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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這樣說的話,豈不是證實了她的猜測,他知道她是女的了。
“十一弟。”朱璟一聲,打斷她的聯想飛飛。
“八哥?”朱琪問。
“實不相瞞,反正,不用到明天,可能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朱琪的心在打鼓。
“護國公府空無一人。當然,皇上對此,是絕對不會承認的,絕對不會馬上向天下公布的。”
“八哥是說他們要逃嗎?”
“當然。”
“他們為什麼要逃?”
“這個,你八哥也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再不逃,皇上可是要把他們抓起來全殺了。”
朱琪碰的一聲,從站起又到坐下,一雙眼睛變成傻了似的。
看到她這個樣子,朱璟眼裡划過一抹光,給她杯里再添滿茶水,只等她緩過這陣氣來,說:“十一弟,不要嫌我這個做八哥的話多,老話重提。不管怎樣,我們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的臣子。皇上說什麼,我們必是要做什麼。無論兒子或是臣子的身份,都是註定我們必須這樣做的。”
☆、【142】往哪裡逃
朱琪的臉在燭火下煞白煞白的,像是驚魂未定。
坐在桌子對面的朱璟,看著管家把千層糕拿上來以後,問:“還有人來嗎?”
“回八爺,九爺剛過來了。”管家作答。
“九哥。”朱琪回神,轉頭一看。
老九從門口走進來,手裡拿了把弓,一手撫摸弓弦的彈性,邊走邊說:“十一弟來了?”
“九哥。”朱琪再喊了一聲。
“別站,坐著。都是彼此不陌生的兄弟。”老九說著這話,在他們面前的大理石椅面的梨花凳上坐下,隨手把那隻弓遞到身邊的管家手裡。
“九哥這是從西門回來?”朱琪見到他拿著弓,自然聯想到西門的皇家she場。
“哪裡?我這是準備出獵。怎麼?你還沒有準備好?”老九瞅著老十一,嘴角頗顯吃驚地問,“我聽八哥說你去老十那裡了,你不是吧?什麼都沒有準備?”
幾句話,要不是知道其中來龍去脈的,肯定是聽的一頭霧水,想著這個老九是不是語無倫次了。
朱琪那臉一沉,再望一眼身邊的老八。她八哥早知道她去十爺府上了,結果是等著她來自投羅網。
“奇怪嗎?”老九看她對著老八的眼神兒,為老八說了一句,“別怨八哥,他是關心你,擔心你去了老十那兒吃悶虧。你想想,這事兒我們不做,多少人一樣爭著做。剛才,提督府里下達了軍令,京城四門,如今有皇上頒發的通行證,都不能進出了。”
“什麼!”朱琪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這急什麼?怕人逃了?還是怕有人被傅仲平抓了?”
像是被老九這句話抓住了小辮子,朱琪彆扭地說:“九哥,你扯我身上幹嘛?我純粹是有感而發,那個傅仲平竟然連皇上都不買帳。”
“他那哪裡是不買皇上的帳,他是趕著拍皇上的馬屁,連恩將仇報這樣的罪名戴上都不怕,只要拍到皇上的馬屁。”老九一邊罵著誰拍馬屁,一邊則嘿嘿地笑著,“說回來,我們這也不是趕著去拍皇上的馬屁嗎?”
朱琪手中的拳頭不禁握緊了。身為皇上的臣子,哪個不趕著拍皇上的馬屁的,不拍皇上的馬屁的人,猶如護國公府的人,是踏上逃亡的路了。
“好了,老九,別說了。”老八朱璟看著他們倆,那雙溫和的幽眸閃了閃,對老九說,“十一她沒有想好,她年紀畢竟小一些,未成家立業。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需要出征的人,也是我們這些做哥哥的,輪不到十一。皇上也捨不得讓十一出征的。”
聽到老八這句話,朱琪忽然開了口:“八哥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肯定是要和兄長們一塊出征的,作為皇上的兒子臣子,倘若這時候貪生怕死,怎能對得起皇子這樣的稱號?”
“十一弟說的好!”老九站起來,一巴掌打到朱琪纖細的肩膊上,“但是,十一弟你也不要勉強,仔細跟著哥哥們,出外兇險,到時候遇到翻臉不認人的白臉狼,我和八哥是擔心你吃虧。”
“白眼狼是嗎?白眼熊我都不怕。”朱琪冷冷的聲音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遇到我一箭she穿它的胸口。我十一的箭術哪個能比得上?”
老九與老八互相對了一眼。
京師的城門根據提督府的命令緊閉,話說,那個把最後一輛馬車放出京城南門的軍官,事後怎麼想都覺得哪兒不對勁。再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趕著升官發財的夢,到了提督府直接參了這個軍官一本。
傅仲平到聽說有人拿了他親自簽發的通行證最後一刻順利逃出京師以後,心裡一驚,忽然才想起那時候為了謝恩把這個東西送給了李敏。
這樣重大的事情他早該記起來的,如果早記起來,命令下達到各城門護軍,特別留意拿著他親發通行證準備出城的人,或許,早幫皇帝抓了逃犯立了大功。何須現在反而是心裡惶惶然了,擔心皇帝知道是他的通行證把人放跑了。
真是越急越亂。
馬家父子站在他面前,聽到這事兒,覺得有自己的一份責任在,立馬請求帶兵出發,去追這隊逃亡的車隊。
傅仲平信得過馬家父子,知道馬家父子現在與他是一樣的利益所在,大手一揮,同意了。
馬甲父子即率了一支一百人的騎兵出發,從南城門出發,追著那馬車隊離開的痕跡。
到這個時候,皇宮裡還無消無息的。皇帝好像不知道已經傳的滿城沸揚的禁門令,好像不知道誰誰誰都趕著拍他皇帝的馬屁。或許皇帝是覺得既然自己都不用發令,下面的人自己先自動自覺地幫皇帝做事了,所以,乾脆不發令了。
實際上真是如此嗎?
