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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定,李敏道:“要我嫁去護國公府也可以。可是,老太太、父親、母親,據敏兒所知,這護國公府並不是好得罪的佛爺。”
幾個李家人愁著眉,這正是他們所憂心忡忡的。但是,把李敏送過去,好過把李瑩送過去順道將皇上和璃王得罪光。
李大同擺了手:“聖旨已下,護國公府不能說什麼。”
“敏兒也這麼想。”
幾個李家人眼神相觸。
“敏兒是想,護國公府既然都討不到自己想要的兒媳婦了,如果,連這個嫁妝都寒酸的話——”
“這,當然不可能。”李大同只要聽李敏是答應代嫁,已經大鬆口氣,滿口答應。
王氏則是焦急地對他遞過去眼神。
老太太深幽的目光落到李敏的臉上:“你說說,要什麼嫁妝?府上有的,李家不可能虧待自己的嫡女出嫁。”
“老太太,敏兒不可能對家裡獅子大開口,敏兒底下,還有妹妹要出嫁。”
老太太點點頭:“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
“敏兒只是想,當年母親留給敏兒的嫁妝,現在用上正好是時機了,同時可以省下府里一筆開支。”
“你母親留給你的嫁妝?”李大同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詫異道。
“父親似乎忘了。當年我母親去世時,父親讓人從我母親屋裡搬走了九個箱子。還有,母親嫁進府裡帶來的兩個藥堂,冠名的是徐氏,不可能是尚書府的。”
李敏清楚地看見,當她這話結束以後,幾個李家人臉上都驀然地緊張,乃至一絲糾結,出現了各人意圖掩飾的眼神里。
“你母親那時候的幾個箱子,全都是空箱子。我才讓人挪走的,不要占了地方。”李大同咳咳,咳咳,“是我後來沒有和你說清楚。不知是何人和你說了你母親箱子裡有東西。”
不止要賴帳,還想當堂藉機治罪那些對她口漏的人。
看來她這個父親平常只是愛裝傻。
李敏眯眼一笑:“父親,那麼那兩家原屬於我母親的藥堂,敏兒可以帶走了。”
王氏一雙眼睛看向李敏的目光,像要出鞘的刀,剛欲站起來張口時。這邊老太太忽然做了決定,道:“兩家藥堂是徐氏的名,本就是你娘的,是該還給你。”
“也是。”李大同聽老太太表了態,有些猶豫,三分琢磨,問,“可是,我聽說這兩家藥堂都已經入不敷出了。你帶過去,恐怕——”
李敏對他這話早有所料,答道:“敏兒只是想留著留個懷念,不圖它們賺取銀子,只求它們留下來,像娘親一樣陪敏兒。”
聽是這樣,李大同鬆了口:“你對你母親的孝心,為父都看在眼裡。”
王氏重重地跌坐在椅子裡,藏在袖口裡的手握成了拳頭: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可以將徐氏的根骨連根拔起,吞掉徐氏。
怎能甘心?!
☆、【18】盤算
王氏調整的呼吸聲未平復時,只聽李敏的聲音繼續說。
“老太太,孫女想,如果嫁妝只有這兩家藥堂,未免過於寒磣。而護國公府如果得知新娘子不是三妹,恐怕要與璃王府一比高下。如果這時候尚書府厚此薄彼,不免會得罪所有人。”
老太太眼皮子一抬,看著李敏的目光熠熠有神:“這點你無需操心。你是尚書府二小姐,固然瑩兒嫁的是璃王府,你長幼次序比她高,嫁妝定是要你比她的多。”
僅老太太放的這句話,讓王氏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
李敏見第一步先剝繼母一層皮的目的達到,也就不戀戰了,向眾長輩告辭。
果然,等她抬腿一走,王氏實在忍不住了,起身:“老爺,老太太——”
老太太不等李大同為王氏開口,猛地目光里陡地一凜,對著王氏:“不要忘了你既是瑩兒的母親,也是敏兒的母親。你做的事,外面的人全在看。如今敏兒都願意代瑩兒出嫁了,你心疼那幾兩銀子,是要瑩兒嫁過去護國公府當寡婦嗎?”
王氏被老太太這個氣勢壓的,氣呼呼地坐回椅子。
馬氏趁這個時候偷偷地溜出了花廳。
李敏走回自己的清心小院時,只聽身後傳來一聲馬氏的喊聲,停了步子。
“三嬸。”
“哎,不用客氣了。”馬氏笑嘻嘻地扶起她,上下打量她,“數日未見,刮目相看。”
李敏任馬氏扶了自己的手,道:“三嬸要到我院子裡坐坐嗎?”
馬氏想了下,還是不敢去了。病癆鬼住了多少年的屋子,不知道裡頭有多少病菌。
李敏自然知道馬氏是什麼想法,笑問:“三嬸有話與敏兒說嗎?”
