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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柜這話是不假的。假若這個藥,是皇帝要的,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可以直接下令讓她李敏給誰治病,讓李敏把藥獻出來。如果是同行想刺探商業秘密,恐怕那些同行沒有這個能力,僱傭到武功高手在這裡布陣。
“宮裡的人,但不是皇上。”朱理說出這個一點都不奇怪的答案。
宮裡的人誰這麼渴望起李敏這個藥了。宮裡誰生病了,需要這個藥了?宮裡的娘娘皇子生病,可以求助皇帝,皇帝可以讓她李敏過去給人治病。這樣一說,答案已經顯然在眼前了。
徐掌柜於是想起了上次要不是朱公公捨命搭救,這會兒自己定是命喪黃泉在閻王府里徘徊的遊魂了。想起那次遭遇,還真是心驚膽寒。真虧了李敏早算計到了太后要衝著他們殺雞儆猴。
“太后在福祿宮,好久沒有出門了,眾妃過去給太后請安時,都見不到太后。”朱理說的這個消息,是上次在西門與那些皇子們相遇時,十一爺這個不忌口嘴的說出來的話。
十一這樣說,無非是笑話自己老祖母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太后必定是病了,而且,病了還不好出口讓李敏過來。
朱汶由於上次與太后當眾起了矛盾以後,不住在福祿宮裡,是搬到皇帝給他暫時安置的大皇子府去了,對於太后的情況反而不是很清楚。
“大少奶奶,現在要怎麼辦?”徐掌柜請示。
“你等會兒隨我們一起回去。今晚,你住我護國公府里。那些人在這裡找不到東西以後,第一個肯定還不是找我。知道只有你跟著我,與這個藥有關係,所以必定先繞過去找你。”李敏低聲安排著。
“這樣那些人去找大少奶奶怎麼辦?”徐掌柜心裡不踏實。
“沒有怎麼辦。我在護國公府里,他們要來找我,可能要先想想,上回進護國公府的人都上哪兒去了。”
李敏這句話,直接讓朱理笑了出聲。朱理笑著說:“上次那個人頭,是自己割掉的。”
說的是那個無刀之王,進了護國公府以後,被人圍困,結果自個兒了斷了。想潛進他們護國公府,意圖謀害他們大少奶奶,不得先想想後果。
護國公府哪裡是人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
徐掌柜只聽他們兩人對話,一身冷汗。他這個商人走南闖北,遇到的各種離奇古怪的事也不少,遇上亡命歹徒要劫財謀害的也有,可是,都沒有跟著李敏來的驚險。一波接著一波的。
“時辰差不多了。”李敏琢磨著過去的時間,道,“回去吧。”
“未到傍晚。”徐掌柜得留下負責點燈繼續迷惑人。
“今晚不用點火了。我們一走,他們八成都按不住了。”李敏說。
負責守在門口的蘭燕,一樣早已嗅到了這裡周圍不太對勁的空氣,在李敏他們走出來以後,更是緊緊握著刀柄,亦步亦趨。
徐掌柜拉上屋門,最後一個離開。離開的時候,可能這裡沒有人了,所以,四周那個瑟瑟的寒風,直刮的人脊梁骨嗖嗖的響,像鞭子抽打,恐怖死了。他一步三跳,跳上了護國公府馬車的駕座。
馬車離開時,只聽呼嘯的冷風,與頭頂上的太陽形成鮮明的對比,乍冷乍熱的。這樣的天氣,真是一不小心,都要得病。
萬曆爺在皇宮裡,貌似感染了風寒,因此,當張公公好不容易把李華說要見他的消息傳過來時,萬曆爺倒是不敢見了,說:“華婉儀懷著身孕,讓太醫小心侍候他們母子。朕,暫時不得去見他們了。”
“奴才這就把皇上的話傳給華婉儀。”張公公答。
“對了。”萬曆爺咳嗽兩聲,叫住張公公,“朕這段日子,都在忙著江淮那個案子,所以都忘了去福祿宮問候太后。聽說太后身子欠安,是怎麼回事?太醫有過去看嗎?為什麼看了以後,都不到朕這裡報一聲。”
張公公四下瞅了瞅,再上前,小聲說:“皇上,太后一直都是,劉太醫看不好的話,直接找了張院使。”
萬曆爺皺了皺眉頭,坐下來,一時無話。太后的喜好,他肯定是插不了嘴。再說,張恬士作為太醫院的頭頭,醫術自然沒的說。
“大皇子聽說今日是又出去到西門練習箭術了。”張公公這話算是安慰皇帝,好歹有個久病過後被醫好的案例。
“嗯。”萬曆爺點了頭,“接下來,他這個年紀雖大了些,但是,是該娶妻生子,這個朕讓淑貴妃操多點心。皇后那兒,朕有讓人過去說了。皇后有沒有傳話回來?”
知道皇帝問的其實是東宮的情況,張公公說:“太子妃一直在養病,貌似沒有好。皇后娘娘如今光忙著這個事兒,都可能分不開心來幫忙張羅其它事。”
“那是她兒媳婦,是應該的。但是,她貴為大明王朝的皇后,不止是一個人的母親。”萬曆爺這話像是有絲批評皇后的意思。
張公公不敢說話,垂首站著等皇帝再發話。
萬曆爺慢慢的沉著地說:“今晚,朕要到容妃那兒坐坐,你讓人先提前去容妃那兒報個信。”
“奴才領旨。”
☆、【129】餞行
馬車走回京師里的石板路上時,已是午後了,午飯過去的點上。馬車夫忽然吆喝一聲,因為有人在前面攔住了馬車。騎著馬隨馬車伴行的蘭燕從馬鞍上一躍而下,到了攔馬人面前,一個抱拳:“十一爺,奴婢參見十一爺。”
朱琪眺望馬車裡的人,咧開白燦燦的門牙:“裡頭是不是坐著你們二少爺和隸王妃?”