皇帝怎麼可以發令?
一旦發令,天下都知道護國公要反了。難免全國各地一些逆賊趁機起亂,到時候,烽火四燃,皇帝能忙得過來嗎?
再說,皇帝派去護國公府四周盯著護國公府的眼線,一直都沒有察覺到異樣。
直到聽見說,傅仲平的人有可能把一支逃亡的隊伍放出了南城門之後,皇帝的眼線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了。
這些眼線,分成五道黑影,從五個方向,四面八方地包圍住護國公府,越過護國公府的高牆,緊接潛入護國公府。
進到號稱保衛森嚴的護國公府以後,這些人忽然大吃一驚,只見他們來來回回地護國公府里走著,走廊上不見一個人影,院子裡不見一個人影,隨便推開某一間房門,房間裡面的東西見到都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紋絲不動,但是,沒有見到一個人影。整個護國公府的人,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人了,只剩下東西,好比一個鬼宅。
護國公府一到夜裡時點,門口是不放守衛的,這是從朱隸回來以後履行的王府新規定。這些眼線,只要想到上次無刀之王就是上了這個虧,進到護國公府里方才知道進了人家設好的圈套,只能是束手就擒,所以,這些人哪怕是看不到護國公府的守衛都絕對不敢貿然翻進護國公府內,相信護國公府在王爺府里設置了天羅地網,不想和無刀之王一樣上當。結果,正是因為這樣,反倒使得他們以為護國公府里靜悄悄就是沒有動靜,沒有異象。
現在,才發現護國公府里的人可能都逃跑了,這五個人,著急地聚在了一起。
“怎麼辦,大長老,你說他們這些人走了,但是又不像,因為那些值錢的東西他們一樣都沒有帶走。”五道黑影中,身材最矮的一個老頭子,從懷裡掏出一隻剛在某個房間裡發現的御賜的如意,不可思議,語無倫次地比劃著名。
他們只是簡單搜索,都已經發現,真是屋裡每樣值錢的東西都原樣擺放著。按照普通人的邏輯,如果是逃跑的話,肯定是把最值錢的東西搶先帶在身上帶走,留著是益了別人。
“人家都說護國公是個怪人。看來真是個奇怪的人。”這話發自五道黑影之中,另一個高高瘦瘦留著一撮白鬍鬚的老頭子,樣貌類似仙風道骨之姿。
說起來,這五道黑影全是老頭子,外貌是各有千秋,有的身形矮小好像松鼠,有的仙風道骨好像道士,有的佝僂好像背著個烏龜殼的烏龜先生,有的很胖像是只噸位級的大象,唯一長得比較正常的老頭子,好像是這夥人的老大。其餘的老頭子都因此稱呼他為大長老。
大長老看著他們搜出來的金銀財寶,這些他剛才走過護國公府里的房間,一樣都看到了。於是對這另外幾個兄弟說:“護國公的屬地在北燕,有的是子民,有的是金銀財寶,這些東西他看不上眼,不帶走很正常的。帶走的話,反而不是護國公了,因為帶出去不麻煩嗎?這些東西裝上幾車都裝不完,一路行走,要人看著要人運,不能吃不能用,不是忝累嗎?”
“大長老這是說,護國公真的逃了?”
“廢話!人家帶兵打仗的,能不懂得輕裝上陣的道理?我剛才路過廚房時檢查過了,裡頭的食物,是一乾二淨,什麼都沒有留下。人家帶的全是食物和水。分明是一路逃亡北燕去了。”
“可是——”猶如松鼠的四長老問,“京師衛軍,說他們是從南門走的。”
從南門去北燕,豈不是要繞一大圈子路。護國公是傻的嗎?哪怕是想著南門的守衛應該最鬆懈,可是,南門出去以後,同樣要經過京師軍隊的眼睛,才能繞到北門出發往北燕的那條路去。
“那支從南門出去的,我看,很可能是護國公聲東擊西的策略,讓人以為他們從南邊逃脫,其實不然,但是,趁追趕的軍隊撲到南邊去的時候,護國公可能已經走上去北燕的路了。”大長老稍微沉思了下後,深沉的眼珠子盯著地表上,有了結論。
“如果是聲東擊西,我看,提督府的人從南門出去了,是不是該通知他們回來?”
四長老這話剛出來,被其他幾個老頭子全罵是傻子。
現在是什麼時候,各方各派忙著抓人立功的時候,誰先抓到人,誰就在皇帝面前立下了最大的功勞。誰還會給競爭對方通風報信?肯定是趁著提督府的人撲錯了方向自亂陣腳的時候,自己先一步抓到逃犯押回皇帝面前要緊。
“好在我們現在手裡面,有提督府的人沒有的東西。”大長老從袖管里取出了一卷羊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