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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用得著問嗎?把她送到劉嬪那個冷宮去!”萬曆爺生氣地說。
接到命令的太監,剛要把靜妃拉起來。靜妃這下急了,要是被抓到什麼地方去,那真的是一去不復返了,她怎麼都得拖到自己兒子回來給自己救命,因此,更是用力掙扎,大喊救命,一著急下,不管是場合把全部話都說出來了,只希望皇帝饒了她:“皇上,皇上,你我才是被人矇騙的人,皇上知不知道,皇上現在的孩子,有個和三皇子一樣,正蒙受這種遭人欺騙的痛苦——”
話傳到屋裡面,刺痛了皇帝的耳膜。萬曆爺的眼皮直跳,一下子從榻上跳了起來,直衝出屋子。張公公趕緊抱著狐裘跟在皇帝後頭,生怕皇帝被風颳到著涼。
“皇上。”靜妃見皇帝到了自己面前,立馬兩隻手撲過去抱住皇帝的大腿,聲聲俱淚地說,“皇上,那個人,把皇上和臣妾都害的好苦啊——”
“你把話給朕說明白了!”萬曆爺對她猛地一喝。
靜妃止住了哭泣聲,垂著眼,細聲說來:“皇上,尚書府的王氏,身患眼疾,她兩個親生女兒,一個,給皇上做了兒媳婦,一個,現在正懷著皇上的兒子——”
萬曆爺雙眼一直,像翻起眼皮的魚兒,一剎那軟了下去。
玉清宮裡那些起伏的尖叫聲,逐漸落在了後面。
李敏是隨丈夫一起坐的轎子,前往錦寧宮的路上。
想這個靜妃娘娘真是急了,完全不顧及李華也是皇后娘娘陣營里的一分子,更不會顧忌到李瑩是自己未來的兒媳婦,反正,為了給自己逃罪,把從她口裡聽到的話抓成了救命稻糙,馬上和皇帝說了。
萬曆爺這會兒肯定是沒有被氣到吐血,也會氣成了中風。
最恐慌的,要數她那個懷著龍胎本來借著龍胎可以作威作福下去的大姐了。
龍胎本是李華最大的保護傘,不過,如果皇上提前知道了這個孩子一旦生下來或許會像朱璃那樣呢?
至於李瑩,嫁給本就眼睛不好的三爺,現在,再來一個自己也患有眼疾,父母雙雙可以把眼疾傳給下面的孩子,那還得了。
容妃只要想到這一串接二連三的結果,都不由地一陣心跳。
恐怕,不止她一個人要心跳了。現在,聽說到消息的六宮裡,怕是哪個人,都要怕李大夫怕的要死了。想靜妃那樣機密的事兒,王氏那對母女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都被李大夫看穿了。似乎,天下沒有什麼秘密可以瞞得住李大夫。
所有做賊心虛的人,這會兒心跳都可以被嚇出來了。
吩咐了宮女把茶端上來,招待這兩位貴客以後,容妃靜靜地坐了會兒,可能是一開始準備好的台詞,被靜妃這樁事打岔之後,都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錦寧宮裡靜寂的猶如死寂。
本來自家親戚來做客,那是多高興的事兒。容妃輕輕吁出口氣,說:“隸兒,你娘的病是不是好些了?”
朱隸歇下手裡的茶杯,答:“母親的病,其實本該好的了。”
☆、【136】下一個輪到誰
“病好了?”容妃聽到這話,抬起頭,眼裡像是露出了一絲驚疑。
朱隸說了那句話沒有接下去說。
容妃的帕子拭了拭嘴角:“你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們兩兄弟拉扯大,你媳婦現在是被皇上認定為國醫,醫術精湛。”
“正是因為如此,上次回復娘娘的時候,臣已經說了,臣和拙荊會照顧好母親,娘娘還有何顧慮?”
容妃當即沒有了聲音。
屋裡的氣氛,不像上次,或許因為有了上次吵過架的緣故,變得如履薄冰。容妃的小心翼翼,是連宮女珠兒看著都不敢相信。
坐了一陣子後,朱隸起身:“娘娘,時辰差不多,臣和拙荊該回去了。”
“現在什麼時辰?”容妃問。
珠兒走上來答:“回娘娘,申時了。”
“申時了?”望到窗口外面確實夜幕在降臨,慢慢的,不知不覺之中,天色都變黑了,容妃道,“既然都到用晚膳的時辰了,護國公和夫人留在本宮這裡用完飯再走吧。”
“這個恐怕不好。”朱隸一口拒絕。
容妃輕簇兩條眉尖,嘆氣:“隸兒,你我也是很久沒有一塊吃過飯。是,我承認,上回姨媽說話是沖了些,可是,不都是為了你和你母親好?”
“娘娘與靖王妃的姐妹深情,臣不予置評。”
“隸兒此話何意?”
“請娘娘還是叫回臣護國公比較穩妥,這裡是宮內,娘娘是皇上的女人。”
容妃霎時再次沒了聲音。
朱隸拱手:“娘娘,臣與拙荊這就告辭。”
聽見丈夫這話,李敏起身,走到容妃面前行過禮節之後,跟隨丈夫剛要離開。容妃忽然把珠兒叫來:“你給本宮到房間裡把東西取來。”
珠兒急匆匆去,急匆匆回,帶了兩個小太監抬了個箱子過來。
李敏見著都不禁說:“娘娘大可不必送禮,上次,娘娘剛送過護國公府厚禮。”
“那哪裡是什麼厚禮?不過是小孩子出生用的鐲子罷了。這是,本宮閒著沒事的時候,與宮裡一群侍女做的孩子衣物,有棉衣、襪子等。拿著。”容妃說著微微上揚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是老姨媽疼孩子,還不行嗎?”
