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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一次成功綁架過她,然後再次想綁架她,到這次想殺她的黑衣人。
“是什麼人?”李敏的聲音冷靜自若。
蘭燕搖搖頭:“奴婢想,應該也不是皇上派來的。”
是不是皇上這點很重要。萬曆爺底下高手如林,畢竟是皇帝,大明王朝的統治者,一聲令下,同時可以令江湖裡風雲變幻。
李敏閉上眼,想著今日在提督府里,傅仲平決定,到玉清宮在皇上面前反告他人一本。這樣一來,這個五公主毒害案一事,該開庭了。
聽說妻子沒有受到驚嚇,朱隸安心進了書房,讓人安排酒菜,與許久相聚一次的老朋友說說話兒。
一箱子老窖搬進了他屋子。北峰老怪許飛雲,聞到滿屋子酒香又要醉了,一拍自己徒弟伏燕的肩頭:“你在這府里天天享受美酒,小日子過的不錯。”
伏燕乾笑:“弟子要做事的,哪有時間喝酒,喝酒會誤事。還有,王爺身子不好,今日還被王妃命令在府中修養,師傅,你喝可以,別讓我主子喝。”
許雲飛才記起之前朱隸深陷流沙的事兒,問:“怎麼?王爺的傷未好嗎?”
“拙荊說是舊疾加新傷,要慢慢養。”朱隸說。
許雲飛只見他口裡提到李敏時眉角微揚,顯而易見是新婚甜蜜期,幾分勾魂的妖孽嘴角微翹:“王爺,你這娶了媳婦以後,變化大了。”
“是嗎?”朱隸摸了下自己剃掉的大鬍子後光亮整齊的下巴。
許雲飛同樣想到他在軍營里經常的不修邊幅,大笑幾聲:“是。”
話說回來,聽朱隸口氣說李敏會看病?許雲飛驚異一聲:“王妃擅長醫術嗎?”
“拙荊為人謙虛,但是,是會給人看病。我這個傷公孫沒能看好,還是回來遇到她後她給我看的。”
許雲飛美艷的眼瞳里微轉,嘴口微吐:“看來,那些人想抓王妃,不是只因為王爺。”
朱隸緩慢地點了頭。
許雲飛喝了口酒,給他倒了杯茶:“既然王妃不讓你喝酒,我也不能破了這個例,以茶代酒,許久沒見王爺,算是敬王爺一杯。”
朱隸拿起茶,與他相碰,一飲而盡。
許雲飛伸手蓋住他杯口:“喝完這杯,陪你媳婦去吧。”
朱隸點了頭,起身,走幾步回頭對伏燕說:“你留在這幫本王招待你師傅。”
“是。”伏燕留了下來。
朱隸一個人,走回到房間,本來他也不想驚擾到李敏了,想著看一眼她睡了就轉回到自己書房。哪知道,他走到門口時,念夏給他開了門。
遲疑了一下,他抬腳走進了屋裡。
李敏已經起身,坐在床邊等著他。
朱隸走到她面前:“怎麼不睡?是不是驚醒你了?讓你受驚了?”
“王爺。”李敏抬頭,平靜與他對視著,“您休息吧。”
說著,她站起來,讓到一邊。
朱隸瞧她一眼,坐到了床上。她蹲下身,給他脫了靴子,再給他仔細查看腳傷。只覺得她的手溫柔如水,摸在他小腿上,讓他全身一個激靈。他伸手出去,摸到她手腕,抓住:“敏兒——”
“王爺好生休息。這個傷,不是兩三天能好的。”李敏說。
“我知道。”
兩眼相對,一時無話。李敏感覺到他的手抓到自己好緊,好像生怕什麼一樣。
今天雖然說是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遇到了李瑩,可顯然他的心思都不在這。
“陪著我。”他的聲音很低,像是進入了夢鄉一樣。
李敏怔了下,一瞬間她竟然有種錯覺,他是不是看出她是穿越的人了。她垂下眸:“王爺睡吧,妾身在這裡,不會離開。”
不知何時,念夏等人已經靜靜地退了出去。
黑夜裡,他深沉的眸光一直注視在她秀顏上,遲遲沒有移開。
到了第二日清晨,見她一個人先出了門。朱隸睜開眼,對跪在旁邊的伏燕說:“告訴公孫,好好扶持王妃。”
“奴才知道。”
“你師傅走了沒有?”
