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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聽沒有被當場拒絕,已經很高興,直言:“本宮會耐心等待隸王與隸王妃的到來。”
言罷,帶著人站到路邊,等他們夫婦先走。
朱隸幾次請辭太子都不願意先走以後,只好作罷,與李敏分別乘上一頂轎子,離開這是非之地。
李華乘坐萬曆爺賜的轎子從他們後面遠處走來,遠遠已經見著他們兩人和太子說話說了有一刻。沒想到太子竟然給他們夫婦倆讓路。李華那顆心咚的一下,又沉落了不少。
是她們失策了。這個護國公,傳聞再如何可怕都好,但是,皇上太子都是對其十分恭敬。其在朝中的地位可以想像。以前,朱隸都幾乎沒有回過京師,長年累月在邊疆與東胡人打仗,光鮮的東西她們母女三人沒有看見,所以,都以為朱隸不過是個一般的武官。
其實,朱隸絕不可能是一般的武官,這點她們是清楚的。只是想著萬曆爺這幾年好像都有意思想拔除護國公這根釘子。遲早的事兒。所以,她們也就沒有想過萬曆爺或許改變主意了。
眼看這未來的君王,太子殿下都討好起了朱隸。李華深深地從內心裡感到不甘。要是李瑩嫁給朱隸,一切不會是眼下這樣的處境了。
看著李敏隨著這個傳說中已經十分尊貴的男人走了,李華手指狠狠地在大腿上一掐,像是想掐醒自己。
杏元在李華的轎子邊問:“主子,是回宮嗎?”
“回去。”李華說,“你找人,給我娘家裡報一聲平安,說是我二妹妹和她夫君入宮了。”
消息傳到尚書府,王氏的心裡自然是不太好過了。李大同從衙門回來時,也是默不作聲的。女婿入宮面聖,消息傳到他那兒,他本來預備著萬曆爺把他招進宮裡去,三方見面。結果沒有,反而是聽到一些不妙的消息。萬曆爺貌似挺生氣的,生氣他們家瞞著萬曆爺李敏不是病癆鬼的真相。
李大同是嘴裡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回到府里,連王氏的門都不踏進去了,直接去找了劉姨娘。
王氏接到這個消息時,手指當即捏碎了桌上的茶盅,牙齒把嘴唇咬出了血:“劉姨娘是嗎?不就是個戲子攀上來的婊子,也敢騎到我頭上?”
底下人沒有敢說話的。
這幾天,由於竹音等人,都被老太太弄走了,綠柳被從李瑩的院子裡借了過來給王氏當差。綠柳跪上前,將宮裡李華讓人遞出來的口信說給王氏聽。王氏聽了兩遍,才稍微體會到大女兒的意思,隸王既然回來了,到底是尚書府的女婿,肯定是要和老婆一起回門了。
只要這對夫婦一回門,這邊總有些機會的。
不要說王氏,李瑩坐在自己屋子裡的床上,開始瞎想起朱隸是什麼樣子。都說朱隸魔鬼,但是,今日大街小巷裡傳回來的,老百姓口口相傳的,卻都是朱隸在護國公府下了馬車時那道驚鴻一現。
朱隸不是魔鬼,是天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
李瑩那顆心失速滑落,不知究竟自己哪兒錯了。
怎麼可以不是魔鬼呢?怎麼可以不是!
不是的話,她自己究竟都做錯了什麼!
夜風瑟瑟,護國公府的馬車行走在回府的路上。那兩排護衛隊,宛如陰曹地府里的門神,沿街的老百姓只要看一眼,馬上縮回了腦袋。
李敏就此可以推定,老公被人叫做魔鬼,都是這樣的緣故來的。
其實,這些兵也不是真如外表看起來那麼煞神,在李敏自己接觸過來看,像伏燕那些人,性情真誠,都是蠻可愛的人。
傳言的東西,都是一傳十十傳百,什麼東西都被傳歪了。好像她李敏自己。
馬車停下後,蘭燕扶了李敏下車。方嬤嬤當然是帶著人到門前等著侍候他們夫婦,稟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夫人說了,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回來後,不用到夫人房裡去了,回房休息就可以了。”
朱隸點了點頭。李敏更是一身疲憊,很想上床躺一躺。
房裡準備好了洗澡水。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房間後,李敏突然發現個大問題。莫非,今晚上她要和老公同房了?
朱隸往她的床上一坐,脫了靴子。方嬤嬤趕忙帶人上前服侍他更衣。
李敏看的目瞪口呆的,自己還沒有這個意識要服侍男人睡覺。
方嬤嬤問:“大少爺,先沐浴嗎?”
