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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鵲更是欽佩起李敏的料事如神,直言:“是的,大少奶奶,四小姐給夫人留了一點藥,說是神藥。”
“應該叫不是神藥,是神土吧。”
尤氏重重地閉上了眼。確實,白素晴讓她吃的那東西,說是上天神仙贈送給她的東西,很像泥土。可是,既然白素晴說了這是神仙的東西能治百病,治好了許多人的病,她也就真把泥土當神物吃了。
由於尤氏把泥土都吃光了,所以喜鵲沒法把白素晴留下來的神土拿給李敏看看是什麼東西。即使是這樣,李敏心裡大致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沒有給尤氏把脈,只是看了尤氏的臉色四肢手腳,以及舌頭,李敏仔細告訴周御醫接下來怎麼給尤氏扎針,然後,告訴念夏拿來她平常用的哪個方子去徐氏藥堂給徐氏抓藥。
這番事兒交代完之後,外面皇宮裡的公公剛好數到了十。
在李敏做這些事的時候,還真是四周沒有一個人敢插嘴的。都知道,都聽說他們的大少奶奶給人治病很厲害,可是,親眼目睹對這府里很多人來說真是第一次。
所有人,看著李大夫的目光里,只餘下了:欽佩兩個字。
李敏要跟皇宮裡的公公一塊走時,見著丈夫從後面跟出來,不得回頭說一句:“王爺留步,留在這裡陪夫人吧。”
朱隸未答聲,朱理在後面叫著:“大嫂,讓大哥陪你去吧。要是大嫂在宮裡出什麼事回不來,全白搭了。”
這話,其實是這兩兄弟叫給尤氏聽的。
確實是,如果尤氏再有什麼事,李敏在宮裡出不來,尤氏照樣得死。真不如朱隸陪著她進宮,可以適時帶她出宮。
李敏不管這兩兄弟出何目的這樣說,反正,達到了他的目的。
走上前一步,他那隻練過鐵砂拳猶如鐵鉗的手再在她皓腕上一抓,又沒有分開了。
李敏猜想,大叔很喜歡牽人手,否則到哪裡只要有機會,大叔總喜歡抓她的手不放。
兩個人疾步坐上了馬車,在夜色里再次向皇宮裡進發了。
儲德宮裡,早已亂成了一團。因為十六爺,晚上突然開始沒有吃飯,然後吐血。那一口口的鮮血,直接把莊妃的魂魄都嚇沒了。
太醫院的太醫們,有點本事的,都被急招來了。王兆雄是逃的快,學習魯仲陽,說自己剛好下午扭到了腰,來不了皇宮。張恬士下午在太后宮裡剛放過話,晚上十六爺即出了事,太后這張臉,丟到西伯利亞去了。想厚臉皮去找張恬士時,這隻神出鬼沒的老東西,又是無蹤無影了。
萬曆爺聽到儲德宮傳來的消息時,也知道自己錯了。趕緊,讓人用大轎,抬著去請魯仲陽出門。
魯仲陽被八人大轎抬到神武門時,正巧遇到了坐著馬車前來的李敏。
這隻老狐狸摸著鬍鬚兒,沖李敏咧開牙齒:“老夫見到隸王妃,感覺這個腰,折了也沒有關係,因為心頭踏實了。”
李敏回敬道:“魯大人的醫術,據說是皇上的首席御醫。本妃這個三腳貓功夫,從來只會治下面一群小蝦。”
“隸王妃真是謙虛。”魯仲陽兩隻黑亮的小眼珠在夜裡閃閃發光。
在他們兩人身邊的公公,給他們兩人跪下磕頭,說:“隸王妃,魯大人,儲德宮裡等兩位已有多時。”
“等老夫做什麼?不是有女菩薩嗎?女菩薩下凡,死人都能變活人了。儲德宮的娘娘請錯人了。來,隸王妃,我們回去。”魯仲陽向李敏招招手。
李敏微笑不語。
皇宮裡的太監們,團團圍住魯仲陽,哭爹爹拜奶奶的。終於,在儲德宮的那位主子聽說遲遲不願意進來的大夫之後,莊妃只得親自跑了出來,沖魯仲陽下跪:“請魯大人高抬貴手,救救十六爺吧!”
說著,莊妃那兩把淚水都嘩啦啦地往下掉。
魯仲陽那一雙冷漠的小眼珠子,對著莊妃那個哭如淚人的面孔,只是還是冷漠。
宮裡的把戲,他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能不知道這些做主子的,哪天想變臉就變臉。莊妃今天能給他下跪,明天可以和萬曆爺說要砍他魯仲陽的腦袋。
大夫真是不好當的。倘若沒有一技之長旁身,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條命了。而且,多的是前仆後繼的人,搶他這個飯碗。
對此,魯仲陽看向李敏的眼神里多出了幾分深沉。
大夫天下多的是,真正能讓皇帝都忌憚的神醫,可能就沒有幾個了。
“娘娘,你求錯了人。老夫雖然說醫術尚可,是治皇上的病可以,論治後宮其他人的病,貌似都沒有其他御醫強。之前,不是有人救過十六爺一命嗎?”
莊妃那是更無臉面對李敏了。因為都知道大夫最忌恨自己醫過的病人請另外的大夫看,那等於是對大夫最大的不敬。
倘若李敏之前沒有能治好十六爺,那是李敏的錯,莊妃再找其他大夫沒有錯。可是,李敏治好了十六爺,莊妃偏偏再去請其他大夫,那就是莊妃的不對了。
這點,其實觸犯了李敏給人看病的原則。所以,李敏進宮,是為自己澄清來的:十六爺的病,她是斷然不會再給治的了。
魯仲陽既然都開了這句口,李敏趁此表態:“十六爺的病,臣妾是給其看過,但是,臣妾給人治病,曾經預先說過,倘若病人不再信我,本大夫不會再給病人治病。因為這對於彼此無益。”
不信大夫的病人,再吃大夫的藥,心裡作梗,怎能治好。
莊妃立馬給李敏磕頭:“這事兒,這事兒真不是本宮主張的。”
“不是娘娘主張能是何人主張?”