馬氏望了望四周,見沒人,貼在李敏耳邊說話:“三嬸是覺得,你父親母親做的是不太對。”
連她的院子都不敢進去,這人對自己什麼心思李敏都能猜到一二。馬氏如果真心為她,不會這麼多年來對她幾乎不聞不問,定是聞到了什麼消息跑到這兒來,又發現她這裡有利可圖。李敏不說話,等她自己怎麼說。
馬氏以為她不懂,容易糊弄,很快套出自己的打算:“三嬸是覺得,瑩兒嫁給璃王不一定比你嫁去護國公府強。即便你到護國公府是當了寡婦,可護國公的一等爵位在,你嫁過去之後,皇宮裡肯定是要賜你個一品誥命夫人,未來是要繼承你婆婆護國公國夫人的封號。說不定皇上心情好,你未來老公又是為國捐軀的,當場賜你國夫人與你婆婆齊名都有可能的事。璃王不過是個皇子,瑩兒嫁過去,不過是封了一個皇家兒媳婦的封號。未來能成怎樣,還要看璃王能不能在未來站得住腳。”
大明王朝里,除太后、皇后,屬國夫人身份地位最高,力壓底下所有官員百姓中的女性。妃嬪是後宮裡的,屬於內命婦,一般來說除皇后太后走不到前台。夫人不同了,是外命婦。國夫人,是可以與太后皇后齊名的等級。難怪,尚書府絞盡心機,不僅在後宮裡安排棋子,並且要讓另外一個女兒安排嫁給護國公府。只可惜護國公府里的隸王死的早了。
本朝中,能真正得到專屬國夫人稱謂的,並沒有幾個。什麼叫專屬國夫人,比如護國公府的夫人,是在國夫人之前冠了個護國公,為皇室親賜,代表與皇室的關係千絲萬縷,獲得皇室的一定尊重。這樣的國夫人,是要比一般的一品誥命夫人的等級更高一些。
李敏聽馬氏這樣道來之後,心裡頭盤算一番,貌似嫁過去當的這個寡婦,還能騙個高級夫人的名號噹噹。
她這算不算乘坐了死去未來老公的順風車越級升職?
當然,馬氏和她說的這些話,只是為了表明,她如果嫁過去護國公府得到好處的話,要記得馬氏是站在她李敏這邊的。
李敏不知道馬氏的底氣從哪兒來,真以為她嫁過去護國公府能得到好處,如果能的話,為什麼王氏不讓自己的女兒瑩兒嫁過去。只能說,馬氏對她這一手或許是個兩手準備,兩頭交好,也有可能三房早與大房對上了,所以必須押她這邊可以贏。
不管怎樣,李敏現在不可能答應馬氏任何東西。馬氏說了半天,不見她半點反應,心裡焦急,又只能嘆李敏未曾開化什麼都不懂,假惺惺一笑,道:“你終究是未出閣的姑娘,嫁了人,可能才能明白這些事兒。以後,如果你母親不方便教你,可以來找我。”
李敏順她意思,佯作不懂點了頭。
馬氏施施然走了。
看馬氏走遠了,李敏轉身抬腳邁進自家小院,進了房間吩咐:“備紙筆。”
念夏立馬給她取來文房四寶。
李敏執筆,紙上寫了幾行小字,寫好之後,裝進備好的信封,並沒有交給念夏,而是交給了屋裡另一個二等丫鬟叫春梅的:“這封信,你給我送去徐氏藥堂找到徐掌柜親自收了。”
春梅比念夏小三歲,平常都是在屋外候著的,主要做灑水掃地的工作,沒想到自己突然能收到李敏的重用,激動得臉都紅了,走上來接過信封,聲音顫抖地說:“小姐放心。奴婢豁出這條命,都會為小姐辦了差事。”
等春梅拿了信走,念夏走了上來,欲言又止。
李敏對她安撫:“不可能以後要你顧內又顧外的,你一個人兩條腿怎麼跑得來。況且,夫人那頭一直都盯著你和王德勝。”
“是。”念夏聽她這樣一說,心口便是一松,服侍她上了床準備在晚飯前休息會兒,細聲問,“如果小姐還想要人,奴婢到外面問問。”
這院子裡的人,大都是王氏分發過來的,念夏怎麼想,都覺得用原來這些人不太踏實。
李敏想的卻和她不一樣。這裡面的人,是有分門別類區分的。有些,是被迫送到她這兒來的,像春梅這些,可能本來是哪兒得罪了其他人,方才發到她這兒來等死。至於王氏派來的間諜,也不需畏懼,她李敏不是以前的李敏了。
在床上剛要躺下時,聽到屋外一陣腳步聲。念夏在窗口探望了下,眼裡頓然有了幾分怒色,走出去對來者福了下身:“三小姐,二小姐剛睡下,不能見客。”
☆、【19】賤人就是愛裝
“姐姐身體是又不好了嗎?要不,我讓個人到永芝堂請大夫過來給姐姐看看。”說著,李瑩轉身對身邊的丫鬟說,“去請楊大夫過來。”
那個害死人的楊洛寧?
“不用了!”念夏攔住那個要走的丫鬟,對李瑩福身說,“二小姐不是身體不好,只是剛休息,二小姐之前有吩咐,希望不被打擾。”
“姐姐既然睡下了,我進去看看姐姐,不會驚擾到姐姐的,只是想給姐姐送點東西。”李瑩說。
“三小姐,奴婢可否問三小姐要送二小姐什麼東西?”念夏一一應來。
李瑩身邊的丫鬟沖了出來:“你是什麼東西!敢看我家小姐的東西?!”
“綠柳,不得無禮。”李瑩輕斥。
綠柳生著氣退了下去。
李瑩柔聲道:“知道姐姐生氣,定是不願意見我。沒有關係。我只是知道姐姐的玉鐲子碎了,我身邊倒是有一隻玉鐲,當年父親南下時回來買給母親的,母親給了我。如果姐姐不嫌棄,還望姐姐能收下這隻玉鐲子。瑩兒身邊的物品,也就這隻玉鐲子最值錢了,沒有其它。雖然,可能它依然比不上姐姐的那隻凌波煙雲。但是,有生之年,只要瑩兒有可能,都會幫姐姐爭取再拿到一隻凌波煙雲來補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