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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是——”
“蓮生是孤兒,來歷不明的孤兒,在慧光大師收留其之前。”
這樣說,李敏很可能也是來歷不明的孤兒了?
朱汶在屋裡徘徊,像是在思考。
屋外突然一陣風打開了窗戶,屋裡所有人一驚。
見門口傳來小鄧子的驚呼聲,道:“東胡——”
屋裡一幫人全部面露驚慌,有武器的拿武器,朱汶閃到了武功高強的護衛後面。
“大皇子毋需慌張,我們二汗,有話想和大皇子說。”呼延毒站在門口,左手持大刀,右手把小鄧子像沙包一樣扔進屋裡。
朱汶的腿都像麵條一樣軟了,吞著口水問:“你們二汗有什麼話和本王好說的,和你們打仗的人是隸王,殺死你們的人的人是隸王,有本事你們找隸王去!”
“哈哈。”呼延毒兩聲大笑,眼睛卻是十分不屑地掃過剛才說出這些話的朱汶的臉,如果是這樣的人當上未來的皇帝的話,大明江山落入他們東胡人手裡,指日可待。
烏揭單于從呼延毒身後走了出來,一眼掃過屋裡那一幫人,只見一個個都是鼠頭鼠眼,心裡一目了然之餘,嘴角不由微勾,道:“看來,大皇子以及皇上,與我們可汗是同心同德。”
“誰和你們東胡人同心同德?”
“大皇子不可能不知道,當初隸王假死的時候,皇上是比我們可汗更著急呢,一直要我們東胡人確定隸王是不是死了。”
朱汶在看到烏揭單于手裡並沒有任何武器時,臉色微沉,那抹慌張卻是慢慢消失了,從護衛後面走出來,說:“二汗想怎麼為我們大明的皇上效力,本王倒可以聽聽。”
“大皇子無非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要把隸王和隸王妃囂張的氣焰就此壓住,最好是讓隸王妃的名聲在天下面前受損。沒有人相信隸王妃的話的時候,皇上心頭的疙瘩或許可以解除掉一半了。所以,隸王妃的親爹是誰,成了關係到皇上生死的關鍵。”
朱汶冷笑一聲:“既然二汗對我們皇上都了解之深,二汗願意為我們皇上排憂解難,但是,只說不做,口說無憑,今晚上,在王府里發生的那一幕,想必二汗也有所耳聞。”
“是的,隸王妃和隸王一樣並不好對付。但是,聽說如今有關隸王妃的身世有了些眉目。”烏揭單于的碧眸里同樣划過一抹深沉。
屋裡眾人對眼睛的時候,都知道想到一塊兒去了。現在,是行動的時候了。
夜色寧靜,掛在樹梢上的那輪金黃的明月,好像溫柔的母親的一隻手。站在屋頂上的男子,一雙又黑又深好像沒有一絲感情的丹鳳眼,俯瞰那坐在抱廈里睡前習慣拿本藥書啃著的女子。
屠二爺眼角瞟過去,看著屠少這個眼神,摸著鼻子不說話。視線同樣望向屋裡好像毫無察覺的李敏時,心情一樣難以形容的複雜。
他們親眼看著她到李老太太家裡取信的了。王紹儀的那封信,同樣是在他們眼皮底下傳到老太太手裡的。
現在,她算是知道了一些真相了,接下來,她會怎麼做,去見那個男子嗎?
屠少鼻孔里忽然溢出的一絲冷哼,充滿了不屑的味道,好像在說:不管她決定是怎樣的,並不能改變任何結果。
對此,屠二爺可不這樣想,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在李敏手裡抱的藥書上徘徊不休。
距離他們一丈遠的地方,一個長得無比妖孽的男子躺在屋頂上,身上披著雪,手裡捏著酒壺,好像當他們倆是空氣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當屋裡的燭火熄滅的時候,屋頂上三個人依然不動。接著,從遠處飛來一條黑影,沖屠家兩個少爺說:“不好了,太白寺出事了。”
“什麼?”屠二爺摸著鼻子的手垂了下來,難掩驚訝。
來和他們報告說太白寺出事的,肯定不是說太白寺出什麼事了,而是那個人出事了。
“怎麼,有人想害他嗎?”屠少的聲音像是早有所料,“他到了哪兒,都命中帶煞,想著離開,一樣逃不過這個厄運。”
屠二爺把他肩頭上一推,道:“趕緊去看看吧。”
“看了做什麼?他說過,他的事不歸我們管。”
“哎。話只是說說,哪能當真。”屠二爺轉過頭對著報告的人,“出什麼事了,究竟?”
“屠二爺,他走了。”
“走了?!”
☆、【211】誰當誰的棋子
“怎麼走了?”屠二爺感覺天方夜譚,“他不是在太白寺當方丈當的好好的嗎,突然走了,走去哪兒,太白寺的人不找他?”
“太白寺里的人好像不知道。小的負責盯梢的,見方丈一個人離開了寺廟,不知道去哪兒。”
因為什麼事的緣故,非得一個人離開寺廟。
“中圈套了。”屠少像是懶懶地拍了膝蓋頭站起來說。
屠二爺跟在他後面,一邊走一邊說:“你這是不是去救他?”
“他出家那會兒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他的事,從此與我們無關。”
“那你現在去哪兒?”
“睡覺。”屠少冷丁丁地說著。
屠二爺納悶了,你說這人,在這裡呆了一晚上,能說一點其它的心思都沒有嗎?
