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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七爺比起十爺,好的不是一點半點。只看他在五公主那件事上奔波上下。七爺是真正在為家裡人打算的。七爺不來赴宴,理由其實很簡單,府里有人病了。
而且,這個病,七爺自知輕重,你看,連踏進護國公府里和她李敏說話都不敢。
只要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站在門口本來等著進來和李敏說話的徐掌柜,連忙兩步邁進了門檻,急聲勸道:“大少奶奶,萬萬不可!”
這是勸她李敏千萬不要過去看病人。因為,都不知道是什麼病。但是,八成是厲害的傳染病沒有錯了。
李敏自己心裡肯定是一樣要揣摩下風險的。這次明顯不像上次十六爺生病時被太醫誤判為天花。那次,她心裡有八成把握十六爺得的不是傳染病。這次不是。這次,她是心裡有八成把握是有人得了傳染病了。
不要說古代,在現代,一聽說禽流感,瘟疫,所有人不也是聞雞色變。
“本妃有一些話必須先問問七爺。這樣,你幫我先問問七爺,問七爺自己有沒有覺得發熱,有沒有流鼻涕和咳嗽,如果沒有的話,請到府里大堂等本妃。”李敏吩咐管家道。
徐掌柜在她面前焦急,只怕苦苦哀求了:“大少奶奶——”
“徐掌柜不要再說了。要是沒有大夫敢去給人治病,這個病,傳散開來,誰也逃不過。”
徐掌柜喉嚨里一下子卡住了,沒了聲音。
李敏這話是沒有錯的。可是,也不一定非得要李敏親自出馬。
“身為大夫,也就意味著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時候把自己置身事外。早點了解情況,總比,等到災難降到自己頭頂上時要好。”
徐掌柜跪了下來:“二姑娘說的對,是我鼠目寸光了。”
☆、【131】皇后娘娘的人
經過管家第一道審核之後,七爺隨管家進了大堂,伴隨七爺的,還有一個公公模樣的男人。
李敏坐在大堂里,距離七爺他們有一段距離,請七爺他們坐下。
沒人來上茶,屋裡關了門,但是開了戶窗戶通風。
七爺輕輕吁了口氣,在屋裡的蠟燭下微微像是有點蒼白。站在李敏身邊的徐掌柜感覺他面色不算很好,只覺得一顆心都吊在了喉嚨眼裡。
相比七爺那神形憔悴的顏色,陪七爺過來的那個公公,相比之前在宮裡見到的那些,年紀偏輕,可能三十左右的男子,皮膚白淨,唇紅齒白,著的一身紫金花紫袍,腰系玉帶,看起來在宮裡也算是有點身份地位的人。
“這位是——”七爺介紹,“皇宮裡的衛公公。”
猶如美人的男子站了起來,搭手在膝蓋上打了個乾兒,體態里幾多風流,沖李敏道:“奴才是春秀宮裡的。”
春秀宮,豈不是皇后娘娘的。
沒想到皇后娘娘宮裡養了這樣一個養眼的人。真的是再仔細看,這男子猶如畫裡面的人,眉如墨描,左眉一點硃砂,眉梢猶如柳末,風情萬種,那唇形更是一絕,微翹的唇角宛若鶯歌,帶著刻薄的優雅,以及誘人的魅惑。
李敏嬌笑一聲:“皇后娘娘宮裡的人,怎麼到護國公府這兒來了?”
“可能隸王妃不知,七爺與太子本就是感情很好的兄弟,所以,七爺府上的事,等同於東宮的事。”
關於這點,李敏深有體會。畢竟那個五公主的死,與皇后不能說沒有關係。五公主都可以為了皇后去死。那麼,華嬪與七爺,為東宮做任何事情,都不奇怪。皇后如果真是為籠絡人心,當然不可以對華嬪家裡人見死不救了。
“皇后娘娘這算是關心七爺,生怕本妃對七爺見死不救,所以派了你這個特使過來?”李敏淡淡地道,“本妃這就覺得奇怪了。本妃到春秀宮也只不過去過兩次,和皇后娘娘說的話不足十句。本妃與七爺見面說話的次數比皇后娘娘更多。七爺,您說是不?”
七爺聽見這話,遲疑了會兒,再站了起來,答:“此前,本王已經麻煩過隸王妃一次,實在是,連謝恩都沒有機會,如今再來麻煩隸王妃——”
“七爺是覺得,自己臉皮厚了?”李敏說。
七爺侷促地收了收手腳的樣子。
旁邊那位衛公公,可能見著七爺尷尬,有意緩和氣氛地插了句話說:“隸王妃,七爺這也是被逼於無奈,親情乃人之常情,愛護關心家人的七爺本身並無過錯。隸王妃也是人,也有家人,七爺的心情隸王妃一定能理解。”
“七爺為了家人願意做任何事是無可厚非,那皇后娘娘派來的衛公公是什麼?”
你皇后娘娘憑什麼認為自己能為七爺在她李敏面前求情?
衛立君頓了下後,道:“不知道隸王妃還記不記得,之前,皇后娘娘曾委託人給隸王妃送來一封信。”
李敏眼裡閃過一抹光:“皇后娘娘說的是莊妃上次在國公府門口充當信使的事兒?”
