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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兒郎當閒逸的神情不見了。

    綠鸚哥被他眼底里瞬間爆發出的戾氣嚇了一跳,咯吱咯吱在金毛頭上跳了幾步:“不,鸚哥咬人,沒有被咬。”

    聽到後面這句,朱隸摸了下心窩口,裡頭那顆心怦怦跳,好像心有餘悸。

    綠鸚哥見他站起來鑽出了馬車,不解地望著他。

    朱隸回頭,瞪鳥兒一眼:“她是你女主子,說話客氣點,要叫她王妃。”

    “王妃。”綠鸚哥規矩地跟著學叫。

    伏燕見他出來,怕他被刮到風,連忙把披風披在他肩上。

    朱隸問:“公孫呢?”

    “在皇后娘娘娘家。”

    公孫良生是化了妝進百花宴里觀察動靜去了。

    “主子莫非忘了?”

    “忘了?”朱隸好氣又好笑的,他這兩個人,一個驍勇善戰,但是腦袋如豬,一個腦子是很好,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我是問你,他在光祿寺卿家辦事的?你沒有聽見那綠鸚哥說了,說她差點兒被人打了嗎?”  

    “主子。”聽見這話,伏燕小心翼翼提醒,“鸚哥是公孫先生帶進去的。”

    意指關鍵時刻放鸚哥咬人的,也只可能是公孫良生。

    朱隸這是心裡太急了。他向來是很信任公孫良生的能力,不該對此有所懷疑的。

    怎麼辦?

    他這心裡頭是痒痒的,一刻都坐不定似的。朱隸摸了摸自己胸口,聽那綠鸚哥見他不在了,是和金毛說起話,鸚哥能說什麼話,還不是照著人家說過的話說,於是,就將十一爺要給李敏和八皇子牽紅線的經過說出來了,說:“敏姑娘,覺得我八哥如何?”

    伏燕一聽,即變了臉色:媽呀,這隻鳥兒是巴不得馬上自己變成朱隸眼皮底下的烤鳥了嗎?

    朱隸果然是轉回了馬車裡,伸出鋼鐵手指剛要拎起那隻不知死活的鸚哥打屁屁:

    什麼話不能學!

    不知自己命懸一線了的鸚哥,又效仿起了李敏說話:“臣女生是隸爺的人,死也是隸爺的人了。”

    那隻要抓起鳥兒變成叉燒鳥的鋼鐵指,頓時落到鳥兒身上時,變成了溫柔地撫摸了下。  

    鸚哥渾身被這個溫柔撫摸到一陣激靈,說:“隸爺乃英雄,臣女能嫁給隸爺是盡一份力。”

    原來,她是這樣想他的。

    朱隸感覺周身上下的火兒都冒了起來。

    也只有她如此深明大義的女子能配得上他朱隸。

    蔚藍的天空中飄著幾朵白雲,一隻雀兒從雲空中穿越下來。伏燕見狀,伸出只手去接它。

    鳥兒落到了伏燕伸出來的掌心裡,它全身羽毛潔白,讓它遠遠看上去會以為是只鴿子,其實一樣是只鸚哥。

    綠鸚哥見到夥伴回來了,啪啦啪啦拍著翅膀出來,叫道:“白白,回來。”

    白鸚哥好像高貴的女王,不屑綠鸚哥的樣子,圓溜溜的小眼珠子只看著朱隸。

    這對鸚哥兄弟都是公孫良生帶進百花宴里的。

    白鸚哥被公孫良生派出去跟蹤張嬤嬤到順天府轉了一圈。

    聽見說順天府,朱隸對伏燕勾勾手指,伏燕立馬把耳朵湊了過去,問:“爺,要不要奴才親自去一趟順天府。”

    “不用,你給我去尚書府。”  

    “啊?”

    人都被抓到順天府去了,不去順天府去尚書府?

