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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司機說:“下次有機會再來看吧,白董,反正,這裡離我們駐地並不遠。而且,現在天色晚了,沙漠裡天氣多變,怕要出意外。”
年輕貴氣的男子,拉了拉圍在脖子上的藍色毛巾,好像傷風似的,咳嗽一聲說:“這條路我們來來去去多少回了,我和你單獨走,也走過好幾回了,從沒有看見什麼殘牆。這回撞見,肯定有問題,下次再來,不一定又是不見了。沙漠裡的東西,你胡大哥比我清楚多了。風沙能移動,好像神鬼一樣,今兒不抓住,明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在你心裡只留一個念想。”
“古蹟嗎?”大鬍子司機胡大哥琢磨聲,“沒想到白董對古蹟,會感到興趣?”
“誰會沒有興趣?雖然我是來這裡做生意的。但是,如果在我開發的這塊區域裡,能發現有價值的古蹟的話,我這塊地的升值空間也會暴漲。”
“不愧是生意人。”胡大哥大笑兩聲,動手轉過方向盤,“都聽白董的,咱們可不能讓金子跑了。”
吉普車朝新發現的,在沙漠裡露出的一塊殘牆開了過去。開到斷壁前面距離大概三四米遠的地方,吉普車才停了下來。兩名男子接連下車,各自操著只強光手電筒。
胡大哥腰間配了把邊疆的刀,以及棍子,揪了揪腰帶,小心翼翼瞅著四周,防止有野獸或是其它襲擊者出現。
穿白色羽絨服的貴公子白董,是一路奔到了斷牆前,脫下了戴皮手套的手,在牆上摸著,摸了一陣。後面跟來的胡大哥聽到他說話:“好像有圖畫。”
“什麼,圖畫?”真的是古蹟,胡大哥嚇了一跳,飛奔到前面,拿手電筒往斷牆上一打。強烈的白光,在被風沙腐蝕過的牆表上照到了前面男子的手指摸著的地方。
見的是,一幅畫,而且是彩色的畫,依稀可辨的是人的衣裙,鞋子,是一幅人畫,只是畫裡的人臉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可以想見的是,這樣一幅畫裡,光是這畫師描繪出來的服飾之華麗,都可以判斷出畫裡的人,該有多麼的高貴,是個諸如皇族之類的人物。
只有一幅畫肯定是不對的,按照經驗,八成這幅斷牆上,會連續出現幾幅畫,好像連環畫一樣,因此,兩名男子,一邊一頭,摸著牆往下摸索。生怕照相會對牆上的古蹟造成影響,這兩人倒是不敢拿出手機來拍照。
像是摸了良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部分斷牆依舊埋沒在沙漠底下的緣故,兩個人硬是沒有摸出其它什麼。只能是先在當地做一個標誌,以防風沙夜晚移動的時候,把這地方淹沒了明天找不見了,然後,明天可以帶人帶工具再來挖掘。
商量過後,胡大哥跑回吉普車上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留下的年輕男子繞起了斷牆進行最後的一次檢查。
等他走到斷牆後面,手裡握的手電筒隨意往地上一照,地上躺著的一個人,直接可以把人嚇死。
撲通!
胡大哥聽見身後一聲巨響,魂兒也被驚飛了,遲疑地喊:“誰?”
沒有人回聲,只有西北沙漠裡呼呼的風聲,像是刀子,刮著胡楊,像是從地府里跑出來的鬼。
胡大哥冷汗都落在了腦門上,轉過身去看,看了半天,沒有見半個影子,倒是四周那些黑暗降臨,貌似能在人的腦海里滋生出無數的妖魔鬼怪來。要不是他是這個地方的人,膽子大。不,即便他是這地方上的人,本土的人,可是,今晚上,這種詭異的氣氛,前所未有的感覺,直接也是讓他呼吸如牛一樣喘著。
想著不對,自己的年輕老闆剛才不是站在那裡沒回來嗎?胡大哥邊喊邊朝斷牆跑了過去:“白董!白董!”
連聲疾呼,跑到斷牆處,和之前的人走的一樣的路,繞到了斷牆後面,結果,先是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男子。
“白董,你把我嚇死了,你沒事吧?腿傷到哪了嗎?”胡大哥說,邊說邊上前走了幾步。
走到年輕男子身邊,手指剛要搭住對方的肩膀時,胡大哥手裡的手電筒一樣照到了前面的地方,這回,撲通一下,胡大哥兩個膝蓋跪在了地上。手裡的手電筒在沙漠裡滾了滾,一路滾到了前面。
只見,前面那個躺著的人,慢慢的,緩慢的,坐了起來。
“鬼啊!”胡大哥媽呀爸呀全部老祖宗全部叫了一遍,尿褲子的心都有了,拔腿要跑。
剛要跑,衣服卻被年輕男子的手指揪住了。
“好像是個活的。”
“你怎麼知道?!”胡大哥不信邪。
能相信這是個活人嗎?一個大活人的,躺在沙漠裡幹什麼?而且是在快要天黑的沙漠裡,斷牆的旁邊,要不是他們及時發現的話,這人可不是要在晚上被野獸分屍了?
胡大哥腦子裡這樣一想,卻也不能否認,是有旅行者穿過沙漠的時候,遇到突發狀況不得已滯留在了這裡等待有人路過救援。這種事其實常有發生的。只是,今晚發生的事,今兒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都太詭異了,以至於他第一時間不是和以前一樣展開救援,而是先喊著鬼來了。
只因,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個女子,身穿的服飾,哪一樣不是像古代穿越劇里的女主角?
