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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萬曆爺奇怪,是有根有據的。萬曆爺想弄倒朱隸,以前都有的是機會。為什麼萬曆爺以前都不這樣做呢,只因為萬曆爺算得上是大明的一代明君。萬曆爺要考慮到大明的大局,也深知東胡等,對大明國土的野心,所以,必須容忍朱隸的存在。
現在,萬曆爺在未找得到可以替代朱隸的人選前,對朱隸發起了急,毫無疑問,萬曆爺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這樣的行事風格根本不像是萬曆爺本身。
“皇上,怕是擔心隸王造反。雖然這種擔心始終都有,但是,如今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烏揭單于拍了下桌子,“沒有錯的了。肯定是,隸王掌握到了萬曆爺的什麼秘密。”
“剛才,從王府里的密探打聽回來的消息來看——”蘭長老小聲說,“皇上派來的欽差,被隸王妃當場揭了老底。說是皇上很想知道,怎麼驗明血緣關係的法子,會不會是——”
“多少年前的事了,說是大明王朝的皇室里,上演過狸貓換太子。版本一變再變,據聞前段時間,茶樓里某個說書的,還在含沙she影說當今的皇帝,是狸貓換太子的主角。”
“二汗意思是說,這個說書的,莫非是隸王有意安排的?”
兩個人這段話聲沒完,窗戶猛的被陣風吹開,一個人從窗戶外面翻身進來。屋裡的兩人先是一驚,在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剛被他們解救出來不久的呼延毒時,臉上才一松。
呼延毒把腰間的綁帶再圈束了一圈,拉緊了,走到烏揭單于面前:“二汗。”
知道呼延毒是剛從王府里回來,兩個人等著他說話。
“二汗不知道。王府里今晚可夠熱鬧的,個個,都是爭著看隸王妃。”
另兩個人,算是從他這句話里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來。他變了。換做以前,呼延毒對於李敏做的每一樣事情,首先是質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開口,幾乎不用質疑,滿都是佩服的口氣。不用多想,肯定是因為李敏用醫術救了呼延毒性命的緣故。
蘭長老會了下烏揭單于的眼神,接著呼延毒的話說:“隸王妃是很了不起。吃了隸王妃的幾貼藥以後,二汗現在的病也大有好轉。”
“隸王妃不止會給人開藥,還會一些秘術。我親眼看著兩位皇子都束手無策,在隸王妃面前那股狼狽樣。最該死的是,高卑人突然自個兒打了起來,害的我也不敢久留,只能跑了。二汗,看高卑人對隸王妃貌似興趣不減,也有想抓隸王妃的念頭,要不,我們和高卑人合作?”
“與高卑人合作?”蘭長老先提出了否決,剛從他和烏揭單于分析了半天,正是否決這點的,“不要忘了,高卑人比起大明的皇帝更為jian險狡猾。他們上次把你扣住以後,非讓二汗交出上百匹汗血寶馬,才把你放了出來。不止如此,還用計把二汗和我引到了他處,差點中了護國公的埋伏。”
烏揭單于點頭:“蘭長老說的沒錯,與這群高卑人合作,只怕下次重蹈覆轍。不如和另一群人合作更好。”
呼延毒聽了他們這話半天,聽出那層意思是說,以他們東胡人的性格,沒有高卑人的陰險,會再上高卑人的當。所以,要合作的話,肯定要和一群比他們愚蠢些的人合作更好,這樣有益於他們利用對方。
真有這樣的人嗎?當然有。現成的,就有一個。
王爺府里
只見八爺對著睜開眼睛的李敏說不出話來以後,眾人都知道這事兒一見分曉了。
照這樣的結果,接下來,如何處置那個假冒爹的男人,成了關注的重點。按理來說,這個男人,雖然坦白了說自己是皇家派來的人,可到底是欺騙了大眾,意圖污衊李敏出生的名聲。隸王和隸王妃就此想治這男人的重罪也行。
眼看兩位皇子就此真返回到了主席上,像是撒手不管這事兒的說,有種把燙手山芋直接扔出去的感覺。要知道,朱隸若真是發話治死了這人,等同於打皇帝和皇后的臉。朱隸做不做呢?
“糙民,糙民——”陳李奇終於明白髮生什麼事兒的時候,一張臉兒全白了,花白花白的,血色全無,是離死差不多的境界了。他這麼回去京師的話,肯定也是在沒有見到皇帝和皇后之前,必定要給滅口了的。畢竟他都給皇室染上了最大的污點。
李敏由紫葉攙扶著走回到自己的席上,老公為此給她杯里重新倒了杯熱茶,說:“此人由本王代王妃處置如何?”
要說這個世上,願意給女人擔當的男人真的不多。正知道這個問題棘手,前面任她大放光彩,後面難以收拾的爛局自己扛下來。李敏能清楚地聽見旁邊婆婆那一哼,妒忌的意味都很明顯了。
她老公確實是寵她。
“王爺辛苦了。”李敏微微低了頭說。
他含笑的眸子掃過她清秀的眉角,隨之,在轉到眼前這個周身發抖的男人時,變為嚴厲而無情。固然說這個人不過是某些人的棋子,但是,倘若不是這人心裏面就想貪圖富貴,沒有氣節,怎麼會被人利用,可以說是罪有應得。
“此事——”
耳聽這塊北方土地的主子終於開了聲音,所有人豎耳傾聽著,只生怕一個字眼都給漏掉了。兩位皇子各自執著玉杯,低頭宛若沉思,像是這事兒和自己毫無關係似的。
朱隸道:“這人自然得還給衛公公了。既然他都自己說了自己是衛公公的奴才。還望大皇子和八爺,幫本王把此人歸還給衛公公。”
老道!
