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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護國公府,又不能沒有護國公府,這就是萬曆爺此時此刻心裡頭最痛楚的事情。只可惜那些朝廷里的大臣們,都沒有體會到萬曆爺的心情。
屋裡說完了公事,伏燕也才敢入屋請示,拂袖單膝跪下,請示朱隸:“主子,時辰不早了,是不是奴才讓個人先回去通報一聲少奶奶主子要回房了。”
朱隸想了會兒,說:“不了。我已經讓她今晚不用等我,可以先休息。今晚我和公孫還有些事要談,在書房休息。”今天
伏燕對此,對公孫看了看。公孫的腦袋也冒出了層汗,冒死對朱隸說:“主子,人生有一樣大事,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皇上都不敢對此有所怠慢。”
“什麼事?”
“傳宗接代,開枝散葉。”
☆、【86】生育是個大問題
尤氏讓他們夫婦倆不用過來,卻是在房裡等著消息。不會兒,房裡的大丫鬟喜鵲走進來報導:“夫人,大少爺去了書房。大少奶奶在房裡。”
“書房?”
“是,說是和公孫先生商議要事。”
聽到這話,尤氏哎的一聲,手裡端著的茶盅擱在了案幾。這大兒子怎麼想的?不是帶了兒媳婦進宮嗎?看起來是挺喜歡這個新娶來的媳婦。那就該趕緊進行人生大事開枝散葉了。
難道不會?
尤氏懷疑起兒媳婦有沒有在家裡經過老人的教育。這點絕對是尤氏多想了。尚書府的老太太早記得這一點,讓尚姑姑親自教導李敏行房之術。李敏當時聽了尚姑姑的那些話兒不過是一笑,她學醫的,難道會不知道這個?
知道是知道,可是要做起來完全不一樣。何況,她這個黃花大閨女,真是從來沒有和男人行過房。
李敏在聽到朱隸說今晚要去書房時,其實內心裡先鬆了口氣,她根本心裡沒有準備好。老公說死就死,現在說活就活,一百八十度截然相反的事實,總得讓她心裡有個調試。
看完帳本,額角太陽穴悶悶地疼,勞累一天的疲憊終於是抵不住,眼見他還沒有回房,既然他都讓她先睡了,她也就脫了鞋子躺上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眯會兒眼睛再說。
不管老公有沒有回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明天照樣一大把瑣事等著她,府內的,府外的,徐氏藥堂的殘局還得收拾。
耳邊隱隱約約能聽見念夏和春梅那兩個小丫鬟,拿著今日他送給她的霞帔,邊打量,邊興奮地竊竊私語:
“我看,我們姑爺,是很喜歡二姑娘的。”
“用得著說嗎?”連春梅這個平常默不吭聲的小丫鬟,都學起了念夏幾分得意,“念夏姐姐,上回見到小姐姑爺時,姑爺對我說了,要奴婢好好侍奉小姐,不然要拿奴婢過問呢。”
沒想這個大叔,當大叔時邋邋遢遢,當護國公時威風凜凜,內心裡卻是個溫柔細緻的。念夏越想越為李敏高興,說:“以前我還想著小姐這輩子是不是只能由我和王德勝徐掌柜陪著過了,現在有姑爺在還是不一樣的。”
連小丫鬟們都說了有他在不一樣。李敏翻過身,輕咳兩聲。兩個小丫鬟這才止住聲音,躡手躡腳地走到外面,不敢驚擾她睡眠。
迷迷糊糊在枕頭上挨著腦袋,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朱隸在書房裡聽了公孫良生的一番進言,再有尤氏房裡也派了人過來詢問:
“夫人問,是不是今夜公孫先生要在府里留宿,夫人特地為公孫先生準備了一間客房。”
尤氏的言外之意誰都能聽出來。
公孫良生肯定是死也不敢阻礙到主子的人生大事,於是和伏燕再次規勸朱隸回房。
朱隸只得嘆了聲氣,擺擺手讓他們走,隨之,自己起身走回去。
走到她屋子門口時,守在屋子門口的人立馬站了起來:“大少爺。”
“噓。”他叮囑人小聲點,眼角一掃裡頭只剩一盞燭光的窗戶,問,“少奶奶睡了嗎?”
“是的,半個時辰前睡下的。”
是他讓她先睡的,怨不著她。其實他今晚這樣做是有原因的。他能看出來她沒有準備好。也是,老公說活就活了,沒有被嚇死已經很好了。何況不像新人的新婚夜,被灌了酒的話,糊裡糊塗做那種事兒也就容易一些。他本想給她補償個更好的婚禮再和她行房,結果母親的人,離他一尺遠的地方堅定地佇立在那裡,只等著今晚過後拿著沾血的帕子回去給尤氏交差。
朱隸眉頭輕輕一擰,心知是躲不過的事兒了,揮揮手讓門口的人讓開,自己雙手推開兩扇門走了進去。
裡面守著李敏的丫鬟婆子,看見他進來,馬上撤了出去。
身後的門一關,朱隸向前走,繞過屏風,看見了她背側自己臉往裡睡的影子。
這幅場景,倒是讓他聯想起了新婚那晚上了。他看著她,這樣看了一夜。
心裡不由浮起一絲悸動,他坐到床邊上,脫去了靴子。
李敏並沒有熟睡,在聽見屋外人叫大少爺的時候,仿佛一盆水澆到她腦袋上,是醒了幾分。
只聽他在她身後脫鞋子脫褂子,她全身汗毛豎立,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身邊的被褥被重物重重地一壓,他是躺在她身旁了。
李敏感覺被嚇出了層汗。聽著背後又是一個骨碌聲,他轉過身,那手伸過來觸到她身上。她快要掙扎一下時,只聽見他嘴裡吐出“噓”的一聲:“母親的人在屋外。”
硬生生的,她喉嚨里差點兒因他這句話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算啥?偷雞摸狗?