    朱隸拍了下他腦袋:“個個都去順天府湊熱鬧了,你嫌那兒還不夠熱鬧是不是?”

    伏燕一愣:這是有多少人趕著去順天府打聽消息?

    光祿寺卿家裡

    十一爺朱琪抱著肚子被小太監扶到了一院子裡廂房坐下後,肚子立馬不疼了,坐在太師椅裡頭翹起了二郎腿,指使著小太監說:“福子,給八爺弄壺花果茶來。我八哥喜歡喝花果茶。”

    哎。小福子應著跑出去時,走到門口,見朱濟和九皇子朱璧走進來時,哈著腰喊:“八爺,九爺。”

    兩個較年長的皇子進了門裡,看到十一坐在椅子裡好像老太公老氣橫秋的架勢,九皇子朱璧大笑一聲,走上前,伸出靴子踹了一腳十一橫出來的腿兒:“八哥來了,你都敢這個架勢?”

    朱濟溫和地笑著,讓人看不出他笑容里藏了什麼心思。九皇子身邊的太監馬上搬了張凳子給他坐下。

    朱琪被朱璧這一踹,跳了起來,急匆匆挪張椅子坐到朱濟身邊說:“八哥,說真的,您覺得這事兒如何?”  

    “什麼事如何?”老九坐在了他們兩個對面,自己先給自己弄了個茶杯倒了杯茶水解渴。

    秋燥氣陰,人說幾句話都嗓子啞。

    朱濟看老九往自己口裡用力灌茶水的樣子,說:“回頭,讓王御醫去你那兒一趟,給你把把脈,你這嗓子是要治治的,不然在皇上面前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王兆雄近來在宮裡很吃香,不僅給皇上和皇上的妃子看病,幾個王府裡頭,也經常請他過去。

    可是,朱璧眉頭卻一皺,想起剛才那個事兒:“這個楊洛寧,不是王御醫底下永芝堂裡頭的大夫嗎?”

    “是又怎麼樣?永芝堂裡頭大夫那麼多。王御醫自己都說了,他只是去永芝堂會皇宮裡拿些好藥材,與那裡頭的大夫其實並不熟悉。”朱濟指頭點點桌板,讓抱著花果茶進來的小福子倒茶。

    聽見朱濟這個話,朱璧和朱琪對了對眼色,朱琪說:“難怪八哥常上永芝堂那兒,原來八哥只是去那裡拿藥,今天我看楊洛寧被抓時,還想八哥會怎麼想?”

    “永芝堂里的藥材來源廣泛,比如說一些珍貴的,鱉甲之類的,只有永芝堂有。”朱濟像是坦蕩光明地說。  

    朱琪一笑,兩隻胳膊兒撐起妖艷的桃花顏,笑晏晏問:“八哥,我聽你這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您真對那位尚書府的二姑娘看得進眼裡了?”

    朱璧一樣抬頭看著朱濟回答。

    “之前我是見過二姑娘的。”朱濟說。

    “在哪兒?”朱琪追問。

    “那日剛好去永芝堂找一味藥材,結果被我撞遇到了。”朱濟回想起那日在永芝堂門口李敏為小虎子止血的場景。

    她應該沒有發現他,他當時在二樓,從樓上望下去,只見著她素容白衣,油黑的髮髻上插了支根本不起眼的木簪。若是她這個樣子出現在任何場合,八成都要被人誤會是個丫鬟。

    然而,看久了會發現,她並不是一朵妖艷的花,但絕對也是一朵吸引人的花兒,一朵靜靜吐出芳香無人欣賞也自得的花兒。

    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今日一看,果真更是有趣。

    朱濟拿起茶杯,品了口果茶,看見兩位兄弟依舊等著自己回話,笑道:“她既然已經是指給護國公府的人了,皇上的旨意豈能是隨意更改的。”  

