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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的眼角睨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轉身回了屋裡。對身邊的姑姑說:“給本宮準備些點心,或許,皇上晚上夜深以後,會上這邊來。”
“娘娘?”
淑妃這次得以順利復出以後,再也不是天天夜夜盼著萬曆爺來的心態了,反而是,幾乎從來不給萬曆爺會來時準備東西。萬曆爺來不來無所謂。反正,萬曆爺也確實是,雖然升了淑妃為貴妃,但是,更喜歡到年輕美麗的新人那裡。最近,哪怕那個得寵的李華懷了孕,可聽說萬曆爺每晚都是喜歡到李華那裡走一趟。
有人都說,李華會做人,主動給萬曆爺找樂子,不知道給萬曆爺找了什麼美人在自己房裡備著。否則,以李華懷孕的身子,根本也不可能親自服侍萬曆爺。
淑妃今晚突然口出此言,是因為盼著萬曆爺來景陽宮了嗎?姑姑疑問的眼神一閃而過。
萬曆爺如果能來,景陽宮裡的人當然最高興了,說明,淑妃如日中天,皇后都壓不過。
“皇上心煩,哪兒都去不了。要論是以往,可能是會去錦寧宮,可是,容妃貌似被牽連進這件案子裡了。皇上只要想到這,都不會去錦寧宮。”淑妃淡淡的口吻說。
容妃是直接被人提到了皇帝面前變成了懷疑對象,不像她淑貴妃,即使有人疑心,都不敢說出口。因為都知道,皇上現在想靠大皇子壓制東宮。
淑妃這話剛完,果然,皇帝身邊的張公公親自過來通知了,說是今晚萬曆爺會來景陽宮歇下。
一天大皇子沒有真的死,東宮肯定是不會安心的。
福祿宮裡,太后睡了一個下午,像是不省人事似的,醒來的時候,才知道李敏過來了,玉清宮裡發生大事了。
給太后身上加衣的姑姑說:“奴婢叫過太后娘娘,但是太后娘娘睡的很沉,沒有聽見奴婢的聲音。”
太后摸了下自己的額頭,不見發燒。不知道這幾日自己是怎麼了,是不是天氣變了,昏昏沉沉的,睡都睡不踏實。其實剛剛姑姑在她睡覺的時候叫她時,她能聽見的,只是睜不開眼睛。
明明都聽了李敏的話,沒有服用李華讓人送來的安神丸,怎麼都睡成這樣。感覺服了安神丸還好。雖然,之前她都猜到是李華讓萬曆爺送過來的,不喜歡李華這個人,同樣不喜歡李華送來孝敬她的藥,但是,明顯,好像李華的安神丸對她來說比較有用。最少,吃了以後,有助於睡眠,本來她是怎麼都睡不好的。
“今晚,先融顆安神丸,晚上要睡時哀家要用。”太后說。
姑姑聽完一驚:“太后娘娘,可是隸王妃之前不是說?”
“你們懂什麼?”太后忽然像是著了火一樣,發了脾氣,這對性格向來沉穩的太后來說是難以想像的,只是,人睡眠不好,醒來難免上火,全身都不舒服,“你看這些大夫,不說隸王妃,太醫院的太醫們,哪個敢對哀家保證一定能治好天下所有的病。”
耳聽太后這話像是批評李敏太自負了。姑姑只知道,李敏從來也不敢保證自己能治好所有人的病,當初齊常在不就是,李敏直接說自己不是神仙能治百病。
“大夫難免有錯的時候。”太后眼看姑姑不說話,把漱口的茶水直接塞回姑姑手裡,教訓著說,“不要以為她好像有點本事,比魯大人像是強一些,她什麼話就都是對的。哀家看來,她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
姑姑一愣。
“皇宮裡,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說自己永遠是對的。只有等,像皇上那樣坐在龍椅上,才有這個本事,敢說自己永遠是對的。”
太后這話,像是模稜兩可。
什麼叫不可能一個人永遠是對的。這話貌似不錯。哪有人,永遠沒有犯過錯。人孰能無錯。但是,皇帝不一樣,皇帝可以用於永遠是對的。既然皇帝都可以永遠是對的。皇帝的母親,太后娘娘永遠也可以是對的。如此一來的,明顯是,皇帝和太后,可以把錯的說成對的,因為沒有人,可以說皇帝和太后是錯的。
姑姑大致在心裡盤思了一圈,才聽明白了太后的這句話。
太后既然認定了誰是錯,誰就是錯,哪怕真理在對方手裡,只要是太后說的話。
“太后娘娘。”姑姑想清楚了以後,稟告道,“皇上從午後召隸王妃入宮,隸王妃如今在宮裡給大皇子治病。”
看到準備膳食的宮女公公,進來擺桌子碗筷,太后問:“太醫們是忙到了現在?”
“是的。”
“大皇子如何?身子有無感覺好些?”
