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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王爺並不需要經過皇上的同意,但是,王爺敬重皇上,還是會派人進京告訴皇上一聲。這不,給了奉公伯府幾天喘息的日子。只是既然這些人做了犯法的事,肯定是逃不過我們北燕的律條。”潘氏不斷地提起北燕北燕,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無意,是把皇上和朝廷都給放在了護國公之後。
李家人都聽得懂她這個意思。她這話,是真也好是假也好,但是確實是想討好李敏和護國公的。他們李家,既然都身為了李敏的娘家,受到了護國公的愛護,定是站在護國公這邊,和李敏同仇敵愾。
只不過,這個同仇敵愾,肯定有局限性的。比如,如今這馬車裡一共坐了三個待嫁的姑娘,一個個都想在今晚的宴會上找到如意郎君,怎麼可能同仇敵愾?
潘氏坐在邊上,用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尖銳地在李家兩個姑娘上打量。
柳氏的女兒小名李欣兒,看起來個子偏高一些,身材又瘦,有些像根竹竿的架勢。馬氏的女兒,與柳氏的恰好相反,小名李元珠,真是人如其名,身材較豐滿,個頭也不高,但是,一張臉蛋兒確實是紅撲撲的,氣色很好。
要論大明風cháo,女子崇尚苗條美,可是,婆家偏愛較胖的女孩子,原因在於胖女孩好生養。要潘氏看,今晚上的男人,大多眼光會關注在李欣兒身上。不過如果要公婆來挑未來媳婦人選,那肯定是挑李元珠比李欣兒好。
至於這兩個女孩子如果拿來比她家女兒柏喜惠,絕對是沒有他們家柏喜惠好。柏喜惠身材適中,不胖不瘦,出生於第一富商柏家,更是不愁吃穿打扮的。一身漂亮的衣服和首飾,可以讓那些不僅貪圖漂亮女人也貪圖女人錢的男人和公婆全部拜倒在柏喜惠的石榴裙下。
李家,充其量和護國公府的王妃扯上點親戚關係,其它的,由於一路逃亡到北燕來,家財都幾乎耗盡了,根本是個空架子,沒有什麼實力。
潘氏低頭玩轉著手指上的那顆富貴鑲親的玉扳指,不由嘴角勾笑,拿這兩個小姐一塊去給自己家女兒當陪襯,一方面不會太低等讓人笑話,另一方面,也確實自己女兒略勝一籌。
自己走到這一步,可謂是頗費心機。想必她這樣討好李家人照顧李家人,李敏看在眼裡也會高興,說不定給他們柏家再加加分。
馬車沒有直接到王爺府的門口,由於前面有多輛馬車堵住了去路,很多馬車上坐著的貴客,等了許久都不見車隊移動半步,只好被迫從馬車上下來,徒步到王爺府門口。
只見夜色朦朧,月亮像是蒙著層細紗朦朧可見。前後望過去,達官貴族的太太們小姐們走下馬車來。她們一個個穿著各式花樣的盆鞋,踩在王府門前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那條青石板路上。
兩旁丫鬟打著燈籠,給她們撐著花傘。她們身上裹的是禦寒的皮裘,一件件衣料貨真價實,顯得隆重而昂貴。
燈籠一照過去,都是打扮到花枝招展的面孔,美麗而年輕,仿佛羞花閉月的容姿。
李家人跟在柏家人後面,一路跟隨大部隊移動,一路走來,在走到王爺府正門口的時候,看著細小的人群支流匯合到了一塊時,只覺得被眼前這幅繁榮盛景閃瞎了眼。
以前,她們只以為京師里最為繁華。雖然這兩位小姐,並沒有參加過皇家舉辦的盛典,但是好歹之前有勉強擠進過皇后娘娘娘家舉辦的百花宴。那個宴會,據說是全京師最高等的相親宴了,可是,現在看來,似乎得排到後面去了。
柳氏站在門口,眺望王爺府一排過去的宏偉氣勢,手指頭腳趾頭都忍不住打起顫來:這真的是,李敏嫁的太好了。
想當初,誰都覺得李敏是全京師里最倒霉的女人,可誰能想到沒過數日,李敏便來個鹹魚翻身了。
早知道那會兒李瑩說自己不嫁護國公時,把自己女兒李欣兒塞過去也好。
馬氏挨著她站著,由於上次有陪老太太來過一回,所以吃驚的時候在上次已經充分表達過一次了。這次,她是望著進出門口的這驚人的人流量感到震驚。
比上次更震驚。
聽到門口負責安檢的管家報著收到邀請函的長長的來客名單。
馬氏仔細聽了會兒,眯起眼睛對柳氏說,她與柳氏的關係沒有如王氏那麼差,畢竟兩家人算是同病相憐,說起話來也有些感同身受:“我看,這是方圓百里的客人都被邀請來了,敏兒的夫家這次是準備搞大陣勢了,不知為什麼事。”
“不止方圓百里吧。”柳氏之前有聽潘氏提過,所以知道一些內幕,“聽說是,全北燕的,有頭有臉有勢的,哪個不趕著來。這次宴會,據說除了敏兒作為女主人第一次辦宴,有王爺替敏兒正名的意思,還有,說是要給護國公府二少爺真正地找一門親事。所以,你別看柏夫人一路來和我們說說笑笑,其實,早就不鎮定了。”
潘氏是有絕對的理由可以不鎮定。只要想想,之前,在京師里,她女兒的對手,最多也就那幾個,據說寧遠侯府還被李敏拒之門外了,等於減掉了一個最有競爭力的對手朱湘怡。結果,全北燕,哪止燕都里才有漂亮的女子。
像皇上,找女人,找到全國,全國那麼多地方,盛產的美女往往要出色過京師里自產的美女,這是基數大的緣故。
她女兒的對手一瞬間增加了好幾倍幾十倍。反正,潘氏坐著馬車來到王爺府的時候,看到那馬車隊都堵到巷尾去了,忽然間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山大。
焦躁的心情,難耐的像火撩著胸頭的心情,肯定不止潘氏有,很多人都有。但是,這裡可是護國公的家,任誰都不敢在這裡放肆的。
人雖多,雖然顯得一聲擁擠,卻沒有一個大聲喧譁的,一切顯得安靜,當然,人這麼多難免一些小角落有些混亂,但是不見得真的完全失去了秩序。護國公沒有出現,但護國公三個字的金牌大匾,懸掛在正門上頭宛如一把利劍,讓所有人望而生畏。
這個時候,柏喜惠跟在自己母親身後,忽然能聽見身旁經過的一些小姐們議論的聲音顯得有些大。
那幾個人,似乎是用義憤填膺的語氣說:
“據聞,寧遠侯府的那個朱湘怡,她爹娘為她行賄了。”
“行賄?真不怕死!寧遠侯府裡頭那個三少奶奶,不是現在都還在牢獄裡沒有出來嗎?怎麼,那位四小姐,打算陪她三嫂一塊兒去坐牢?”
