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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人怕高卑人?”

    “是說以前洋人和高卑人打過仗,輸了。高卑那地方,因為常年冬天,誰去攻打的話,沒有生長在那裡的高卑人練就的一身骨氣,很容易被高卑的冬天先打敗了。”

    蘭燕算是聽明白了,東胡人不是因為更貪圖大明的國土才來打大明,而是純粹因為認為大明比起高卑更容易攻打。這簡直是太,太欺負人了。

    話是說東胡人很欺負大明人,讓人不高興,可是,實話實說,人家高卑確實占據了地理上的優勢,得天獨厚。

    “高卑人這麼厲害,可以去攻打東胡。”蘭燕都不禁撅起了嘴說。

    許飛雲拿起酒,往嘴裡灌著,閉上眼睛。

    蘭燕見他不說話了,幫他身上蓋了一件毯子,再飛下屋頂。在這時候,只見屋裡的燭火再次亮了起來。

    有人來了。

    一個僧人急匆匆穿過院子,到了李敏的屋門口。

    李敏起床簡單梳妝了下,低聲問守夜的人:“王爺不在府內嗎?”

    “王爺去了軍部現在都沒有回來。”紫葉說。  

    今晚上,他到她這裡聊了一番話以後,手頭上可能有些事沒有辦完,沒有在王府里休息。反正,知道她有身孕,晚上他也不會踏進她的房裡。

    李敏讓來拜訪的人進來。

    走進來的是太白寺的僧人懷讓。懷讓大概是著急從山上下來,跑的全身都是汗。接了紫葉給倒的茶水潤嗓子,當著李敏的面,一骨碌一碗茶全倒進嘴裡都不解渴。

    李敏讓他歇會兒氣再說。

    可是懷讓沒有時間,從懷裡取出了一張紙,說:“師傅讓我來問,是不是隸王妃之前與我們方丈見過面?”

    慧光大師都把住持讓出來了,如今的方丈是蓮生。知道對方指的是蓮生。李敏把懷讓遞上來的紙展開,借著油燈的光看著。

    上面是簡單的一行字,依稀可辨,其墨跡還比較新鮮,可能是剛寫下不久。寫的是:有事外出,辦完即回,請勿惦念。

    按照太白寺的規矩,這個住持,一般是不能出寺的,哪怕是有什麼事出寺,必須帶上護法一塊走。

    “方丈是帶了藏經閣的長老一塊走的。明德師父也不知道,突然間,方丈為什麼事和靈空長老一起出去了。但因為靈空長老在寺中同樣擁有不小的地位,有靈空長老陪伴,不該出什麼意外。所以,寺中,維納說了,先等方丈自己回來之後再問。”  

    “沒有派人去尋找方丈?”

    “沒有。要動員太白寺里的人去尋找方丈,方丈不在,沒有三綱的允許,其他人也是不可隨意妄為的,這是寺里的規矩。”

    太白寺最重要的,並不是方丈,不是人,是東西。太白寺里為千年古寺,裡頭的一糙一木,都是需要太白寺的僧人們來日日夜夜守護。

    “既然如此。”李敏放下手裡這張都看不出究竟是不是蓮生親筆所寫下的紙,道,“你們為何找到本妃這裡來?”

    “因為這個——”懷讓指了指紙上的背面。

    李敏轉過紙上的背面,才發現上面粘了一支含羞糙。

    那時候,她與蓮生初次相見,剛好提及含羞糙。這事兒,明德知道。

    為什麼留言的背面上粘了一支含羞糙?明德想來想去,覺得也只有她能解疑了。

    蘭燕從屋外推開門進來,走到李敏旁邊,輕聲說:“剛那兩個高卑人走了。”

    應該是聽說了蓮生突然出走的消息有所行動。  

    李敏心裡有些眉目了,對懷讓道:“你回寺里,本妃相信,你師傅一定讓人在盯著維那的一舉一動。既然帶走方丈的人,是負責寺內藏經閣的長老,八成是想知道方丈的身世。”

    “方丈的身世?”懷讓驚異一聲,接著,想起,之前在寺中,由於蓮生在佛學造詣上表現出色讓眾僧臣服,可是底下仍有一些竊言竊語,都是針對的蓮生是孤兒一事。

    蓮生如果是孤兒的話,身世固然可憐,但是,父母是否清白,有沒有給他本身留下什麼污點,都是那些不服氣的人心裡頭扎的一根刺。

    可是為什麼蓮生留下的紙背面會粘有和李敏有關的含羞糙。

    對此,李敏嘴角微微一勾:“本妃近日以來,世間對於本妃身世的爭議,同樣是來自四面八方。大概,這麼做的人,是為了引起眾人的聯想。”

    “這麼做的人,王妃意思是,這張紙不是方丈寫的?”懷讓再度訝異。

    “不是。雖然字跡可能和方丈的字體很像,但是,這支含羞糙,不是方丈採摘的,這點本妃能看得出來。”李敏把粘附在紙背後像是被凍住的那支藥糙取下來,左右再仔細看了一下,“沒有錯,這是很像含羞糙的另一種雜糙,但不是含羞糙。方丈可不會是犯這種錯誤的人。”  

    懷讓心裏面像是在仔細琢磨她的話,有種越想越糊塗的感覺,如果按照李敏這個說法,那些人,故意把蓮生和她的身世結合起來,是為了什麼。

    “是想從方丈口裡套出秘密,包括本妃的秘密。如果方丈死活不說——”李敏眸子裡一暗,不得不想著那最壞的結果。如果是最壞的結果,她這個心裏面也不免為此划過一絲焦急。

    懷讓是從她無意中口漏的消息里得到一個信息,那就是,她真的和蓮生之間是有什麼聯繫的,也就是說,之前,他的師傅明德在懷疑的,也是真的了。

    她和蓮生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要知道,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出家人,如果兩人之間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關係被公布於眾的話。

    “王妃。”懷讓突然誠懇誠摯地說,“王妃可能不知道我們方丈的為人品行,我們方丈雖然不愛說話,但絕對是個熱心人,好心腸的人。”

    知道他想說什麼,李敏嘆口氣:“上次,你隨方丈來解救本妃,方丈和那些人之間的對話,你都記得,是不是?”