兩個高卑人終於走了。許飛雲往嘴裡灌了一口酒,目光在那兩人背影上瞅了會兒。今晚上,雙方之間並沒有交手。是覺得交手沒有意思。可見,這兩人和護國公府,和護國公府的女主人,都不算是完全的敵對關係。
至於這兩個高卑人在這裡看了一晚上李敏幹什麼,或許不需要大驚小怪,畢竟老太太那封信,這會兒都拆開了,等於真相大白了一半。
高卑。許飛雲在嘴裡喃喃這兩個字。
蘭燕的傷算是剛好,回來任職,晚上給師傅提了酒和菜,飛上了屋頂,說:“師傅您去休息吧,他們都走了,我一個人在這裡足以應付。”
許飛雲問她:“你師哥有消息回來不?”
伏燕要是有任何消息,都是從外面傳到朱隸手裡,並不到他許飛雲。伏燕到底是朱隸的人不是他許飛雲的人。
“沒有。”蘭燕搖搖圖,“師哥最後一道消息到王爺手裡,是在七日前,當時師哥繼續往北走了。”
“是找到高卑去了嗎?”
蘭燕擰起了眉頭,如果,李敏真的是高卑人的話。
比起東胡人與大明的勢不兩立,高卑與大明的關係算是比較好了,但是,高卑終究不是大明,等於李敏不是大明人。況且,李敏現在這樣的身世,高卑人又會打算怎麼對待李敏。
師徒兩人坐在屋頂上,看著雪花一點點地飄著,從宴會結束開始,這種不大的小雪一路落下來,好像下雨似的不見要停。大明有句古話,叫做下雨是娘哭,下雪是爹哭。原因很簡單,這個男人的眼淚不輕易掉。
“今年的雪好像多一些。”蘭燕回憶著,在北燕的日子,她比久居於京師的尤氏多的多了。可能今年的雪,是她有生以來見的最多的。三天兩頭下,沒有見停的。
“我們這裡雪下的多,更北邊的地方,更是天寒地凍。”許飛雲像是若有所思。
“師傅,您是不是去過高卑?”蘭燕問。
北峰老怪常住的地兒,位於常年冰封的雪峰上,所以,這點雪,對於許飛雲這樣在天寒地凍住慣了的人真不算什麼。蘭燕只記得,當年隨師傅在山上修煉的那幾年,偶爾,遇到一些過路的商人。對,是商人。畢竟那麼高的山峰,砍柴的,打獵的,一般都不會上去。
過路的商人裡頭,最常見的,是大明以北的民族,比如高卑。
高卑人長得和大明太像了,像到基本沒有辦法分辨大明人和高卑人的區別。因為,高卑人用的語言,除了官方的高卑語,大多數的高卑人,都會講大明的漢語,與大明人更沒有區別。聽說,這是因為高卑語,是從漢語演變而來的。高卑人寫的高卑字,都和漢子無異。
蘭燕反正記得那時候年紀小,高卑人說自己是大明人的時候,她一樣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信以為真。只有她師傅,比她多吃好多年米飯,見多識廣,常在事後教導她說,那是高卑人。
許飛雲分辨對方是不是高卑人,用的法子,可能在許多人看來簡直是荒誕可笑的,可是事實如此。那麼高的冰峰,那樣冰冷的地方,除了北峰老怪師徒,大明人一般上不去,只有常年居住在比大明更為寒冷的北方冰土上的高卑人,在逾越這樣的冰峰時毫無障礙談笑如風。
“高卑那地方,我小時候隨你師祖爺去過一回,那地方,夏天據說只有兩個月,其餘的時間,全是冬天。所以,你剛才看那兩個人,身上都不用穿皮裘坎肩,都是一身薄襖,已經足以禦寒。”許飛雲猛的打了個噴嚏,像是高卑人一身熱血不怕冷的骨子給激的,“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東胡人惹大明而不去惹高卑人?”
“不就是因為,我們大明的國土比高卑的肥沃嗎?”蘭燕說著大家都眾所周知的事實,大明比如他們北燕擁有的這塊黑土地,都足以讓四周所有的友邦起了歹心。
“或許這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你知道,高卑的國土,並不比我們大明的國土小嗎?而且,高卑聽說也有自己的黑土地。”
蘭燕聽著更是一愣一愣的,問:“師傅,那是為什麼?我記得,高卑的人口,沒有大明人口多,不是嗎?”
高卑人比大明人的百姓少,按這個標準,如果東胡人去攻打高卑,理應更容易些。
“你這樣,是太小看高卑這個國家了。我們北燕的護國公,被稱之為北方的熊。但是,高卑,更被稱之為北方的黑熊和野鹿。他們骨子裡,是從不怕冷的梟雄,具有黑熊的狡詐以及野鹿的勇猛機靈。是皇上,或是我們的王爺,都不想與黑熊與野鹿交惡。”許飛雲說到這兒又把鼻子一抹,“這些呢,其實你師傅了解的不太多,但是,王爺的人,都聽公孫良生那傢伙灌輸了許多有關高卑的故事。”
“公孫先生?”蘭燕是很吃驚,怎麼,公孫良生幫著朱隸打東胡,怎麼會變成研究起高卑變成高卑通了。
“武德人博學多識,他們研究的東西,別說高卑東胡,連那些漂洋過海來的洋人,都研究個透徹,因為這些人,對我們大明,都是亦敵亦友的關係。按照公孫的說法,那些洋人,住的地方,更靠近高卑。可是,貌似那些洋人更怕高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