“是不是真的行賄?行誰的賄?聽說現在王爺府里是隸王妃做主了。隸王妃聽說和王爺一樣,不吃受賄這招的。寧遠侯府能行誰的賄,讓四小姐收到隸王妃發出的請帖?”
“你這話說的還真沒錯。這正是我想不通的。隸王妃不答應,不發這個請帖,朱湘怡怎麼進王爺府這個大門?”
柏喜惠心頭跳了一跳,拽了拽自己前面母親的袖管。
跟在她後面的李家人,其實剛才也聽見了那些人說的話,不過都只聽了一些一知半解的。李元珠想起了一件事兒,問起母親:“之前,寧遠侯府的大少奶奶是不是給母親您——”
話沒有說完,李元珠的屁股被馬氏狠狠地掐了一把,為此只差點沒有尖叫出聲。
馬氏接到柳氏母女倆和柏家母女同時she來的疑問,輕嗽一聲嗓子,道:“王爺和王妃都聲色嚴厲,立下了不可受賄的規矩,誰敢頂風作案,是嫌棄自己的命太長了嗎?反正我是沒有這個命。”
柳氏母女對她這話不予置評。柏家母女卻也覺得馬氏這話是有些道理,馬氏不可能因小失大,去討好寧遠侯府失去李敏,這絕對是得不償失的一筆生意。馬氏是聰明的人,不會做虧本交易的。
結果,事情往往出乎於意料。不管怎樣,前面經過的那些議論朱湘怡爹娘行賄的小姐們,收到的風聲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只聽一串馬蹄聲由遠及近,沿路經過的所有馬車,全部靠到邊上,給行進的大馬車讓開道路。
聽見這個陣勢,是個人都知道是什麼大人物來了。本來擁擠在王府門口的人們,全部停止了向前,轉過身來,不約而同地排到了正門兩邊上。
李欣兒、李元珠和柏喜惠等,都在人群里墊著腳尖眺望,對比之下,這三人的母親,都顯得比較淡定一些,一方面偷偷抬起眼角觀察前面的情況,另一方面,都叫自己女兒的腦袋跟隨眾人一起垂下來。由於馬氏的兒子腿骨骨折未好不能跟來,只有柳氏按住了自己五歲小兒子的腦袋。
馬車未見影子,只聽周圍議論的聲音,都可以知道是誰來了。
“應該是京師里被皇上派到燕都的兩個皇子,王爺不可能不邀請兩位皇子來參加王府辦的冬至宴。”
如此推斷的來由,是因為馬車前面護送馬車的護衛隊,身穿的都是都督府的衣服。呂博瑞騎著高頭大馬,親自為兩位皇子護駕。
皇子馬車抵達的時候,王爺府里,由於朱隸沒有空,由朱理再次代替長兄出來迎接貴客。
一襲金貴的黑袍,繡著金麒麟的胸前補子,隨風雀躍而出,讓正值芳華的少年更顯得英姿威武,儼如一株金光閃閃的黑色鬱金香。
兩旁佇立的小姐們,有多少都是衝著這位護國公府的二少爺來的,一個個,眼裡面放出了爍爍的目光。柏喜惠一眼掃過去,見著無論對面還是身旁,都是同齡姑娘們仰慕朱理的眼神,心裡不禁著急:這情敵的數目,無疑是比在太白寺那會兒更多。
眼看,即便是第一次到北燕,可能是第一次見朱理的人,像李欣兒和李元珠,都只能是對著朱理露出流口水的表情。
沒錯兒,這兩位京師里來的李家小姐,以前在京師的時候,還真沒有機會見到這位護國公府據說美如冠玉的美少年小理王爺。畢竟在京師隊時候,京師里的皇子們才是主角。護國公府比起皇上的兒子,是勢必矮一截的。可是到了燕都以後,完全變成兩樣。
燕都是護國公的地盤,朱理是護國公的弟弟,其地位身份不言而喻。
兩位李家小姐此刻心裡頭的變化,真不是外人可以體會得到的。
要說這兩人有沒有機會可以靠近護國公府二少爺成為其良人,不能說是半點機會都沒有,畢竟她們娘家裡頭的女兒李敏是朱理的長嫂。所謂長嫂如母,如果李敏有這個意思把娘家的勢力帶進護國公府的話,理應該安排她們兩個優先。
因此,這兩人幾乎是心照不宣地轉過頭互相像是對了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說,也只有你可以當我對手了吧。
柏喜惠馬上被這兩人拋到後腦勺去了。可謂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敏怎會傻到給柏家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