    懷讓愣了一下,是,他都記得。  

    “恐怕,你回去之後,被人套出什麼東西了。或許你聽不懂,但是,其他人能聽懂。”

    懷讓猛然退了一大步,摸住自己胸口:“貧僧,貧僧不過是,喜歡寫幾行字。”

    文人們都愛寫作,懷讓是僧人,實際上也是個愛好文學的文人,喜歡平日裡寫幾個字,相當於寫日記那樣的形式。僧人們寫的東西,可以留著自己看,也可以留於寺中的藏經閣,被後代傳頌。有點自負的文人,像懷讓這樣的,當然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流芳百世。

    雖然說,那是懷讓自己寫的東西,不公開的話,一般不會有人看。可是,靈空是藏經閣的長老,對於放在藏經閣里的任何一本書,都是可以隨意翻看的。

    “你寫了什麼?”李敏對著他眯起了眼睛。

    懷讓後悔得不得已,同時由於驚怕,嗓子都戰兢了起來:“寫,貧僧寫了,說方丈和那些人,好像是有關係——”

    其實那會兒懷讓在現場,是聽的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蓮生好像和兩個綁匪以前都認識,而且之間有些稱兄道弟的嫌疑。僅如此線索,其實已經夠了。因為有些人,早知道那兩個綁匪是高卑人,現在,透露出蓮生與這兩人稱兄道弟,豈不是從旁佐證了蓮生是高卑人。  

    只要靈空拿住了這點來要挾蓮生離開太白寺,畢竟如果是一個高卑人來做太白寺的住持,是太荒謬了,想必大明的百姓無法接受。可很顯然,對方的目的可不止如此,他們既然把目的都引到她李敏身上了,肯定是下一步想證明她李敏是高卑人。

    堂堂護國公,如果娶了一個高卑人為妻,沒有很好的理由,肯定一樣是不被大明百姓接受的。

    這樣說的話,莫非皇宮裡的那位貴人,已經提早料到了這一步,所以,急著把信交給了老太太,要求把真相說出來。

    可見京師里皇宮裡的動靜,永遠比北燕這裡,要快一步。

    懷讓仰頭看著她的臉,發現她面色平靜,淡然如水,心裡對此很是驚訝,她居然不擔心,不怕?要知道,那些人用了這個弱點都把蓮生逼走了。

    那是因為李敏知道,自己的性質和蓮生是不同的。高卑人當大明古寺的住持自然有些欠妥,想必因為如此,在此之前,要不是為了生病的慧光大師,蓮生本來都不願意接過這個住持的位置。但是,她李敏嫁給大明的護國公,即使是高卑人,要說東胡人的公主,高卑國的公主,都可以嫁給皇帝呢。她怎麼就不可以嫁給護國公了?只要她不是賤籍。

    現在,最怕的是,如果她揭開的身世,不像某些人所想的那樣是賤籍。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大概恨不得一刀把她殺了吧。所以,之前為什麼她老公在看見那封李老太太的信時,都有種恨不得馬上公布於眾的衝動,可是,她老公最終是要擔心她如今體內懷著孩子,千里迢迢跑去那邊認親,身體上能不能能承受得住很是令人擔憂。  

    空氣中,嗖的一道冷風,劃破了窗戶上的糊紙,直衝進屋內之後,斜插在了屋裡的一隻柱子上。

    屋裡的丫鬟們,在見到那支赫然的飛鏢時,才記起要發出尖叫。蘭燕動作最快,早在飛鏢刺破窗戶的剎那,已經用身體護在了李敏面前。

    懷讓對著那支突然飛進屋內的飛鏢也是詫異不已,這是護國公府女主子的屋子,居然有人敢犯到護國公府的地盤上。

    近來進到王府里的閒人比較多,但是,李敏知道,這都是自己老公有意放的水。

    “小心有毒。”李敏在蘭燕伸手去拔那柱子上的飛鏢時,吐出了句聲音。

    蘭燕聽到她這話後,不敢徒手拔鏢,是用匕首把鏢從柱子上挖下來。飛鏢的表面上,是塗了

    一層銀光閃閃的東西,是汞。再有鏢頭上盯的那張紙,也不敢撿起來,用匕首攤平在地上,蘭燕給她念著:

    卯時之前,一人到誅心來,否則,某人無命。

    某人,不用多說,指的是蓮生。

    懷讓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對於回不回太白寺里告訴其他人,卻不敢做決定。畢竟,如果眾僧找過去之後,得知蓮生是高卑人,說不定,事情會往更壞的結果發展。與蓮生有些感情的他,更不願意看到蓮生身敗名裂。  

    “誅心是什麼地方?”李敏問。

    蘭燕道:“回大少奶奶,誅心是燕都境外,以前護國公處決要犯的地方。”

    “處決什麼要犯?”

    對護國公來說,最痛恨的人是叛賊。這是李敏早進護國公府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所謂誅心,為極刑中的極刑,活生生地把犯人的心挖出來。現在的護國公已經廢除掉的一個殘忍的酷刑,但是在古代是存在的。這樣的極刑,只用於那些罪大惡極被護國公絕對無法容忍的犯人上面,即是叛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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