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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這話說得好,尤氏頗頗點頭。她是將門之女,可是受到的教育,是不可能苟同李敏那些離經叛道的現代思想。女人,在家裡才是對的,在外,如何再獲得人們的讚許都是錯的。
這幾個人說話一拍即合,氣氛融洽。盧氏邀請眾人坐下,將尤氏請到了上位。一泡茶喝了一個下午。
一天下來,朱理出門,卻不知道這事。只知道宮裡那個十六爺,對他看不順眼的十六爺,突然讓人帶了禮物出來找他朱理送他朱理禮物。無功不受祿,朱理一口拒絕。那個十六爺的小太監跪在朱理面前,哭哭噎噎地說:“是小理王爺救了我家十六爺,如果小理王爺不接受我們十六爺這個東西,不是要同意閻羅王把我們十六爺的命收過去嗎?”
與朱理在一塊兒遛馬回來的十一,聽到這話對朱理擠眉弄眼:“你這個小子好福氣,家裡不止有大哥罩著,還有大嫂罩著。”
朱理早知道這事肯定是李敏幫他做的,為的也就是教訓下這個囂張過分的十六,揚眉笑了聲,推掉十一的狗爪子,說:“你羨慕妒忌也沒有用,誰讓我理兒運氣好,我大哥運氣好。你還是這輩子積福,等下輩子投胎換換,看能不能換上。”
十一那馬鞭打在自己大腿上,佯作被朱理這話氣的,縮圓嘴唇絲了口氣:“我是羨慕妒忌都來不及,可是,有人偏偏不惜福。”
朱理眉頭一挑,直she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十一指了下護國公府的方向,翻身騎上馬兒,揚手與他拜拜,去八哥府上繼續嘮叨去了。
這時,朱理才知道府里出了大事,他媽和大嫂鬧矛盾了。
不知道他朱理是不是蠢的,居然要十一這個外人來告訴他這事兒。朱理越想越氣呼,回到府里,想抓個人問究竟,結果每個人都躲著他。無奈之下,喝住那個忙於奔跑的管家,大聲問:“我大嫂呢?”
“回少爺,大少奶奶出門去了。”
“母親呢?”
“回少爺,夫人出門去了。”
“我哥呢?”
“回二少爺,大少爺出門去了。”
好傢夥,一個個都不見了。朱理傻愣在院子裡,吹了會兒冷風,他底下的小廝狗子怕怕地問他:“二少爺,要不要讓廚房先給你弄點吃的?”
“隨便吧。”朱理沮喪地踢了顆石子,再看到狗子要跑時,追著狗子背影喊了聲,“讓人去查,他們究竟都跑去哪裡了?”
李敏在客棧里坐到了傍晚,和徐有貞吃了飯,再啟程回府。因為已經讓人先回府通知府里自己今晚不回去了,李敏心裡沒有掛慮。
等到回到府里,見小叔一個人坐在堂里像只垂頭喪氣的狗,大吃一驚:“小叔未用飯嗎?”
朱理抬頭看到她,不像以往興奮,只是說:“到現在只有大嫂一個人回來。”
李敏倒不擔心老公是鬧彆扭出去,老公那樣忙於事業的男人,肯定是因為有什麼公事耽誤了時間,事實如此。要說鬧彆扭的那個,是她婆婆無疑。
尤氏那晚上打定主意和兒媳婦死磕,在盧氏家裡吃飯了,不回家給兒子兒媳婦安排飯菜。她哪裡知道,結果只餓到了自己小兒子一個人。兒子兒媳婦都不知道她出門的事呢。
聽到這話,李敏趕緊安排廚房弄個羊肉炒飯,再來一碗番茄蛋花湯。正和朱理這個大胃王的口味。
朱理當著李敏的面大口扒著羊肉米飯,吃的嘴角都沾上了米粒,只等吃了個半飽之後,這個年輕活力十足的少年,才有了力氣說話:“大嫂,謝謝你幫我收拾了十六。”
李敏抿著嘴角,可沒有說那是她做的。
朱理指著她不厚道,有好事不讓他插一手,要是他,要在十六耳邊說到十六當場尿褲子不可。
府里點亮了夜晚的燈籠,尤氏回來了,得知朱理在李敏的小花廳里吃飯,一口悶氣堵在了胸口上。
難道小兒子打算也站在李敏那邊?
這用說嗎?朱理肯定是不想李敏走的。至於他大哥想娶幾個老婆,讓他大哥自己決定不就好了。母親幹嘛插手。
不過,朱理不傻,不會當面去找母親理論這個事,袖手旁觀就對了。畢竟這不是他這個小孩子能插嘴的事情。
尤氏在聽說小兒子吃完晚飯回自己房裡休息了,那口氣更堵了。
喜鵲低頭不敢看尤氏的眼睛。眼看,這是尤氏生平第一次在府中受挫,氣到不行了。要說是在宮中受委屈,那也就算了,誰讓自己家老公兒子不是皇帝。可是,在自己府里受氣,對尤氏來說,怎麼可以忍受,她是這個府里唯一的長輩。
誰可以不聽她的話!
不行了,她必須找個聽話的進府,這樣,可以讓她有個伴兒,不至於被孤立。
“你給我再送個話去白府。”尤氏趁熱打鐵,對喜鵲說,“告訴他們,看過八字以後,可以定日子裡。”
喜鵲好像愣著,一時沒有聽明白她這話。
“愣著幹嘛?”尤氏現在看誰都不順眼。
“奴婢,奴婢這就去辦。”喜鵲慌慌張張地答應著說。
向前走了幾步,回頭看,突然看見尤氏扶著腦袋。喜鵲急急忙忙走了回來:“夫人,你是不是頭疼病又犯了?”
