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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氏知道兒子回來了,也知道了王婆子去找他兒子攤牌了。因為是她落話給王婆子的,告訴王婆子怎麼將她兒子的軍。
結果,她倒是差點兒忘了。她兒子和她死去的老公一樣,在這方面向來是冷血無情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最討厭受人脅迫。
不出意外,王婆子不敢來著她了。她要怎麼樣就怎樣吧。反正,這個府里最終都是護國公說的算。
如此說來,回到北燕的兒子,和在京師里一樣,心裡都是向著兒媳婦的。
據說,兒子和兒媳婦一塊吃了飯之後,是在院子裡賞起雪來了,真是好興致,完全忘記了她這個母親。
尤氏氣得,伸手打翻了桌上所有的東西。
屋裡那些人,全眉頭比她更愁。主子不好的話,她們這群跟隨主子的日子肯定是更難過的。眼看,這個府里很多察言觀色的奴才,早見風使舵了,盤算著自己的前程時,被尚姑姑用銀子一勾引,全偏向李敏那邊去了。
“好個狐狸精!”尤氏氣呼呼地說,“私底下,拿銀子勾引我的人!”
“夫人——”喜鵲抹著眼淚,眼看伴隨尤氏的失勢,她在這個府里要按照尤氏的話辦事,都越來越不好辦了,“說不定接下來馬車都不給我們用了。今天下午,奴婢去門口,幫夫人領著香香樓的人提晚飯的食盒進來時,守在門口的人,全換了一批,都變成了大少奶奶的人。一雙雙眼睛,像狼虎一樣盯著夫人的食盒。”
“怎麼,不給我吃?想餓死我?!”尤氏提高了嗓門,“好啊,她敢餓死我是不是,我明兒,把這事兒告訴全城,看所有人都知道她那幅真正的嘴臉是怎麼樣的,是不是惡毒的,竟敢餓死自己夫君的老母親!”
喜鵲等人聽到尤氏這句話,卻都是不敢說是。其實這事兒說出去,還真的不見得尤氏占了理。畢竟李敏不是沒有給尤氏吃東西。是尤氏自己嫌棄清淡的飲食。
尤氏稍微冷靜了下來以後,除了吃飯這個問題,她反倒還是比較掛心林氏那方面的動靜,那畢竟關係的才是大事兒。
剛好,朱隸在書房裡,聽了底下謀士們的匯報,才知道今早上魏府里出了這樣一趟事兒。
公孫良生說:“魏軍師本想親自來給王爺報告詳情的,但是今兒忙完府內事情以後,趕著去軍營辦事,恐怕趕不回來,所以托本人先轉告王爺一聲。”
“現在那位林姑娘去了哪裡,是本案的關鍵。”朱隸坐下來,緩慢地說。
“是的。”公孫道,隨之,把今天下午在魏府發生的那點蹊蹺事兒,一併說了,“貌似,魏府里,不是每個人,都想著把林姑娘找回來。”
“哦?”
李敏膝蓋上翻開一本在老公送給自己的書房裡新找出來的一本藥典,很是興致。好像身旁那幾個說什麼話她都聽不見。
公孫眼角像是掃了她一下,接著,再進一步,小聲說:“大少奶奶,好像知道怎麼回事,說是個魏府里的三個少奶奶,有什麼賭約。”
聽到這話兒,李敏看老公的目光都she過來了,不得不抬起頭,清清冷冷地說:“其實那個賭約,妾身本也不以為意,不覺得是個事兒,可是,有人硬是要較真。不過就是說,倘若妾身治好了魏府四少爺的傷,某人要給妾身當面賠禮道歉。”
噗。
朱隸一口茶水she出去。
是想,她這個手段是老手段了,真的是一點都不出奇的手段,可是偏偏每次都能奏效,屢次都能慡,每次都有人心甘情願上了賊船被套牢。
知道他笑的什麼,李敏翻白眼掃了他下,說:“那是,天下少有王爺這樣聰明的。當初,王爺也乖乖地和那些人一樣,說妾身醫術不怎樣,不就好了。”
對此,朱隸“很不好意思”地說:“沒有辦法,本王慧眼獨具,偏偏能看中別人看不到的寶石。”說完像是琢磨著給她出主意:“實際上,以王妃的本事,再狠一點,絕對也沒有人說什麼的。以後,不止要賠禮道歉,這個禮數,要賭大點。從東城門跪到西城門,一路遊街如此——”
李敏腦袋裡馬上閃過一個念頭,是誰說最毒婦人心的,那些人都該聽聽這個男人怎麼說的。
說回這件事兒,猶如他說的那樣,整個案子的關鍵,其實要破案很簡單,把跑調的新娘子抓回來,當面對質問清楚,不就完了。
只怕這個新娘子抓了回來,都不知道願意不願意說實話。
為此,屋內的人都深鎖濃眉的時候,李敏打了聲呵欠,只喊:乏了,要去睡覺了。
望著她走出去的背影,留在屋內的人,似乎都若有所思。
朱隸擺手,阻止了兩個謀士繼續說:“其實這個事兒,王妃看的很清楚了,屬於魏府的事兒。本王和王妃都相信,魏府的人,能自己處理好這件事。”
聽說到兒子不插手這個案子,尤氏心裡頭大鬆口氣。想那魏府能做出什麼,要是能的話,還能被林氏耍的團團轉嗎?
