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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氣惱的是,眼看十一朱琪在東胡人削了自己的箭杆之後,並沒有沮喪,而是繼續she出了第二箭。太子朱銘到現在,第一箭都沒有放出去。
不要說萬歲爺惱了,朱璃看著都一塊為太子皺眉頭。
九爺卻喂喂餵連呼幾聲,看都沒法阻止得住朱琪的興頭,只能搖搖腦袋對老八說:“這下慘了。太子的風頭全被十一搶了。回頭他可怎麼辦才好。”
“一個人一共只有三十支箭,他she完沒的she,只得歇手。”朱濟不這麼想,要他看,太子也不完全是一頭懦弱的豬,有頭腦的。
大家心裏面都在想著沉得住氣。因為,先she箭的人,不一定占有先機。只看那東胡人都露出這樣一手,可以輕而易舉削去對方箭杆的牛勁兒,接下來八成是一場惡戰,看誰能she去的箭杆多。
十一同樣是想好了主意。東胡人不就一共五個人,沒有他們十幾個兄弟加陪練的武官一共二十幾號人的箭數多。如果那個東胡人跟著他削箭的話,一箭抵一箭,很快對方的箭數一樣被耗光。到時候,只要他八哥再出手,他十一願意做這個誘餌。
只可惜,沒有辦法和宿命之中的對手一較高低了,朱琪對朱理一抹鼻子。
朱理看都不看他,只等著,等著那個最佳的機會到來。
終於,大家等到了太子朱銘she出了第一箭。嗖的一聲,出去後,削去了之前削去十一箭杆的東胡人的箭,場內一片歡呼聲。
萬曆爺看到身邊的皇后,皇后臉上神情平靜。
太后微笑含頭:“好,好,把我方的士氣先取回來。”
哪知道,下面東胡人一隻箭出去後,直接削掉了十一和太子的兩支箭杆再中箭靶。場內頓然一道倒抽氣聲。
she箭的東胡人撫摸下弓,轉頭對中間具有蔚藍眼瞳的頭領搖頭示意,意思顯而易見,根本不需要他們的頭目出手。
此舉一下子激怒了場內場外的人。
萬曆爺的手掌打在了龍椅扶手上,捏緊拳頭。皇后手裡的帕子早就捏的快擰出水來,幸好自己剛才沒有得意。現在,站在擂台上的太子最是難堪。自己本是作為大明王朝的主帥出馬,卻被敵方一個小兵輕而易舉地削了。話說,老三在幹什麼?不是說幫他嗎?怎麼一箭都沒有she出去?
“八哥!”老九吸口氣,只看十一的箭都快she完了,而東胡人並沒有方寸大亂,只按他們的計劃行動。比賽又有時間限制的,這樣下來,豈不是東胡人要贏了。
朱濟淡定地掃了掃身旁幾個跟著他的兄弟:“你們看東胡人把箭she出去後,儘可能去削他們的箭杆,你們的she藝有限,也就只能這樣做了,其它的,留給我們幾個兄長。”
“是,八哥。”幾個幼小的弟弟立即答應。
這些話,本是該由作為主帥的太子發出來的。可是,太子朱銘自己都顧不上自己的樣子,焦頭爛額。
場外的觀眾,只見擂台上我軍的氣勢發生了變化,重新振作的攻勢明顯是由老八那邊發出來的,和太子無關。
萬曆爺沉了臉。
皇后垂眉開始吃茶。
太后像是只留心自己家子孫是不是能贏,其他人什麼表現與自己無關。
李敏也沒有看擂台,只覺得看擂台,還不如看觀眾來的有興趣多。魯王妃在她身邊激動地一會兒隨擂台上皇子能否she中箭靶尖叫,李敏充耳不聞,眼睛銳利地掃視周圍的環境。
四公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不是她關心這個暗戀她老公的女子如何,是,如果四公主這樣失蹤是不是代表萬壽園裡有點兒玄妙了?
兩眼望過去,想在對面找點什麼線索時,無意中,是在太子後面的席位里,看到了一個人影。
準兒,朱凖,太子宮裡見過的皇太孫。小小年紀,一雙眼睛已經像是宮門那樣深,有種莫名的氣勢直逼人面。
仿佛對上了她的眼神,朱凖對著她點了點頭,好像個老輩似的,端的很老成。
李敏眉頭直挑,想這個孩子,莫非知道她是在找什麼。
砰!
一聲鑼響,上半場比賽結束,負責點箭的太監數靶。比賽上半場為平手,東胡人五箭留在糙靶上,大明王朝的勇士們一樣五箭留靶。可是,大明王朝包括十一爺朱琪在內,因為箭數用盡被自動淘汰出賽的,已經有十一位之多。而東胡人,只有一個被出局。
觀眾們被這個巨大的差異數據嚇了一跳。原先想著平手還好,沒想到連十一這樣的she箭好手都被淘汰了。留在場上的四個東胡人,一個個都是勇士精英。大明王朝留在場上的好手,數來數去,也是那麼幾個而已。
下半場的情形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萬曆爺的眉毛皺了又皺。按照這樣的情況,是不是該在擂台上臨時更換選手。內閣首輔鮑伯,已經候命在萬曆爺身邊,隨時提供謀策。
“皇上,倘若到最終決不出勝負,再做打算也是不遲。”
“嗯——”
萬曆爺寄望的目光,落在擂台上那幾個人。
東胡人最厲害的she手還沒有she出一箭,大明這邊,一樣如此。
萬曆爺的目光,東胡人發現了,一個人輕輕貼在頭領耳邊說:“二汗,貌似他們的主將是那個少年。”
男子那雙幽謐深藍的眼瞳,如箭一樣she到朱理的側臉上,嘴角揚出了一截弧度:“我知道他是誰。”
“二汗?”