拍電影的影員,因為和劇組走失了,迷路了,或是遭到同行暗算,結果,落到現在這個處境?
胡大哥心裡逐漸地平靜了下來,只聽旁邊的年輕男子說:“我剛才觀察了許久,她是有呼吸的,不是什麼殭屍。”
不是殭屍,不是詐屍。胡大哥踏實些了。可是,這個女子究竟是誰。
坐起來的李敏,是用一隻手勉強地撐著那面斷牆,其實在聽見有人來的動靜,判別出來的不是什麼壞人之後,她一直都想著開口,想吸引人的注意力來救她。但是,喉嚨里,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嗓子是干到了好像槍滅火一樣,所以沒有聲音。
疲憊,讓她臉上掛滿了冷汗,呼吸也很急促,只能用手,努力給對方表示出自己並不是什麼鬼。
真是好笑,在古代,她被人叫做妖,回到現代,則被人叫做鬼了。
胡大哥和年輕男子,看出了她確實是個普通的大活人以後,驚嚇沒了,接下來,一個人跑到吉普車那裡拿毯子和水壺。另一個則走到她身邊扶著她。
“撐著點。先別說話,不要動,保持體力。”
面對對方友好的聲音,李敏抬頭,想對其微笑一下表示感謝。
頭頂上,那年輕男子的臉,是被天空里露出的那輪明月照出了英俊完美的輪廓。李敏看著這男子的臉,忽然腦子裡好像閃過了什麼,一絲怔。
同時,那男子卻是揪出了口袋裡的帕子,給她臉上擦了下汗,接著,再看清楚了她衣服罩著的隆起的肚皮時,眼睛一眯,對抱著毯子跑來的胡大哥說:“趕緊把她送回駐地,找大夫來,是個孕婦。”
“啊?!”胡大哥再次傻眼了。怎麼是個孕婦?一個孕婦居然自己在沙漠裡行走?究竟是怎麼回事?反正不像是人能幹出的事兒。
別看這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男人,斯斯文文的,瘦瘦的,力氣卻貌似不小。李敏沒有回過神來時,對方在她腰間和腿間穿過兩隻手一抱,即把她抱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當然是,他們飛快地開著吉普車,好像把斷牆上無價的古蹟都給忘記了。
當再次意識比較清醒的時候,李敏睜眼望到了帳篷里懸掛的白熾燈。
真的是現代了,她心裡不由感嘆。
有個人,走近她身邊,是個比較年輕的女孩,問她:“醒了嗎?感覺怎麼樣,好點沒有?我叫方醫生再來看一下你,好嗎?”
“這裡是?”
“XX兵團的醫務室。”
看來,這個年輕的女孩,是駐地兵團的醫務人員了。
聽見動靜,在綠色帘布外面傳進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醒了嗎,小趙?”
“病人醒了,方醫生。”護士小趙說。
掀開綠色帘布,露出了一個女人的臉。應說這個女人,長得也夠特別了點,如果不聽聲音單看臉,還以為是個英俊非凡的俊俏小生。
手插著白大褂口袋的方醫生走到床前,審視床上病人的臉色,表情等,接著笑了下:“醒了?”
“是的。”李敏終於發現自己可以開口找回聲音了,於是維持著冷靜說。
“你脫水了,要不是被發現的及時,恐怕再過兩個鐘頭,你就得名歸西天了。”方醫生說著她驚險的病情,“現在給你打了補液,你慢慢地這個情況會好起來的。不過,我看你還有孩子,應該有六七個月的身孕了,恐怕再過一兩個月要臨盆了。”
李敏聽對方這樣一說,好像很熟悉產科,問:“你是產科醫生嗎?”
“你怎麼知道的?”方醫生被她這句反問也是嚇了一跳,忽然狐疑地端詳起她,“你該不會是同行?”
眼看在旁邊站的小護士,瞪圓了兩隻驚訝的眼珠子。
“是。”李敏主動招供,“我是學醫的,不過,我不是專修產科的。”
方醫生聽著她這話,再看她臉上那幅嚴肅的表情,好像深有體會似的,說:“好吧,都是同行的話,我想,溝通,對於你我會更方便一些。”
護士接著把李敏扶了起來。
方醫生交代:“給她吃點東西,慢慢吃,不要急。先休息,把身體修養好了,我們再來討論其它問題,不要心急。”
接連兩句不要心急,明顯是針對她說的。
李敏點了頭,能感覺到這個醫生,這個同行,是很負責任的一個。遇到好醫生,對於現在突然身為了病人的她,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了。
方醫生走出去以後,護士給她端來熱好的粥。李敏開始問起:“你們怎麼住帳篷里?”
駐地兵團的話,都有自己的基地,應該有建有營房,最少不是這樣簡陋的帳篷。
“看你好像對我們挺熟悉的,你以前到過我們這兒嗎?”小護士問。
“沒有。”李敏搖頭,只是自己父親的職業關係,她對這方面有所了解。
小護士深感她身上謎團挺多的,不由地在她臉上又瞟了兩眼。
李敏則是,看著眼前這張年輕的臉,很容易聯想到自己在古代那幾個小丫鬟了。不知道,春梅那條命,有沒有救回來?
想想那丫頭的命,也真的太坎坷了。
方醫生走出病人住的帳篷以後,到了隔壁自己的辦公室。
其實,他們這是醫療隊出來例行巡診,剛好路過這裡時接到求助電話就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