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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婪無恥的男人。
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只顧著自己把她占為己有,這只是自私自利,哪裡是愛人。
“不是你害死她?她怎麼死的?老太太不是說了,是王氏栽贓給她把她弄死的嗎?”李敏看著他那張流滿鼻涕和眼淚的臉。
“老太太能知道什麼?”李大同袖口擦擦糊了的鼻涕,“你母親你知道的,那麼蠢,都被你設計了,踩進你設計好的圈套里。她平常糊弄糊弄人還可以,怎麼和宮裡那些娘娘相比。你親娘在世的時候,你母親像蚱蜢,怎麼跳都跳不出去。那時候王氏說這話不過是糊弄老太太的。”
“說什麼話了?”李敏問。
“不就是說,說你娘親在皇宮裡醫死人了。你娘親那麼有本事怎麼可能醫死人。要是說當初大舅子進太醫院奉職剛沒有多久,醫死人比較有可能。”李大同沒好氣地說。
也就是說,那時候,老太太以為,徐晴和王兆雄一起在皇宮裡給人治病,其中一個把人醫死了,結果王兆雄把髒水潑給了徐晴。
老太太這個版本,肯定是不太可靠的。其一,倘若真是誰醫死人了,徐晴也好,王兆雄也好,哪個太醫也好,皇宮裡肯定是要拿人法辦的,會把罪犯公布於眾的。
但是,從中可以看出:“皇宮裡那會兒死了人嗎?”
“皇宮裡死人多著呢。孝德皇后東宮事變那一次。”李大同的聲音哆哆嗦嗦的,那場皇宮的殺戮,誰現在想起來,都會因為聯想起成堆的屍骨而深恐不已,他不例外。
這樣說,她親娘徐晴真的是因為孝德皇后死的了?
“你給我說說,我娘當時是怎麼死的。都說我娘是病死的,但是,誰也知道,我娘是不可能暴病死的。”李敏說出徐三舅等人的推測。
豈知道李大同一個搖頭直接否認了,而且說的有板有眼的:“你娘真是暴病死的。你娘那會兒從皇宮裡被送回來的時候,一張臉全變了樣子。沒過多久,就死了。死之前,還一再交代我,誰也不能靠近她。”
傳染病?
李敏臉色驟然一沉。看來那個孝德皇后的死法,並不是像傳聞中那樣是被賜了毒酒或是白綾。
什麼傳染病能那樣厲害?天花?
不,她來到這古代看的藥書裡面是有了天花的記載。倘若是天花,不可能皇宮裡對此如此忌諱,一點消息都不透露。
“你說她的臉變成什麼樣?”李敏思摸著問。
“不知道,我只是偷偷看了一眼,那晚上,她被送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燈籠罩著那個光,照不進去,只覺得她的臉,變了。”李大同語無倫次地說著,可想而知,那晚上的情況,配合當時皇宮裡的腥風血雨,讓人的記憶都變的模糊不清了,可以說是一片亂象。
一如她之前所猜的,她母親的死,一切的秘密都存在皇宮裡高高的院牆裡面,而伴隨大皇子的歸來,似乎,腥風血雨要再次登岸的樣子。
李敏輕輕地吸了口氣,俯瞰李大同那張臉:“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設計毒茶?誰告訴你,必須殺死我的?”
李大同打了個冷顫,縮了縮腦袋之後嘆口氣說:“是你大姐。是你大姐從宮裡放出消息,說你和你娘親一樣在皇宮裡可能涉及到孝德皇后以前那個案子裡去了。要知道,你娘當時回來染病,正是由於這個原因。要不是你娘很快死了,說不定尚書府整個要和著她一塊陪葬。”
說起來,這個男人始終是個懦弱的,自私自利的貨。
“你就這樣對待你心愛的人,對待你的妻女?你還是男人嗎?”李敏冷冷地笑著。
“我沒有毒死她,我沒有害死她。”李大同大聲爭辯。
“可是,你現在不是想毒死我了嗎?”
李大同吞了下口水:“你聽我說,敏兒。你遠走高飛吧,馬上走,走的遠遠的。你想你娘親醫術高明,都因為孝德皇后的事,被邪上身,最後暴病死了。你會一樣的結果的。為父這是幫你,讓你死了可以解脫。好過像你娘親死前那麼痛苦。”
神經病!
屋外,咚咚,咚咚,兩聲敲門,管家在門口喊了聲:“老爺,二姑娘,小的在外面聽見屋裡聲音,是不是什麼東西落地上了?”