“他是朱隸的人,沒有錯的了。他和朱隸長的像。看來,能讓我們東胡畏懼的,還是只有朱隸。其他都是蝦兵蝦將,只要除了這顆眼中釘,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我們she箭引誘他出箭,如何?”
“不著急,待我們把其他人都除去了,再和他一較高低。”說完這話的男子,眼睛的餘光掠回到了筵席之中,一眼找到了朱隸的身影。
敵方的示意很是明顯。看台上的萬曆爺、太后、皇后,都不禁精神一抖。
“哀家可以看出,只有隸王可以應付此人了。”太后深深地一嘆,說。
“小理王爺畢竟年紀小了些。”皇后接著太后的話,像是對太子在擂台上表現的文弱視而不見。
太子聰明了,讓弟弟們都代替他去she。他只要留著箭,等到其他人的箭都用盡了,拼盡了,他she出最後一箭到靶心,照樣算是贏了。
萬曆爺哪裡會看不出太子的心思在哪,心頭只差沒有被氣炸,可當著太后的面,萬曆爺給皇后和東宮留了幾分面子。誰讓這個太子是他自己立的。
“機關算計,到頭來只會是竹蘿打水一場空。”萬曆爺忽然說出的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皇后再度揪緊手裡的帕子。
猶如萬曆爺所說的,弟弟們和武官們的箭,都在耗盡,一個個,被淘汰出局。自己方的人馬越來越少,敵方的陣營幾乎沒有變。而主帥依舊在賴皮。
場外的文武百官會怎樣看待這場戰役裡面的太子,他們未來的君王。
李大同搖了搖腦袋,他四周的同僚一樣都已經開始喝悶酒了。太子這樣下去,大明王朝面對東胡人的未來在哪裡。
嗖,朱濟she完最後一支箭,同九爺一塊撤場,這一箭,將對方陣營的一名大將一塊拉下了擂台。場外的觀眾席上發出一串歡呼聲。
八爺的人氣,雖敗猶榮,獲得了大家的讚許。
李敏想:這個八爺真能夠做戲的,到哪兒都不忘記做戲。
明明擅長左手,卻用右手she箭。不過,八爺這個秘密,有多少人能知道?
李敏抿了口茶,現在,只等小叔表現了。
佇立在擂台上的朱璃,手中一樣只剩下一支箭了。只靠這支箭,他是很難和朱濟一樣做到把對方的大將拉下馬的,眼看,對方陣營里箭數最少的大將,箭筒里有兩支箭。他最少需要三支箭,才能將對方拉下馬。
如果,太子願意當誘餌的話,或許有這個機會。因為,此刻擂台上,已經只剩下他、太子和朱理三個人了。
朱理最後要和對方頭領死拼,這點已經確定無疑。太子,在這個時候其實該出馬的了,能幫朱理弄掉對方一人就是一人。可是,太子呢?
對朱銘使過去的眼色,朱銘不是當作看不見,就是回頭對他搖頭,那意思照樣是說:你們的任務是幫我這個主帥贏得勝利,在我之前當犧牲的兵子,其他的,不用你們多想。主帥要是死了,贏了對方有什麼意義。
身為太子可以什麼都沒有學會,但是,有一樣必須懂的,自己不能死,只有不能死才能當上帝皇,其他人都只不過是他的奴才,都可以拿來利用。
朱璃別無選擇了,只能和朱理商量。
朱理收到他的示意,點了下頭。
金黃的圓月,照出這個唯美少年幾乎完美無缺的一張玉顏,像是給這個少年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光,好像從月宮裡下凡的仙子。
黑漆漆的夜色中,少年手持的箭簇,為特別製作的六棱,像星星一樣多角鋒芒的箭鋒,發出奪目的光亮,而箭杆末尾的兩隻對稱的羽毛,潔白如玉,威風凜凜。
有人忘了聲音,世間一片萬寂,眼中只剩下那英神俊朗的少年。
在安靜的世界裡面,那一聲嗖出箭時,星光嚓過了夜空,猶如肆虐的流光,猶如奔騰的飛馬,最準確的用詞,還是那支箭。
唰唰唰,幾聲咔嚓有力的聲響,宛如爆竹似的聲音過後,查箭的太監報出了結果:“五箭落水。”
一箭she去了東胡人的五支箭杆,要知道,之前,都是東胡人一箭消去他們這邊三箭之多,更別說,那些she中靶心卻因為船舶搖晃而箭杆且不穩自己落湖的。
場內場外一塊都沸騰了,這才叫做他們大明王朝的勇士。
萬曆爺一拍扶手,大喊一聲:“好。”
比賽進入了白熱化。東胡人不敢輕瞧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郎了。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話一點都沒有錯。
當朱理第二箭she出來時,眾人凝神屏氣,啪,四箭落水。這說起來,不能不說是有之前八爺等人犧牲當誘餌的功勞,指引著那些東胡人往哪些箭靶上she,這樣一來,後面的人一條直線she過去,容易一箭she掉對方連續幾箭的箭杆。
等東胡人明白這個事時,明顯已經遲了一步。眼看朱理第三支箭可以輕而易舉把他們剩餘留在糙靶上的箭解決掉。
就是朱璃,都突然間不得不對這個令人討厭的老八有些另眼相看的改變。
萬曆爺望著第八個兒子臉上那抹風淡雲輕時,老謀深算的眼裡,掠過一道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