魏府的人,都是傻的。
到了隔日,經過一天調查取證之後,都督府的人,看來是辦事效率高,竟然宣稱,召集所有人證物證,控辯雙方代表,準備開庭審理此案了。
李敏早上起來後,在花廳里吃了早飯,聽到馬夫過來說到老公送自己的愛馬流月不知怎的,不思飲食。
她這個孕婦,都胃口轉好了,那匹母馬,卻竟敢鬧起了脾氣不吃飯。李敏思摸是什麼緣故的時候,那邊老公據說要出發了。她就此走到隔壁院子裡,順帶問問比較了解流月的老公。
這時候,管家進來了,對他們夫婦說:“都督府來了人,說是今日開堂審理有關魏府與奉公伯府的案子,希望王爺王妃,都到大堂臨聽。”
都督府突然冒出這一招,莫非是呂博瑞擔心自己的審判不能服眾,想拉著在北燕最有威信的護國公下水,給自己背黑鍋。
不懷疑這個都督府大人,真懷了如此的賊心。因為這種事兒,貌似以前在燕都任職的都督府大人,都是這麼做的。
朱隸沉思了下,轉頭問起李敏:“王妃今早是否需要辦事?”
“王爺如果想去都督府旁聽案子,妾身當仁不讓陪王爺過去。畢竟,王爺身上的公事絕對比妾身的事重要多了。”李敏的回答卻是慡快。
見她都不假思索,朱隸點了頭,對底下人道:“備馬車去都督府。”
☆、【177】婆婆的宣誓
夫婦倆人來到門口,正值昨晚下的雪停了,門口的雪被人掃的乾乾淨淨。馬車停在門口,有都督府的人騎著馬,準備在前面給他們帶路。實際上大也不必,這裡是護國公的轄地,怎需要這個外來的都督大人帶路。不過,也不見朱隸有阻止的念頭。
李敏只知道老公是大而化之的,像這種小細節,如果和對方計較,反而顯得氣量狹小,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小李子搬了張腳凳放在馬車前,小心地扶著她上了馬車。李敏坐在馬車裡,往車窗外看一眼,見老公站在馬車外是和管家在交代什麼事。
交代了府里的事後,朱隸騎上了自己的馬。
一行人出發了。
天氣明朗,藍天白雲,萬里晴空。只是下雪之後的氣息,難免有些霜凍寒冷。李敏感覺自己嘴唇里呼出的氣,變成了一團團迅速凝結的白霜的樣子。像她昨日出門,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可見得,這個冬天的氣溫,是再降了一個台階,更冷了,要步入隆冬的階段。
這樣的天氣,壞處在於出行更為艱難,好處在於,恐怕也沒有人會選擇在這個時機做任何事情。天時不合適,東胡人、萬曆爺等,肯定是都該歇一歇了。而對於做大夫的李敏來說,只知道在益發寒冷的氣溫之下,怕有些病人,難以度過天氣這個難關。首當其衝,為老人和孩子。
還有,一些即將臨產的孕婦,怕也煎熬。
車輪子向前行駛的時候,一路有些顛簸。由於雪剛停,馬路上掃雪的工作還在進行著,一些地方昨晚下完雪以後結了冰。路過這些結冰的路面時,馬車一旦失控容易打滑。駕車的小李子,那更是小心翼翼的,真正的如履薄冰。
李敏坐在馬車內靠著個軟枕閉目養神,聽陪著自己來的方嬤嬤一點一點念叨著。今早上,由她老公主張,出門的時候,倒是把方嬤嬤帶上車了。
方嬤嬤這幾天,忙內忙外的,卻是難以像以往那樣在屋裡單獨侍候她,固然現在有了紫葉和李嬤嬤在房裡頂替她的職位,可很顯然,李敏更喜歡帶以前自己使喚慣了的人,比如蘭燕、尚姑姑之類。
究其原因,不外乎,尚姑姑是她李敏娘家來的人,而蘭燕,基本不會插手宅里的家務事,不會加入王爺府里女人之間的宅斗,她只單純負責李敏的保安工作。在這點上,深得李敏信賴。
方嬤嬤訓了李嬤嬤,再教了紫葉如何討好,但是,女主子心裡的顧慮還在,一切肯定免談。實際上,方嬤嬤其實用不著如此著急。哪怕李敏真用了自己的娘家人,可是,畢竟她帶的娘家人一共那麼幾個,方嬤嬤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根本在人數上都是成不了氣候。那麼,方嬤嬤在著急什麼?
李敏的手指頭揉了下額角,想,一樣是嘮叨,可明顯尚姑姑的嘮叨,和方嬤嬤的嘮叨,完全是兩碼事兒。
尚姑姑嘮叨多的是,讓她注意保暖,多吃點東西,開始準備未來出世小孩子要穿要用的東西。
方嬤嬤嘮叨的是,她這個不可以做,那個不可以做,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或許這兩人出發點都是一樣的,想用自己老資格有經驗的資歷,來指導她這個初產婦怎麼度過孕期。唯有這個目的,好像有些不同。
尚姑姑是被她訓誡了多次了,再說尚姑姑是真正跟在她身邊許久的人,有親眼目睹過她李敏的醫術,很清楚她李敏既然都身懷醫術了,絕對與一般的孕婦不一樣。李敏自己知道的孕產婦知識,恐怕比她們這些老資格還多,畢竟李敏真正的專業,她們呢,道聽途說比較多,哪怕有經驗,也不及李敏的專業豐富。
聰明的尚姑姑,被她李敏訓了幾次以後,哪敢再拿自己那點破經驗來說李大夫。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方嬤嬤,說是被她老公派到她屋裡服侍她的,其實是管了太多的事兒。尤其是,現在她老公身邊最得力的下手伏燕被派去執行任務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她老公房裡的事,全部變成了方嬤嬤接手在打理。方嬤嬤再能幹,又何能變成超人,分身乏力。
對她李敏屋裡的事兒,方嬤嬤是有心無力,所以,只能是找個時間儘可能來說她。而且,方嬤嬤與尚姑姑一點最大的不同,在於,方嬤嬤在她老公心裏面是真有地位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