感恩戴德的心思都沒有。哪怕是自己的兒媳婦,病人對治好自己病的大夫不該懷以感恩之心嗎?人家畢竟是救了你的命。

    尤氏卻不是這樣想的,從來就不是,和太后是一樣的想法,李敏天經地義生來就要為她們服務的奴才,治好了沒有功,治錯了都是過。

    朱理悻悻然地用腳踢著地上的石塊,看了眼自己大哥。

    朱隸的如墨的眸子閃了閃。伏燕能從他眼神里,看出他上回已經考慮清楚了和李敏說的話。

    沒有錯。大夫其實在這樣的皇宮裡是不受尊重的,只是在治好王公貴族的病的時候,太后給點糖吃。其實,什麼都不是。連太后養的鳥兒,太后都能疼惜惋惜。大夫嘛,只要沒有利用價值了,死了也就是死了。

    幸好,李大夫早已比任何人都看透了這一點。所以,對自己的婆婆從不阿諛奉承,因為婆婆從來不把她當人看,只當棋子用。她的醫術越厲害,或者一般生病的人會喜歡她,可是,婆婆太后之類權貴,肯定是對她既喜歡又恨的要死。只恨不得哪天她江郎才盡,可以向她揮起刀子。  

    “孩兒明白了。”朱隸道。

    尤氏回頭:“那回屋去吧。外面風涼,小心染上風寒。”

    “宗人府里的牢房更為寒冷,母親放心,孩兒這就去把敏兒接回家。”

    “你說什麼?!”尤氏高八度尖叫。

    兒子怎麼到現在都聽不明白她說的話?!

    “母親,孩兒告辭。”

    所謂志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再和與自己觀點相差十萬八千里的人說下去,不過是浪費口水和時間。看見馬兒備好了,朱隸轉身直出大門。

    伏燕帶刀緊跟上他身後。

    “隸兒——”尤氏在大兒子後面拼命追趕著,可是哪兒能追得上。朱隸在夜色中翻身上了馬,一轉馬頭,韁繩一抖,烈馬朝宮門像疾馳的流星,不會兒消失在夜茫茫的路頭。

    “這?這?!”尤氏氣急敗壞,差點跪在地上錘起拳頭。

    方嬤嬤走近她身邊,想安慰她:“夫人不用擔心,大少爺辦事一向穩妥,去到宗人府必定能把大少奶奶平安帶回來。”

    聽到這話,尤氏忽然揮手一大巴掌打在了方嬤嬤臉上。方嬤嬤一個措手不及,摔倒在地上口角流血。尤氏罵:“你想著她回來當你主子是不是?!沒用的東西!背信棄義的東西!”

    朱理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感覺嘩啦啦的,一盆冷水灑到了自己心頭上。畢竟之前當著大哥的面,尤氏說的每句話,好像都是為了他大哥的安危,為了護國公府著想,都還算是在理。他只想著只是尤氏對於李敏只有誤會。可現在,聽尤氏突然抽打方嬤嬤說出來的這句話,豈不是,他母親,恨他大嫂不說,是恨不得他大嫂趕緊死了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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