“讓伏燕進來。”朱隸說。
伏燕知道怎麼給他弄藥泡腳,泡身。這段日子,在軍營里,都是伏燕服侍他。
話說,這些泡腳泡澡的藥,還都是李敏開的。
李敏突然感覺自己更束手無策了,不知道在這裡幹什麼,難道在這裡看他洗澡。
好像古代女子是這樣的,要服侍男子起居。不說古代,現代不也一樣。像她爸,在家裡找一隻襪子都得喊她媽。男人好像對家裡的事情都沒有任何概念的,只知道找老婆。
伏燕進來後,讓人幫著往泡腳桶里放藥,要先熬些糙藥,再和桶里的熱水對沖。趁著下人們在搞藥桶的時候,朱隸身子隨意靠在她床榻上,眯了下眼睛,好像閉目養神。他也是很疲憊的了。忙碌了好長一段時間,馬不停蹄的,沒有一刻休息。
過了片刻。像方嬤嬤等,都是善於察言觀色的,自動自覺退了出去。伏燕同樣將桶搬了出去,只等在隔壁都準備好了,再給主子抬過來。
等身後突然一道關門聲傳來,李敏兀然發現,屋裡子只剩他們兩人了。
男人躺在她床上,按理說,這床也不算是她的床,是她和他的婚床。他在那兒躺著沒錯。可她心裏面哪兒還不太適應。一張自己都算睡了一段日子比較習慣的床了,忽然間,多了個陌生人的氣息。
眼看,他側身一躺,睡在她那床上貌似挺舒服的,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李敏深吸口氣,冷靜,走過去,輕輕想幫他把床上的被子拉上來一點,給他身上蓋住。
未想這個被頭剛拉到他胸頭上時,他眼睛睜開,那雙深黑的無法估量的眼珠子,好像兩顆黑森森的黑寶石,望著她。
那一刻的眼神,真把她體內的魂兒都給勾了起來。
“老爺——”
“叫我文英。”
文英是他的名,夫妻在房裡,私底下,沒有人在時,怎麼叫都是可以的,是可以彼此叫名的。
李敏心口裡一跳,這嘴巴正想著改不改。
朱隸喉嚨里發出一句聲音:“敏兒——”
李敏只差心臟沒有從胸口裡跳了出來。這是,第一次有男人直呼她的小名。那刻,臉紅心跳,仿佛一把火燒到臉頰上,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是誰說的,說男人最致命的武器不是外貌,是那把嘴,那把能迷惑女人最軟弱的耳根子的嘴。
他低沉的,猶如大提琴沉厚充滿磁性的嗓音,真像要碾碎了她耳根子一樣。一如她從第一次看見他開始,都覺得這個大叔是世界上最迷人的大叔沒有錯了。
李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突然就脫口而出一聲:“大叔,你——”
大叔兩個字,朱隸一下子像是沉了臉,明明自己把鬍子都颳了,年紀也不比人家朱璃大,怎麼她就非要叫他大叔。
“我是大叔嗎?”
他歪斜在她枕頭上的那張臉,英俊的臉龐上像是划過了一絲生氣。
“不。”李敏低下頭說,只看腳上的盆鞋,只覺得直接面對他幾乎完美的五官,那樣英俊的能讓所有女子尖叫的臉,是很難把持住心跳的。
“敏兒。”他的手掌輕撫過她低垂的讓人忍不住憐愛的臉頰,喉嚨里幾分笑意說,“看著我好嗎?”
李敏微抬起眼眸。
“你知道嗎?那日大婚的時候,我在你房裡坐著。”
他那雙深沉如海的眼睛笑的波瀾起伏,李敏感覺那臉嘩一下,這下真的著火了。她是生性註定要載在這個男人手裡嗎?對大叔毫不戒心,對新婚那晚上坐在自己房裡的男人都毫無所覺,只因這男人是她老公嗎?
從他的掌心裡微微側開臉,李敏說:“你真能瞞。”
“生氣我騙你嗎?”
“你都騙了你母親和小叔,我不過是你新娶來的媳婦。”
口上說是不氣,聽聽這愁怨的語氣。朱隸伸手抓住她的皓腕,一下子又擔心抓她太狠,弄到她手腕上的傷痕。對這點,他心裡真是存了些愧意,聲音沙啞地說:“跟了我受苦了,是我的不是。”
“你是把我當誘餌了嗎?螳螂在前黃雀在後。”
知道沒有人會比她更聰明的了。朱隸微笑著點點頭:“李大夫,誰能糊弄得了你呢?”說著,把她的手往他自己胸口上一貼:“想打就打,這是夫君欠娘子的。”
她哪下得了手?氣歸氣,大家都相安無事,也就完了。
看著她的手沒有動,朱隸眸子裡微漾,浮現幾分慚愧,又有幾分深思:“告訴我,魯爺抓著你的時候,怕不怕?”
“怕不怕,橫豎都是命一條。”當時命都捏在人家刀子裡,哪能想著什麼怕不怕的問題。
“你知道我會來?”他的兩道英眉微微一挑,掃量著她。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她是知道的,不然不會在他伺機接近魯爺時,動用了拖延時間的緩兵之計。
李敏那銳利的兩道眼,she回到他臉上:“都說嫁夫隨夫,不知道你來,能行嗎?”
豈知道,這話是他心頭一暖,一道悸動掠過他向來冰冷無情的心間,低頭,湊過去,在她芳唇上宛若老鷹捉小雞快速地一啄,捉住了芳香,嘴角上揚成弧線劃出道慵懶的笑意:“我很高興你能相信我。敏兒,沒有什麼比你信任我更重要的了。”
李敏心頭是被他這一吻給鎮住了。呆呆的眼瞳,好像有點不可置信。這是她的初吻,從前世到現在。
她臉上的怔然,仿佛未開的花骨朵。朱隸伸手輕易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輕輕的蜻蜓點水的親吻,落在她額頭,鼻樑,臉頰。
那刻瀰漫的氣息,急促而充滿了粉色,好像萬千櫻花在眼前綻放。李敏只覺得他兩隻手猶如鐵鉗牢牢握住了她身子,好像一個牢獄,把她完全鎖住,鎖在了一個叫朱隸的男人懷裡。
伏燕在走廊里被風凍到兩腿有點兒發抖,是站的腳酸了,看時辰差不多,只得撕開嗓子喊一聲:“主子,藥湯熬好了。”
屋裡面,寂靜無聲,外面的人也都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幾個人豎起耳朵想貼著門板聽仔細,但是,都想倘若這麼做的話朱隸會不會一刀刷了他們的脖子,就都畏縮地縮回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