夫妻倆在自己房裡本來做事是純屬正常的。可是,還得讓人盯著他們。李敏感覺他們兩個好像做賊似的。
“你在笑?”他的掌心似乎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動,驚異地一挑眉。
李敏知道自己不該笑婆婆,因為如果哪天自己當了婆婆說不定也和尤氏這樣做,連忙抓起被頭塞住嘴巴。
那隻大手掰過她肩頭,深邃的黑眼珠子,能清楚地看見她眼角的笑意,朱隸頓時露出些哭笑不得的表情:“和我睡很好笑嗎?”
大叔偶爾說兩句純真的話,讓她幾乎又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朱隸是想不通她為什麼能笑出來,是因為過於緊張嗎,輕輕地嘆聲:“為夫可不想讓娘子新婚第一夜裡鬧出笑話。”
這句一本正經的話,終於讓她止住了顫抖。
沒來得及雙手捂住自己胸口時,他兩隻手抓住她皓腕,隨之一個親吻落到她脖子間。悉悉索索的聲音,全身感覺衣物一空,什麼東西包住了自己。
不遠處,本來還亮著的燭光嘩地一聲,是被一股風給刮滅了。
守在屋子門外的人均是會心一笑。隨之,喜鵲回到尤氏房裡再次稟告:“大少爺回到房裡和大少奶奶一塊睡了。”
尤氏長舒出一口氣,扶著喜鵲的手走下椅子,走到夫君的靈牌前,點燃了一炷香,拜了三拜,再插進香爐里。辦完這些事,吩咐人把房裡的燭火滅了。
整個護國公府沉入了香甜的睡夢裡。
看起來是這樣的。
三皇子府上
馬維給朱璃端來了藥碗。
朱璃喝了一口,感覺這藥味比之以往更濃烈了些。
馬維說:“太醫說了,說三爺這次的火氣大些,需要加重藥量,驅邪。”
他火氣大些?動了肝火所以累及脆弱的眼珠子?
朱璃聽了這話,只覺得這些太醫真如萬曆爺說的,腦袋裡真是都不知道泡了什麼水,是豬吃的水嗎?
砰!
藥碗放在桌上。
馬維苦聲勸:“主子,你的眼睛——”
“能看得見了。”朱璃冷笑,“肝火?本王為什麼大動肝火?哪個太醫說的話?”
馬維對此不敢作答,知道他正在氣頭上。
朱璃拂袖起身,到窗戶前面一看,一輪明月懸掛在天宇里,時隱時現。真是明月當空之下好時節,燭光花月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今晚朱隸回府了,理應是要和她行房了。護國公府現在還不能說是因為朱隸回來就萬事大吉,傳宗接代開枝散葉比什麼都重要,畢竟,護國公府現在最缺的,就是繼承人。
尤氏給護國公留下的子孫不多,只有兩個。朱隸之前那樣一死,這個問題尤其的凸現出來。尤氏都不敢讓唯一餘下的那滴血脈朱理上戰場冒險。可護國公,如果不上戰場的話,什麼用都是沒有的了。
“很快的,等她有了第一個孩子後,隸王會再娶一個側妃。”朱璃眯著視野尚許朦朧的眼睛,很難想像,以她那性格,是否能容忍朱隸再納妾。
“聽說他們今晚入宮時,隸王向皇上說了,說是今生只娶一個,像他父親。”馬維小聲匯報。
“話說的輕巧。他父親犯過的錯誤他會再犯嗎?”朱璃眉頭一豎,露出幾分戾氣,“他要是能,不叫隸王了,不叫夜叉和魔鬼了。”
朝廷中對於朱隸這個人,一直有兩種看法,有一種認為必須除之後快,因為朱隸野心大,遲早會篡奪皇位的。另一種認為不需太過憂心。朱隸再怎樣,現在年紀輕,不過也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成不了大氣候。
可伴隨朱隸的年紀越大,在北燕的名聲越是響亮,萬曆爺這顆心,不也不得開始懸了些起來。
功高蓋主不是什麼好事情。但是,話說回來,要讓護國公府的風光消失,卻也不容易。首先,誰去邊疆為皇帝打仗就是個大問題。歷朝歷代,哪個大將軍不都是皇家的親戚。
萬曆爺生氣在自己幾個公主不爭氣,沒有一個能給他招來個好女婿。
說到萬曆爺膝下的寶貝女兒,一共有九個,死了卻有五個了,只留下四個,遠比兒子的數目少得多。不知道這是不是由於女兒比男兒難養的緣故,女兒身體嬌弱,動不動吹點風都很容易死。像剛嫁出去不到一年的五公主,一樣沒過多久就死了,連孩子都沒有能給萬曆爺留一個。
喪報發到宮裡時,太后幾日吃不下飯,因著這個五公主性情溫柔,算是最招太后疼惜的一個孫女了。太后自己又沒有女兒,自然疼公主多。
五公主的喪報發來時,剛好邊疆打了大勝仗的消息快馬加鞭傳入了京師。結果,萬曆爺還來不及給自己女兒辦喪事,先是要給朱隸擺慶功宴了。
朱隸的一員虎將率領一支精兵,摸准了東胡人大動作之前需要準備的糧糙軍隊,打了個精準,把東胡人的糧糙全滅了。行兵之前必須糧糙先行,東胡人這一下,今年是別想到北燕攪和了,北燕百姓能平平安安度過這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