莊妃說:“這事兒,是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同意的。”
也虧了這個莊妃吃了豹子膽,關鍵時候把兩尊大佛請出來給自己擋駕。
皇宮裡,一樣焦急等待消息的太后,在聽說李敏在門口不願意進宮給十六爺看病以後,重重地拍了桌子。
她兩側陪太后坐著的嬪妃們,齊齊從椅子上下來,喊:“太后娘娘息怒。”
大家這時候想的都是,太后要對李敏發脾氣了。
哪知道太后怒的是:“好個坑蒙拐騙的女菩薩,把哀家和哀家的十六爺害的不淺!”
眾人頓然才發現,原來這把懸起來的刀,是要懸掛在太常寺卿家的頭頂上了。
萬曆爺是擬了道聖旨,準備抓白府的人歸罪。
鮑伯為了自己的學生,在萬曆爺面前進言說:“是不是假的,請皇上再明辨是非。”
“十六爺都吐血了,你還能說她不是假的?”萬曆爺瞪了瞪他。
鮑伯道:“皇上,但是,之前,給她治好的百姓確實有很多。而且,四公主到現在不是都沒有大礙嗎?十六爺吐血,說不定是之前的藥不對。”
之前的藥不對的話,是李敏的錯了。
萬曆爺坐回到了椅子裡,手指拿著眉角開始琢磨哪兒出了問題。四公主福樂府上,確實沒有聽說福樂接受女菩薩的發功以後有病情惡化的情況,福樂是病情一直轉好。而且,據說,福樂不是第一次請女菩薩給自己治病,是之前都有過了。每次女菩薩都給福樂治好了。
說白素晴完全是假的,需要拿出證據來。
“這樣吧,請隸王妃、魯大人、以及太常寺卿白大人帶自己府上的四小姐過來朕面前,朕親耳聽聽他們都是怎麼說的。”萬曆爺決定來個當面對峙,看誰說的過誰。
白府的馬車早已準備妥當了,只等宮裡消息出來,立馬由白大人帶白素晴進宮。為了力撐白府四小姐,四公主福樂居然也自作主張從自己府里同時出發,入宮給皇帝看看女菩薩怎麼治好自己的病。
魯仲陽聽到玉清宮裡的公公帶出來萬曆爺的口信之後,撫著小鬍鬚對著李敏笑了:“還是隸王妃高明,沒有著急答應莊妃娘娘。”
在旁聽著的莊妃臉色一僵,她這會兒一塊糊塗了,不知道萬曆爺葫蘆里賣什麼藥。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女菩薩把她的十六爺治壞了。要不是女菩薩治壞的,能是誰?
白府疾馳來的馬車,四公主坐著快車來到,像是解答了莊妃的疑問。
只見,那四公主福樂先一步抵達了宮門,下車見到一群人都站在那兒,尤其遠遠能看見李敏和朱隸並肩站著的身影,福樂神情一漠,微微抿著像是出鞘鋒芒的嘴角,走到莊妃面前,說:“莊妃娘娘。”
莊妃看到她精神很好,心頭也是一驚,問:“四公主的病好了嗎?”
奇怪了,十六爺沒有治好,可是,福樂是被女菩薩治的,只有女菩薩治好了福樂的病。
“是的,本公主的病是白府四小姐,天將大仙女菩薩治好的。本公主記得,那時候,真虧本公主沒有被某人治了,否則,如今要和十六爺一樣了。十六爺如今的病情,讓本公主也實在憂心不已,所以,必須親自駕車過來,在皇上面前都說清楚了,不能讓十六爺再中了某些人的道。”
是誰都能聽出來,福樂的每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對向李敏。
魯仲陽看著好戲不說話,偶爾微微擰了擰兩道白眉。
莊妃早被福樂這番話嚇壞了。如果福樂的話是真的,她剛才豈不是磕頭又求錯了人。
李敏感覺自己開聲不開聲無所謂,要說福樂的話讓她能醒悟到什麼的話,只能是一個:原來這個四公主,早就知道白府四小姐想嫁到護國公府。或是說,這條紅線,是四公主有意給白府牽的。真是如此的話,這個福樂公主,對於她老公,那個處心積慮簡直天下無敵了。
福樂這個謀劃,該有多年了吧。因為,尤氏物色中白素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是她李敏被指給護國公府之前的事了。
這樣一來,這個四公主與白府交往已久,吃神土,八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李敏回敬給四公主的目光,倒是要生出幾分“同情”出來。
福樂被她的視線刺到一愣。為什麼,此刻李敏表現的越平靜,讓她心頭哪兒越是著慌。究竟這個病癆鬼是怎麼回事,不靠神土,能怎麼突然變神醫的?
夜裡,第二輛馬車到了。
白府四小姐,在夜風裡穿著一身飄飄若仙的白裙,頗有仙子的神態,出現在眾人面前。
幾乎每個人,都對她纖塵不染的仙姿目不轉睛。李敏心裡想,婆婆這個挑人的目光原來是這樣來的。按理說,這個白素晴,是長得有些姿色。不過,尤氏看中的,應該是白素晴那幅嬌滴滴的乖乖女姿態。
白素晴迎著風輕咳一聲。皇宮裡的公公聽見她咳嗽聲都能軟了骨頭,說:“有請各位大人、公主、王妃,進玉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