“十一爺怎麼知道的?”蘭燕不覺上了套。
朱琪挑起眉:“用說嗎?早上,隸王去了兵部,皇上的差事,說是讓隸王這段日子在京師協同我八哥管理兵部,反正,隸王沒有那麼快回北燕,除非,隸王突然想回北燕了。”
按照以往,朱隸肯定是急著回北燕穩定軍心,但是,這回回家娶了媳婦,家裡事多,朱隸一時不敢走。表面看是這樣,可誰知道,那個皇帝是怎麼想的。朱隸想回北燕的話,皇上不放行也不可能。
都過去了兩個月了,這個時間不長不短。北燕比京師更快進入天寒地凍的季節,現在的北燕,是被一片冰雪覆蓋。東胡人,在這個冬季里如果想對北燕動武,等於損敵一千至少自己要傷八百,冒頓單于,也不是一個把自己士兵性命都當成稻糙的昏君。
或許是這樣的緣故,皇帝乾脆留著朱隸和朱隸的人在京師里修生養性。看看這個京師,說是要進入冬季了,除了前幾日下的那場雪,這會兒出的大太陽,能把人都曬出一層汗。凋零的樹枝都像是冒出新芽似的。
行人在大街小巷裡行走,頂著烈日,曬著冬季暖洋洋的陽光,好不愜意。
朱琪一身青袍,腳踩鹿靴,腰系象牙做的玉帶,上面的花飾雕的是三顧茅廬。雲墨的髮髻兩邊垂下兩條發縷,搭配兩條金冠上落下來的金穗,襯著那艷如三月桃花的春顏,真可謂是風流極了的一個翩翩美少年。
兩邊行走的姑娘們,有的停住轎子,有的捂著眼睛,有的拿著袖帕掩住小嘴直接暗送起了秋波。還有老太太準備了木瓜。
潘安的故事李敏聽過。這老十一的容貌,大概在京師里女性的心目中可堪比那個潘安。這不是說沒有人長得俊俏過十一爺。可是,論起這個風度,這個風流相,恐怕放眼這個京師是無人能及。好比自己小叔雖有長得美,但是,喜歡板著張臉哪能叫女子喜歡靠近。
朱理只聽馬車前面被某人嘮嘮叨叨的,早已坐不住了,動手掀開門帘,映入眼裡的正是朱琪那雙笑眯眯投過來的眼睛。朱理沒給對方好臉色:“怎麼說?我們要趕著回府,沒空和你在街頭磕牙。”
“小理王爺。”朱琪像是對他這張臭臉習以為常了,看著一點也沒有鬧情緒,笑嘻嘻地,沖馬車裡坐著的李敏再鞠個躬,“小王參見隸王妃。”
“十一爺客氣了。十一爺這是要趕著去赴宴嗎?”李敏在馬車裡答。
朱琪像是驚嘆一聲:“真沒有什麼可以瞞得住隸王妃的。”
李敏笑答:“十一爺的人,都站在酒樓面前等著十一爺,本妃想裝作看不見都難。”
聽見兩人這個對話,朱理才從十一的那張臉移開向四周掃了兩圈,很快看見了馬車停下的位置左側方,立著的正是這個京師里有名的茶樓一枝香。
一枝香二層樓某個包廂裡頭,垂掛的竹簾後面隱藏的王公貴族,一雙雙眼睛俯瞰著他們馬車。哪裡止十一一個人。
朱理叭吱咬了牙齒,回頭質問那十一:“你們這是想幹嘛?”
“理兒,你這是怎了?”朱琪啪,收起自己手中那把招搖過街的香妃扇子,說,“我們幾位兄弟集合在一起,是準備了桌餐宴給三哥餞行。你不是不知道嗎?三哥明日啟程要前往江淮處理政務了。皇上下的命令。三哥因為這,連大婚當天,都不能親自去尚書府迎娶新娘子。”
兩句話表明,今早上他們在尚書府里與朱璃見過面的事,這裡的人全知道了。
“你要給你們三哥送行,關我什麼事?”
朱理這話剛甩出一半,朱琪突然走過來,跳上馬車順道一隻手搭在他肩頭上。朱理一時沒有防備,只等她忽然靠到自己身上像是那樣的近。以往如此親近的機會不是沒有過,不過那會兒他都不知道真相,迷迷糊糊的,現在,知道了她是女的以後,從她身上傳來的那個香味,確實是和普通男人身上掛的龍涎香不同。
怎麼說呢?那個香味可細膩了,再夾汗味也不臭,是很清香的桂花氣。
朱理的臉忽然間漲的通紅,兩隻肩膀聳立著,想把她推開,卻是連手伸出去沾她一下都忌諱。
“理兒。”朱琪好像一點都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手爪子在他肩膀上繼續抓了幾下,“我們本來是一家,都是兄弟。隸王妃是你嫂子,也是我嫂子,是不?”
朱理憋足了勁兒:“是——不是——”
“什麼是不是?”朱琪學著他的語氣,像豬拱著鼻子呼呼地說。
朱理氣急了,肚子裡的話都涌在嘴巴上要吐出來:你先把手從我肩膀上放開,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翹著鼻子的朱琪顧著自己得意地往下說時,背後李敏那一聲,總算是把倒霉的小叔解脫了出來。李敏輕咳一聲,道:“十一爺的盛情難卻,可是,上面眾位皇子可是同意?”
“怎不同意?”朱琪果然被她注意力吸引了過去,手爪子放開了朱理的肩頭,一個勁兒地對李敏說,“你要是願意上樓給我三哥長個臉,我三哥不得高興的蹦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