“沒事,我去躺躺就好。”尤氏可不想給李敏機會,說要給她治病欠李敏人情。
喜鵲扶著她進了裡面廂房躺好。尤氏抓住她手,輕聲說:“去請白府四小姐過來,她也會給人治病。”
“好,奴婢知道了。”
婆婆房裡發生什麼事,李敏不是不知道。不是她在婆婆那裡安插眼線,而是這個府里,本來那個規矩是透明的,各個主子之間的動靜,似乎沒有什麼可以互相隱瞞的地方,畢竟都是明人不做暗事的人。只是現在尤氏自己做了些心虛事,心虛了,病了也不讓他人通報給兒子兒媳婦。
李敏在房裡靜靜翻了會兒藥書,在考慮是不是自己也著作一本幫助這個朝代的大夫行醫避免醫療錯誤時,春梅進了門裡,給她使了個眼神。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女菩薩,用神力給人治病。她李敏是有點興趣,這個神力是怎麼來的神力。
念夏那個丫鬟喜歡搞怪,弄了把拂塵抱在手臂里,給李敏表演老道士進門的樣子。
李敏差點兒撲哧一口,趕緊蓋了茶盅,瞪了眼小丫鬟,道:“哪有你誇張。”
“奴婢只是想,菩薩不也就是這樣嗎?”念夏撅著嘴辯解。
“菩薩哪裡是這樣了。”李敏指點起丫鬟的演技說,“要手裡拿個仙瓶,插上幾條枝葉。”
“對,二小姐說的是,是奴婢忘了,廟裡的菩薩都是這個道具。”
李敏知道他們幾個純心是怕她心情不好,所以逗她樂。不過李敏現在想的不是這個。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給你探探,那個女菩薩拿的什麼道具?”念夏撲扇撲扇大眼睛說。
要是現在手裡有個手機拍拍不壞,這樣去看,能看出什麼?而且,打糙驚蛇。
既來之則安之。治什麼病都好,更重要的是能真正地治好人家的病。
李敏擺手,讓她們歇了,自己也要歇了。
那晚上,老公沒有回府,李敏必須承認,這個老公,算是個聰明人。大叔是個有情商的男人。
尤氏是打了主意,讓自己兒子和白府四小姐來個不期而遇,這樣的話,或許,看到白素晴的美貌以後,朱隸能改變主意。
白素晴哪一點比不上李敏了?論娘家,兩家水平差不多。論樣貌,白素晴白白淨淨,身材苗條,花容月貌的大家閨秀。論修養,白素晴的忍讓,是李敏的百倍。
管家打開大門,從門前馬車上下來的女子,一襲白衣,像是有幾分仙氣,頭挽仙髻戴一支雙魚戲珠的珊瑚釵子,面容姣好,罩著層淡淡的月光銀輝。
護國公府里的下人,都遠遠站在外圈子旁觀,或是躲在糙木里偷窺,很多聲音竊竊私語地說:
“貌似樣貌也不差。”
“是夫人物色的,能差嗎?”
“配我們二少爺年紀大了些。”
“都說是夫人給大少爺找的——”
“哎!”
那些人的目光,繼而轉移到了女子手裡提的一個包袱。
“聽說是來給夫人治病的。”
“胡扯吧。論醫術,如今京師裡頭哪個能及得上我們大少奶奶?”
“人家不是大夫,是菩薩。”
那些下人們都歪了嘴巴,糊塗了眼睛,分不清是非了。大夫怎麼和菩薩比?怎麼都比不過的?可是,菩薩下凡,有真的這事嗎?他們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四小姐,這邊請,小心台階。”管家親自提著盞燈籠,照著階梯,提醒女子小心。
白素晴輕輕撩了撩裙子,走上兩步台階,前面是尤氏房間的門了。
喜鵲從裡頭打開扇門,請白素晴進去。
白素晴隻身一人進去之後,怎麼給尤氏治病,誰都看不見。喜鵲在屋外守著,一樣看不見。
後來,李敏早上起來時,聽自己那兩個小丫鬟繪聲繪色地描繪著,白素晴在尤氏房間裡應該是給尤氏發功,發到了半夜裡,才一個人坐了馬車離開。由於沒有過程可以觀看,那些躲在暗處準備看八卦的下人們守了大半夜沒有見到結果,大呼自己被坑了。
很多人吹了半夜冷風,感冒了。廚房裡熬了大鍋薑湯。
李敏早上一定要刷牙,美美地刷清楚牙fèng兒。
念夏去廚房給她拿早餐時,說到尤氏精神很好,廚房給尤氏送過去的早晨,尤氏全都吃了,一共兩大碗羊奶以及三個羊肉餅。
坐到自己的餐桌邊,李敏對自己的白粥加小菜,很喜歡。婆婆效仿男人喜歡大吃大喝羊肉,這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尤氏吃習慣了,李敏也從不就此多和婆婆說一句。只當生活習慣不同。再聽到春梅好不容易打聽到的消息,說是尤氏這次發作,可能和舊疾有關。尤氏有頭疼病。
尤氏的頭疼病是好多年了,但不是年輕時就有的。
李敏喝了半碗小米粥,和自己的小丫鬟說:“咋們現在在京師,吃不上羊肉這樣好的東西,喝米粥最好。”
念夏和春梅點點頭,知道李敏這是告訴她們不要貪吃羊肉。北方人,蒙古人喜歡吃羊肉,那是因為他們生活的那個環境,一年環境多是乾燥寒冷,夏季都能夜裡飄雪宛似酷冬。京師一年四季分明,有酷暑,有濕熱,再不分季節都吃羊肉,其實對女子來說尤其不好。女子本該養陰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