“是的。王妃。”
莊妃帶來的那封信,全都是菜名,組成一個成語“知恩圖報”。那會兒,她李敏是想不到有什麼皇后要向自己報恩的地方。因為她李敏貌似都沒有幫過皇后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此,想著,莫非皇后這是想讓她出力,然後來個報恩。所以,她當場拒絕了。
她李大夫從來不是個喜歡無緣無故賣人情的人。
現在,皇后的人,陪七爺來,只生怕她不答應給七爺府上的人看病。看來之前是她想偏了,其實,皇后的意思是,要她李敏知恩圖報。皇后手裡有什麼她李敏的把柄。這可就有意思了。她李大夫還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把柄能在皇后手裡。
看著皇后娘娘都派來了個美男子過來,應是勢在必得,李敏淡然一笑道:“本妃其實蠻笨的,實在看不懂皇后娘娘那封信里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那封信里,寫了好多菜,莫非,皇后娘娘是想讓本妃給皇后娘娘看這幾道菜是否合皇后娘娘的口味?這點恕本妃謝絕。本妃之前給太后娘娘建議的食譜,已經遭致太后娘娘反感了,恐怕皇后娘娘對本妃建議的食譜也不會接受。”
七爺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對他們兩人說的話肯定是一句都聽不懂的。
什麼菜不菜的?不是來請李敏過去給病人治病的嗎?皇后自己都擅長研究菜譜,哪裡需要請人指導。
“隸王妃,其實,皇后娘娘派奴才過來,是想給隸王妃打下手的。皇后娘娘聽說隸王妃身子不便,現在連出府的話,都被王爺禁止。”衛立君說話時抬起那張臉,這張臉越看越讓人感覺像是從畫裡出來的,很不真實的感覺。
李敏的眼睛銳利地掃過他那雙白淨的手:“衛公公是說自己習過醫術嗎?”
“學習過一些,醫術自然是不能與隸王妃相比。”衛立君謙虛道。
好一個不能與她相比,那是皇后都認為,這個人的醫術可以和太醫們相比了。說起來,聽說那個太子妃瘋了以後,都沒有請什麼太醫過去看過。貌似,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皇后娘娘與哪個太醫比較要好。
只看那個七爺的表情更糊塗了,根本連衛立君會醫術的事情都不知道的樣子。所以,七爺連剛才衛立君說的那幾句話肯定是一樣聽的一頭霧水的。
皇后知道她可能懷孕的事,連她老公謹慎到不准她出府,要不是她今天需要回娘家根本不讓她出府的事都知道。或許說,皇后認為,自己比其他人更能篤定她已經懷孕。她李大夫究竟有沒有懷孕,確實外面的人都在猜疑。沒人敢百分百保證她隸王妃一定是懷孕了。原因很簡單,那些孕婦懷孕初期的症狀,貌似她李大夫一個都沒有。連皇上送的梅子她都表現出興致缺缺。
現在,由於皇后有把握她懷孕,才拋出了一樣貌似可以引誘她李敏上鉤的餌。從皇后委託衛立君說的這話似乎可以看出,皇宮裡所有女人,懷孕不懷孕,都是由皇后說的算而不是由其他人說的算。
這可就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了。說明,之前,齊常懷孕的事兒,背後的主子是誰,現在可以知道了。自己在宮裡的大姐李華,懷孕的事兒,要是說沒有經過後宮裡這個主子的同意,肯定沒人會相信。
李敏唇角微彎,輕輕笑了一聲,笑的是這個皇后是夠賊的,拋磚引玉不說,故做迷糊陣不說,現在說的是,不管她李敏有沒有懷孕都好,只要為自己以後的孩子著想,都該知道怎麼做。
頃刻間,屋裡只聽一串猶如微風一樣的笑聲。
七爺抬頭,見李敏笑起來益發美麗的模樣,著實一愣。李敏是很少笑的,幾乎不怎麼笑的一個人。極少看見李敏笑成這樣,嘴角兩個淺淺的梨渦,是猶如春光明媚的汪泉,罩著朦朧的光,魅惑極了。
衛立君是微微低下頭,像是不敢抬頭正視她的面容。
“衛公公真是謙虛過人。太醫院裡魯大人據說都沒有給皇后娘娘看過病,如今太子妃的病情如何了?”李敏收起唇角,吐道。
“回隸王妃,太子妃一直在靜養之中,但是有太子的關心愛護,以及皇后娘娘的照顧,理應離康復不遠了。”衛立君垂立著,恭敬謹慎地回答,一直如此。
“皇太孫怎麼樣了?”
李敏突然轉移的話題,讓衛立君果然是遲疑了下,抬頭掃她一眼之後低下頭:“皇太孫乃孝敬忠厚,近日來在東宮照顧太子妃。”
“這樣說,太子妃真是病了,是什麼病?既然衛公公說自己懂得一點醫術,本妃問問衛公公的見解可以吧。”李敏那一眼鋒芒掃過他臉。
衛立君輕咳一聲:“太子妃的病,按奴才的看法,是夜裡受風,風邪入侵,再有寒濕之氣困住心脾,導致中焦失守,飲食不思,心神渙散。”
“方藥呢?”
“中焦虛寒,當以補氣,化濕,人進了飲食之後,精神有所好轉。再來驅邪治心。”
“衛公公意思是,太子妃是虛證為主。”
“是。”
李敏緩緩地嘆了一聲氣:“太子妃本妃之前是有見過,太子妃是食量偏少。”
衛立君拱手:“奴才早已耳聞,隸王妃有一眼洞察患者病源,料事如神之稱,奴才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敏對此頓然冷聲:“馬屁不用對著本妃拍。皇后娘娘讓你來,本妃也相信你自己清楚皇后娘娘為什麼派你來。本妃雖然不知道你和皇后娘娘之前的感情到了哪裡去,可是,這其中去看病人的風險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