“沒有,師傅看王爺腿傷沒好,決定留在府上。”
朱隸點了頭,閉上眼。
李敏讓丈夫休息,一個人到了婆婆尤氏那裡匯報情況:“王爺身子有點不適,考慮到王爺身體安康對府中的重要,兒媳婦自作主張,讓王爺在房裡休息。”
尤氏本是聽說朱隸生病以後,懸了半顆心,現在安定下來了,想這個兒媳婦好說歹說是名醫,連太醫院都治不好的病,到了李敏手裡都能妙手回春,因此對李敏點了下巴:“你照顧好王爺,一切以王爺身體為重。”
“是。”
尤氏接著說起了今早上才知道的消息:“消息傳回到府上已經晚了些。聽說昨日眾皇子去了跑馬場遛馬,十六爺摔斷了腿骨頭,理兒剛好昨日清晨到過西門,回來我也不曾聽他提過這事。後來問府里的人,跟他出去的人說了,說完全不知情。可能十六爺是在理兒離開之後才出的意外。”
“確定是斷了骨頭嗎?”李敏問。
尤氏也是小心謹慎:“宮裡來的消息,據說這事兒,還沒有報到太后和皇上那兒,可能莊妃認為,五公主的案件要開審了,皇上和太后心情不好,不想去添亂子。”
李敏聞言,眼神稍微一沉。
傅仲平昨日決定今天必定要去玉清宮和皇帝說話,不知道結果怎樣。
果然,隔了一天,傳來了消息。大理寺同都察院、及刑部,組成了三司合審庭。在傅仲平終於反客為主到玉清宮告狀以後,開庭審理起了馬德康馬餘生父子毒害五公主一案。
開庭當日陰天,貌似要有小雨。
陰森森的天氣,給這個凝重的案子再增添了一抹重色。大理寺少卿孫大人,皇后娘娘的父親,刑部尚書劉大人,和都察院的嚴大人,三人一早戴齊官帽官袍,先進了玉清宮稟告皇上開庭一事,再移至大理寺出席庭審。
三人進玉清宮朝見萬曆爺時,萬曆爺像是昨晚一夜沒有合眼,神情疲倦,靠在金黃軟墊上說:“公主是朕的掌心寶貝,而馬德康以及馬餘生等武將,好比朕的左右手。當初,朕的掌心和朕的左右手結合時,朕深感心慰,朕感覺這大明王朝的明天,都是輝煌而充滿陽光。如今發生了如此不幸的事,不止奪了朕的掌心寶貝,還要砍朕的左右手,爾等愛卿,可知朕的心猶如刀割流血?”
“臣等得知五公主暴斃的消息之後,也是一樣夜不能寐,日日夜夜希望能為皇上分憂,儘快查明此事真相,抓獲兇手歸案,懲治惡徒,警告世間邪惡,皇上英明。”孫大人代替另外兩位大人,磕頭回話。
萬曆爺點點頭,像是哀思過深,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去吧,朕相信你們。朕等你們的消息,朕今日就在玉清宮等你們消息。”
三個人齊齊磕了腦袋,退了出去。
秋天的風寒冷,三個人的腦門上卻都是凝結了又大又圓的汗珠。
這個案子不好判,如果輕易判了馬德康馬餘生有罪,又怕傅仲平造反。聽說昨日傅仲平進玉清宮,不知道和萬曆爺說了什麼。
想到這兒,孫大人心裡頭懸起了塊大石頭。
三位主審官,在騎馬前往大理寺審案前,互相看了看兩眼。身旁的護衛,都讀不到他們的眼神里寫著什麼。
只知道快到法庭門口前,遇到了在那裡等候的七爺。
今日是妹妹案子開審的重大日子,七爺怎能不來。但是他不是證人,只能旁聽。
“有勞三位大人費心了。”七爺抱手,向三個主審官深深地鞠躬。
三位主審員發現,這樣大的案子,除了七爺守在門口以外,其餘皇子都沒有出現。應說皇家裡一樣世態炎涼嗎?
孫晉宏皺著眉頭,想到自己的外孫太子此刻是不是在太子宮裡守著等消息。
堂上,兩名犯人已經歸位。三位主審官坐在了審判席上,聽到門外衙役來報,稱是傅仲平到了。
三個人的眉角處不由自主都浮現出了一絲焦慮。
其實這個案子,說容易也容易。皇上想要砍了馬德康馬餘生的腦袋平息自己心裡頭的憤怒,告慰女兒的英靈,傅仲平不要攔著,讓這個案子這樣判了不就好了。可是,傅仲平偏偏無論如何要攔著。要他們說,那就是傅仲平不知時事,不懂能屈能伸。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傅仲平真吞了這口怨氣,今後在朝廷里真是別想抬起頭來了。沒人會再畏懼提督府。
傅仲平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進來,一眼掃過跪在地上準備認罪的馬家父子,清了聲嗓子,對主審官道:“昨兒本官進玉清宮向皇上稟明過了,皇上也認為有必要追加證人,以便查明此案真相。”
“什麼人?”孫晉宏第一個眼皮一跳,問。
“太子宮裡的太子側妃余氏。此人自己已經向七爺和太子等人承認過了,是在五公主去世之前,用了自己從普濟局拿到的方子借給了五公主。”
按照傅仲平這句話,要追加的證人除了余氏,要再加上普濟局管理名方的大夫,以及馬府里侍奉過五公主的,負責給五公主抓藥等下人若干。
一排排證人從衙役們奉命去人到抓整齊了送到大理寺這裡時,時辰已經過去了不少到了午時。眾人想到玉清宮裡萬曆爺在等候消息,不敢隨意休庭,中午飯都沒有人吃,一路開始開庭並審理下去。
先是余氏上庭。余氏當然是怕的要死,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照直把自己所做過的事情全說出來了。照理,她這也沒有算是犯過什麼錯。太子都告訴過她,消息必定可能會走漏到對方手裡,到時候她照直說可以了。
聽完余氏的告訴,各位主審官以及旁聽的人,都聽不出余氏有害人的嫌疑。要是余氏真想害人,何必等到這個時候動手,而且,余氏不懂開藥,怎麼知道如何篡改藥方害死人。
“現在這張方子呢?”孫晉宏問余氏。
余氏搖了搖頭:“被五公主拿了去以後,臣妾也就不敢向五公主討要回來。”
“你向普濟局裡哪位大夫要的方子?”
“秦藥師。”
普濟局裡管理方子的人,大都是藥師。秦藥師是其中之一。聽到召喚,秦藥師站了出來。
只見這個秦藥師,大約年紀四五十了,頭髮須白,是個老藥師。這樣的老藥師,又在名藥局工作,肯定是富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