按理都這樣說了,肯定是拿回去的。可是,李敏真不敢接,慎重道:“娘娘,這些東西留在宮裡吧。娘娘不要忘了,九公主要過來。那才是娘娘的孩子。娘娘如果不好好照顧九公主,皇上會怎麼想。”
如果是金銀財寶,接了就接了。偏偏是小孩子的東西,怎麼接,接過來,不是變成容妃顧此失彼,怎可以不顧九公主感受,做東西給其他人家的孩子。
容妃愣了下,像是沒有想到這點,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讓人特感覺很可憐似的。
朱隸轉身拂袖就走。
李敏緊隨其後,知道老公生什麼氣。老公生氣的是,容妃這般聰明的人,這種小事兒怎麼會不知道,可容妃偏要裝。
走到門口,珠兒代替容妃來送他們兩人上車,屈下膝蓋對著他們夫婦說:“請護國公以及護國公夫人見諒,娘娘她是近來身子真的不太好,所以記性也不是很好。”
對此,看著丈夫在那裡對著馬車沒有轉回身來,李敏示意珠兒走上前,小聲道:“大概娘娘是早忘記了臣妾當初進宮時第一次見到娘娘時說的話了。藥,不是吃多了就好的。”
珠兒的臉上猛的像是被刺扎了下,血紅血紅的,在夜裡顯得那樣難看。
“婉常在還在宮裡嗎?”李敏問。
“在,在——”珠兒點頭。
“因為本妃上次來,這次來,似乎都沒有聽見看見婉常在的身影,以為婉常在是挪了宮。”李敏的眼睛在夜裡幽幽地閃了閃亮光,像是對著錦寧宮裡最僻靜的那個地方。
珠兒低下腦袋說:“婉常在自從因齊常在的事受到驚嚇以後,幾乎都足不出戶了。容妃娘娘想請她過來吃杯茶水,她都不敢。”
“為什麼不敢?”
珠兒嘴角微彎:“還不是因為聽信了外面的人那些話兒,以為娘娘會給她茶杯里下毒。”
要說給人下毒,容妃才不會做這樣明顯的愚蠢的事情。自己宮裡的人如果出事,哪怕不是自己做的,都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的。猶如劉嬪需為齊常在的事情負責一樣。
珠兒這聲好笑確實有些道理。
馬車準備好了,兩人剛要登上馬車時,前面走來一隊人。仔細看,竟然是兩隊人,剛好在路口給碰上了。
走來的太子,突然為遭遇到其他皇子的事,有點驚慌的樣子,竟是退了半步。
朱琪直衝到太子面前,問:“二哥,今天三哥走了,你怎麼不自己到南門送行呢?”
太子一絲慌亂,舌頭打著結說:“本宮已經讓人送東西過去了。”
“東西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二哥你不自己親自去,不就顯得沒有誠意嗎?”朱琪把最後兩個字誠意拉的老長,一雙桃花眼在夜色里晶晶發光。
太子忽然間,是嘆了口老長的氣說:“本宮的難處,非三爺,無法理解。”
這句話,卻是把朱琪的嘴巴一下子堵住了。朱琪正愣了會兒想著找什麼話駁斥時。太子反而是打量起了她,以及看了看那頭護國公府的馬車,問她:“你是來找護國公,還是隸王妃?”
“二哥呢?”
“我是來找隸王妃的。”
“二哥既然找隸王妃,我也找隸王妃好了。”
“你——”太子朱銘真是差點被她氣壞了身體,當她面拂了袖子,“沒時間和你瞎折騰。你三哥說你說的對,這種性子,做事不足敗事有餘。”
朱琪一樣被他這話給氣到,張口就罵:“二哥怎麼不說說你自己?二哥你自己做的事兒,到現在有一樣能成嗎?每次還不是得靠弟弟給你擦屁股。”
兩個皇子的爭吵聲一路吵了過來,擋在護國公馬車前面。
朱隸想上馬車的步子只能是收了回來,轉頭,那雙貌似不悅的眼睛掃過前面兩個爭吵的人。
太子和老十一都頓時沒了聲音。
“隸王。”十一先規規矩矩地拱手抱拳。
“你一個人?”朱隸問。
朱琪本想開個玩笑說,自己是和太子一塊來的,可是,眼看朱隸的臉色不對。護國公的心情貌似不佳。她急急收起了話,改口說:“是的,我一個人。剛好在路口撞到我二哥。”
“太子殿下。”朱隸向太子淺淡地行了個君臣之禮,隨之,再次鎖住十一,“你一個人來做什麼?不知道這是皇上的後宮嗎?”
朱琪被他語氣嚇住了。要知道,她是第一次遇到心情不悅的護國公。
護國公沒有發脾氣,只是那雙幽冷的眼睛,都好像從北極吹來的寒風,能把人直接凍死了。
哎呦,那個小子怎麼有這樣一個哥哥,真是把人嚇死,嚇死了。
已經坐在馬車裡的李敏,聽見了自己丈夫在馬車外說話的聲音,聽著有些不對勁,於是,掀開了車簾。
朱琪搶先看見她的臉,喊著救命跑過去:“隸王妃,總算見著你了。”
李敏訝異地看著她額頭跑出來的汗珠子,問:“十一爺找本妃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