    “難得八哥喜歡上一個人。難道皇上會捨得讓自己兒子委屈嗎?”朱琪不贊同說,“改明兒,我和九哥稟皇上那兒去,可能皇上都不知道二姑娘其實並不是傳言中的病癆鬼。”

    “前幾天她進過宮剛見過皇上。”

    “那——為什麼?”朱琪和朱璧又是面面相覷。

    朱濟只記得那日她進宮時穿的那幅模樣兒,一樣素容灰衣像尼姑庵,嘴角由此一揚,幾分好笑幾分思索。

    皇上是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是值得深究的問題。

    但是不管怎樣,她嫁過去護國公府,是嫁了個死人當了寡婦。當朝,並不是沒有寡婦改嫁的事兒發生過。

    他朱濟倘若真想要這個人,絕對不是沒有法子。嘴角的酒窩益發深迥,朱濟搖頭:“不急,不急。”

    朱琪和朱璧聽他這樣說,知道他心裡頭一定是有打算的,就不再問他了。

    朱濟喝完茶,對他們兩個說:“老十聽說家裡是媳婦病了,這兒宴席完了以後,你們帶點東西過去看看你們嫂子和弟媳。”  

    “放心吧,八哥。”朱琪和朱璧一同應道。

    朱琪看看門外,嘴巴湊到他耳朵邊上:“八哥,既然你有心屬意二姑娘,是不是該趁熱打鐵,派個人到順天府瞧瞧?”

    “你是為此裝肚子疼?”朱濟眉頭一挑。

    “我怕你在三哥面前不好說。怪我記憶不好,之前沒有想起來,現在是想起來了,人家三哥以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謠傳,本來是要和二姑娘一起的。”

    “那你知不知道你三哥在我們走後,已經急著派人去順天府了。你讓我派人過去,不是正好撞上你三哥的人了?”

    朱琪怔了怔。

    朱濟溫和地笑了笑,按下他的肩膀:“要沉得住氣。要不是今日太子先說話,你三哥早已準備好了刑具等你落網。”

    朱琪摸了下鼻子坐下來,嘀咕:“他敢?!”

    “怎麼不敢?人家現在是被皇上派往刑部的人。”朱璧也不由地提醒句老么。  

    “他還不是仗著拍皇上和太子的馬屁有的今天。”朱琪怪聲怪氣地捏著鼻子說,“馬屁精。反正,我是不信的,不要說今日朱理說他那兩句,要是我,一樣要說他,算什麼,不要了姐姐要娶妹妹,還把自家兄弟的媳婦搶了。容妃在宮裡向來對他也不錯,結果這會兒病在了宮裡好幾天都起不了身,都是被他氣出來的。”

    “你小聲點!”朱璧快被他的快言快語急死了,倒不是因為怕被朱璃聽見,是怕被護國公府的人聽見了。

    朱理的性子多少有點像他哥,而護國公府的人,誰都知道是不好惹的。

    現在據說朱隸是死了,可是,護國公府一直都不認為朱隸真的死了,死咬住死要見屍,弄到皇上都很尷尬。

    護國公府那支最彪悍的軍隊黑彪騎,在邊疆一直都沒有回來,那支據說是只有死人可以見的部隊,只聽護國公的命令。朱隸一死的話,他們只聽朱理的命令。

    他們今日說是來參加百花宴,但是,誰不知道,太子朱銘是奉了皇差,來探護國公府的口風的。

    怡情院中,太子朱銘幾乎快愁死了,因為無論他怎麼想方設法討好,護國公府那對母子都對他不聞不問的,像對石雕似的。  

    孫晉宏也是想盡法子,拿來了上好的茶點端上來給尤氏和朱理品嘗。

    尤氏只是禮節性地嘗了一塊綠豆糕,就一口都不碰了。朱理更是連口茶都沒有喝。

    孫晉宏和太子像熱鍋上的螞蟻。

    終於,尤氏開了口,問的卻是:“聽說太子殿下剛才是去看魯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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