室內狼藉的動靜,早傳到外頭去了,可能是聽見聲音的人,猶豫了再三才去到大堂里請示了老太太,管家再過來詢問。
李敏生怕的是小叔一個擔心結果動火了。
李大同趁這個空隙急急忙忙爬了起來,拍打拍打衣袍上的灰塵,對屋外的管家喊:“什麼事都沒有。我一時手滑,摔碎了杯子茶壺,端壺熱茶進來。”
管家聽這樣一說,雙手推開了門,見屋裡地上果然一片狼藉,但是,李大同和李敏都坐在椅子裡安然無事。
“父親。”李敏當著管家的面,說,“如果沒有其它事兒,女兒這就回王爺府了。”
李大同像慈父一樣點頭:“辛苦你走這一趟了。你三妹這只是無理取鬧,她說什麼話你都不用放在心上,為父心裡分明,知道怎麼做的了。”
管家當然聽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這段暗語。倒是在李敏起身要走的時候,李大同親自送李敏出到門口,態度恭敬到一點都不像父親,反而是李敏底下的奴才一樣。其實,李敏是王妃,李大同不過是個二品官員,大明王朝尊卑有序,如此尊敬倒也是應該的。
在大堂里等的都有些不耐煩的朱理,看見李敏出現在走廊的時候,立馬迎了上去。看見她完好如初,朱理放下心,說:“大嫂,既然事情都辦完了,我們回去吧。”
“好。”李敏答應,眼角掃過李大同躲在後面不敢動的樣子,直走到前面對坐在上座的老太太告別,“祖母,孫女先回去了,還請祖母多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老太太的手指頭哆嗦地輾過兩顆佛珠,半睜開眼睛,沖她含了頭,慈祥地說:“去吧。”
至於李瑩,早被老太太喝回自己房間裡閉門思過了。
等護國公府的馬車離開了尚書府,李大同擦著額頭的大汗邁進大堂里。老太太一看見他,那串佛珠啪的一聲砸到他臉上,大聲斥罵:“你都幹了些什麼混帳事情,你這個畜生!”
“娘。”李大同的額頭被砸出了個大包,皺著眉頭說,“我做了什麼?”
“你說,你是不是想毒死敏兒?”
老太太的眼線長著。
李大同急道:“孩兒這也是沒法,都因為華兒從宮裡傳出消息來了。其實,孩兒哪裡忍心毒死自己的女兒——”
“算了吧。”老太太罵道,“你是我生的,你肚子裡的算盤我能不知道?都知道這三個女兒,你都不會放在心上的了。你只想著你在外面那幾個兒子。”
“母親知道就好。”既然事情都攤開了,李大同乾脆和老太太攤牌。
“可是,你現在那幾個兒子在誰手裡你知道嗎?”老太太氣呼呼地說。
想到自己把柄全被李敏握在掌心裡了,李大同這個悔恨:“我哪裡知道,我養了只白眼狼!本以為她像她娘親心地善良,哪裡知道她會回頭算計起我了。”
“那也是你活該!”老太太對此對兒子一點都口不留情,“上回我已經和你說過了,說要你和她母親對她好點,可是,你們不聽,現在怨不得她對你們不好!你究竟貪圖什麼,貪圖她娘那本秘籍嗎?那本秘籍里能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兩個把性命都搭上的?”
李大同根本不接老太太這問話,轉身往外走:“孩兒有事回衙門。”
“餵——”喊不住李大同,老太太站起來捂住胸口,“你,你這個孽障,快,快把我氣死了!”
尚姑姑站在老太太身邊趕緊伸手攙扶住老太太,瞅了眼李大同離去的背影,回想起李敏昨晚上和她說的話。李敏那時是這樣對她說的:
“尚姑姑,你以為我爹當了這麼多年的官,真是那樣傻的人嗎?”
“二姑娘?”
“老太太的性情我知道,你幫我傳個話給老太太。這宮裡的腥風血雨誰都躲不過,老太太自己斟酌著,該怎麼做,老太太心裡有個底的。我這樣一回尚書府,老太太可能心裡就明白了,是誰的錯兒。”
李敏在燭光下的那雙眼睛,到現在,尚姑姑只要回想起來,都眼皮直跳。因為那雙眼睛,確實太像了,太像那個女人了。
老太太果然是坐了下來以後,吩咐底下的人:“收拾收拾東西,我要回自己的老宅去了。”
“老太太——”一群人驚呼。
老太太這個行動貌似一點徵兆都沒有。
雖然按理來說,老太太根本都是不會在兒子家裡久住的人,一直都是。但是,眼看尚書府里,那麼多事情沒有解決。李瑩要出嫁,老太太不得再回來。只有尚姑姑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為,自己已經把李敏要她轉告給老太太的話都給老太太說了。老太太肯定要想著保存自己。
老太太說:“我回來做什麼?她出嫁那天,新郎官都沒能親自來迎娶。我在這裡,不是等著被人笑話嗎?她自己種下的惡果自己背,和她娘一個樣,不能怨任何人。她能有今日,早知道以前就不要那樣做了。”
不用說,李瑩在聽見老太太這段話時,想撞牆去死的心都有了。
她自己種下的惡果,她自己種的。這個話,卻是沒錯的。如果她那時候,不選擇設計朱璃來擺脫朱隸。那麼,今天李敏所得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
馬車在京師里的大街上穿梭著,是往郊外駛去。
朱理掀開車簾一看,眼看這個馬車行駛的方向不是回護國公府,不由疑問了聲:“大嫂,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小叔,不要著急,我們現在先到一個地方去,我有東西想給小叔看看。”李敏說。她這是三思之下,知道李大同今天和她說的話,有些東西或是沒有說實話,但是,關於徐晴那段怎麼死的話,卻是很有可能是真的。
“什麼地方?”朱理對她此話的反應是眯了下眼,並不見得很意外的樣子。
李敏只看他這個表情,都知道,他應該是在外面都不知道聽多少人說過她研究新藥材的事了。
也是,這個事,早隨她入宮給大皇子治病那一天,傳到幾乎人盡皆知的地步。人人,都知道她李敏用了一種奇怪方法去救了大皇子的難症。至於是什麼方法,離奇的茶樓說書先生甚至以把她描繪成會使用奇異法術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