“不清楚。奴婢想打探的時候,院門緊閉。裡頭的人說,太醫都不准進入隸王妃給大皇子治病的屋子。”
“什麼?”太后乍然一驚,剛想拿起筷子嘗點豆腐的手啪啦按倒了筷子。
身邊的小宮女,連忙彎下腰去幫太后撿起落在桌子底下的筷子,抬頭時不巧看到太后那張黑森森的臉,只差被嚇出魂兒來。
“這個隸王妃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因為皇帝召她入宮的緣故,她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把太醫院魯大人等眾太醫都看不進眼裡是不是?為什麼不給太醫們看?是想對大皇子做些什麼嗎?”太后臉上掠過一絲慍怒,拍著桌子說。
底下的人,一個都不敢作聲,都低著腦袋。只知道,太后這次真的是對李敏生意見了。
太后不是不知道上次李敏拿刀刺在大皇子胸口上的事,雖然後來李大夫解釋說了這是救人命,確實,後來大皇子因為這一刀才活了過來的樣子。可是,太后怎麼想,都認為不對。
拿刀子對準王公貴族的胸口,相當於刺殺,哪怕是大夫,也不可以做出這樣危險的動作對準王公貴族。因此,後來朱璃因為弄斷李敏的手腕到皇帝宮裡負荊請罪,太后都覺得護國公府太過分了,朱璃何罪之有。要是她在場的話,說不定一刀讓人砍了李敏的腦袋。反正,朱汶已經活過來,李敏的使命也結束了。
死了一個李敏不可怕的,反正,李大夫不是全能的神仙。瞧瞧,不是連她這個普通為睡眠苦惱的小病都一直治不好。
姑姑聽見太后發怒,都揣摩著,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自己所聽見的信息了。姑姑不說而已,多的是,想在太后面前趁機博得太后注意的人。
一個小太監見機不可失,上前跪下對太后說:“太后娘娘,奴才剛進大皇子的小院子時,發現了一件事兒。奴才感覺這事兒不妥,不知道該不該和太后娘娘說,事關隸王妃的。”
太后眸子裡光亮一閃,道:“說。”
“奴才本在大皇子屋子裡幫著公公侍候大皇子的,隸王妃要給大皇子治病時,要求奴才出去,只余公公在屋裡,其餘的太醫也必須出去。奴才身份低微,只能在太醫們退出廂房之後,再最後給關上屋門。結果,有幸看到了隸王妃要給大皇子治病用的東西。”
“是什麼?”太后聽的聚精會神,直覺里不是很好的事情。
“奴才看見,隸王妃準備了琉璃圓筒,和針。”
“針?”
“公公問隸王妃那是什麼,隸王妃說是針。看起來,和太醫給人針灸用的針具一樣。只是,粗了一些。用金做的。”
李敏在用什麼金屬材料代替現代針具打造出古代打針用的針具時,考慮到古代煉銅等技術並不能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反而鍛造金的工藝還好一些,因此採用了金。這可能她見過的是最貴的針了。用在大皇子身上倒也符合。
由於暫時找不到橡樹做橡皮管,李敏只能用注she器,慢慢給大皇子做靜脈推注了。不想讓太醫都站在屋子裡旁觀,是因為這樣的操作本來就要求無菌,太多人圍觀,無益病人。
但是,太后不這麼想。這個李敏既然上次用刀傷了大皇子,這次不知道又出了什麼鬼主意,反正,用這個像針灸的東西肯定不是給大皇子針灸,說不定是給大皇子身體內埋針或是弄什麼機關。否則,鬼鬼祟祟不讓人看是什麼意思。
“哀家去看一下。隸王妃不會連哀家都不讓進去吧。”太后說完這話,站起身。
姑姑上前扶著太后,一步步朝大皇子住的院子裡走。
燈籠照出了院子的那扇門,是合攏著沒有錯。太后示意了眼下面的人。
小太監一心求功,跑的快,搶先來到院子門前,拍著門,張大嗓子喊:“快開門!太后娘娘到了——”
門板啪啦啪啦響,要是一扇比較破舊的門,早就被小太監給拍爛了。巨大的聲音在夜裡回想著。院子裡沒有動靜的時候,那些被李敏趕出小院子的太醫圍過來了。
魯仲陽沒有出現,領頭的是一個常太醫,劉太醫躲在眾人後面。
“臣叩見太后娘娘。”太醫們在太后面前跪成一地。
太后俯瞰著這些在夜風裡頭戴官帽身穿官袍的官員們,這些人是被夜風颳到鬢髮亂飛,鬍子亂擺,袍角凌亂,看起來狼狽不堪。太后眉頭深深地一皺,問:“你們沒有地方去?”
額——
這個嘛。李敏嫌棄他們被逐出屋子以後仍舊在屋外圍觀,嘰嘰喳喳影響人家工作,所以,一塊把他們都請出了院子外。只有魯仲陽那隻老狐狸,早早倒是沒有圍觀,跑到原先自己歇息的那間屋子裡睡懶覺去了。然後,他們這些人則慘了。被逐出院子以後,能跑哪裡呢?這裡是太后娘娘的宮殿,當然是不能隨便亂走的,只能是站在這個宮廷的過道里啪啦啪啦被吹冷風。一個個晚飯也沒有的吃,直被寒風颳到臉色青白,從大夫直接淪落為病人。
於是說到這兒,那些太醫們,都倍感委屈,面對太后哭訴起來。常太醫說:“隸王妃不知道是不是占著自己是皇上特派來的欽差,不讓臣等觀察大皇子的病情。大皇子這個病,一時好一時壞,危急起來時,平常都要魯大人率領臣等眾人上去急救。”
聽這話,這個李敏是太自負了,難道不怕大皇子突然發急病起來,一個人搞不定。都說人越多越好,沒有人會嫌棄幫手少的。只能說李敏驕傲自負。
太后沉著臉,問那個拍門的小太監:“裡面沒有人過來開門嗎?”
人都被李敏趕出來了,至於餘下的一兩個幫手則都是留在屋子裡面,恐怕在屋子裡專心致志做事情,都沒能聽見外面的敲門聲。
這些緣故,有意告狀的常太醫他們不說,太后只能是認為李敏過分到知道她來了都不讓她進去。
火氣沖天,太后發怒了:“給哀家破了這扇門!哀家倒想看看,皇上派來的欽差,是變成這個福祿宮的主子了?豈有此理,難道哀家連自己的院子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