這是朱汶和朱濟腦子裡同時閃現過的念頭。
把陳李濟送回皇后娘娘那裡,其實是同時給這兩個皇子設套兒了。皇后娘娘不是和這兩人關係都不怎樣嗎,而且是敵對的關係。皇后到時候可以說都是因為他們這兩個皇子無能,才導致幫皇帝親自安排的這個局失敗了。
問題在於,對於朱隸這話兒,他們真反駁不了。怎麼反駁?難道說主張朱隸把這人宰了,回到京師交差的時候,都知道是他們勸朱隸把人宰了,都得負起這個責任來。
朱汶忽然靈機一動,放下了玉杯,起身說:“這個事兒,還要待驗證。固然隸王妃教了本王用的方法可以讓人吐實話,但是,說不定,這人說的實話不是全部的實話。或是有人,偏偏給人說起了謊話,讓這人說的實話其實是謊言,其實也不可信。”
誰都聽得出這是朱汶的強辯之詞,目的只是給大家台階下。
“有勞大皇子了。”朱隸起身,向朱汶拱了拱手。
“不麻煩。此事能得以天下大白,隸王和隸王妃為可喜可賀。”朱汶笑眯的眼睛瞥到朱隸後面的李敏。
那眼神再明白不過了,這事兒沒完著呢。
他們兩個皇子出發前,皇帝已經下了死令,要是他們沒有做成任何一件事兒敢這樣回京師交差,等待他們的可想而知是什麼結果。更何況,這個大皇子不比八爺,缺少的正是在皇帝面前立功顯得自己有用的機會。
說到那老八,心裡肯定也是急的。眼看這事兒都辦到這份上了,忽然間功虧一簣。是誰都得急。
接到主子示意的眼神兒,小李子悄然含頭退進了黑暗裡。
冬至宴繼續進行著。
眾人賞燈觀雪,吃酒聽樂,好像都忘記了剛才發生的那串皇家之間不愉快的事兒。
秦氏都給自己小姑拼命倒了好幾杯酒,悄聲說:“等會兒,我給你找個機會。”
“機會?”魏香香疑問。
“二少爺肯定席中要離場去茅廁的?我給你盯著。”
“二嫂?!”魏香香擰緊了眉頭。
“怎麼?二少爺現在可是我們北燕最最最好的乘龍快婿,多少人沖二少爺來的。你瞧瞧那邊,那個寧遠侯府的小姐死皮賴臉地纏著進來,為的也就是我們二少爺。我告訴你,小姑,臉皮不要薄,要厚點,要有寧遠府那股勁兒。”秦氏給魏香香加油。
雲氏在旁邊被迫聽著這話,都不禁為魏香香感到可憐了起來。曾氏宛若聽而不見,放任秦氏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反正自己不摻和。
路過她們坐席後面的小丫鬟,剛好是柏家小姐柏喜惠的人。咚咚咚,跑到了柏喜惠那裡,把秦氏教魏香香的話一說。
這可好了,幾個小姐當場都擰起了帕子。
“狐狸精!”朱湘怡咬著牙根說。
“她能做的,我們也能做。”連沉著的朱欣兒,都忍不住說了這樣的話。
朱元珠開始吩咐自己丫鬟去盯著主席的客人們都可能上哪兒去茅廁。
柏喜惠不會落後。
沒過多久,朱汶是第一個抽空離席的,接著,是八爺朱濟。朱理後來也藉口偷偷溜了下去。台下那幾個小姐見狀,馬上動作了起來。
由於李敏是今晚主持宴席的女主子,對這種事兒,肯定是要防範的。總不能讓那些花痴真一窩蜂地跑去纏皇子或是她那小叔,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怎麼辦?
等尚姑姑在她耳邊嘮叨了幾句以後,李敏起了身。尤氏像是喝醉了酒,沒有見她經過,在她走出會場的背影上,微微眯了眯眼角瞥了一眼。
王府里今晚是由於節日而張燈結彩,但不是什麼地方都燈火通明的。像一些院子,平常都沒有住人,根本沒有必要浪費燈火,能掛一盞燈籠勉強照著路已經不錯了。
魏香香被秦氏拽著,根本是不由自主地往那黑暗的小路上奔去。王府里大,道路猶如迷宮,她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走到哪裡去了,要佩服的是秦氏,不是自己的事卻比她更著急,一路狂奔,根本都不怕這裡黑天昏地的,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終於,在一個三岔口上,秦氏停住了步子,踮著腳尖尋找著:“奇怪了。明明,二少爺是走這個方向來的,是不是?”
跟著她們倆的丫鬟不敢說是不是。要丫鬟說實話的話,那就是,她們肯定也是不敢緊跟朱理的。既然不敢緊跟朱理,只能是前面逮到個和朱理差不多的背影就跟上去。這究竟跟到後面是跟了個什麼人,她們根本不清楚。
前面忽然閃現出一個人影來,俊秀玉立,秦氏張大了眼。
魏香香心裡暗道不妙,往後想退,卻無疑她們身後一樣出現了攔阻的人。
“臣妾見過八爺。”秦氏臉上難掩一絲激動,想著這個八爺和朱理一比,不見得比朱理差。更何況,之前在席上,好像聽八爺親口說過要問她們小姑的八字,這豈不是八爺對魏香香有意。
緣分,這就是緣分。
秦氏給魏香香擠了個眼神,接著帶著那丫鬟退一邊去了,不當小姑約會的電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