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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從徐娘子遺傳下來的這雙眼睛確實很美,是漂亮的雙眼皮。
“聽說,高卑國的皇室,都是與使臣的眼睛一樣。”李敏道。
“莫非隸王妃已經見過據說是高卑國皇室的人?”
小小年紀,口齒伶俐,思維清晰,接觸之後更覺得是個不凡之輩,很讓人猜疑對方真正的身份。
“本妃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既然是道聽途說,是很想知道其真相,只有知道了真相,才知道,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明辨是非,為做人的基本素質。”
“臣來之前,倒是聽說了隸王妃的不少美談,包括隸王妃的醫術名揚天下,心腸仁善,同時,與隸王一樣,作風嚴謹,不好巴結偽善之風,深受官場和老百姓的敬畏。明辨是非這話,說的真好。”
“使臣在高卑國內所履官職是?”
“高卑國的官制與大明略同。本官在高卑國內,是翰林院的,編纂書籍,同時對大明的風俗略有研究。這也是太后派遣本官擔任此次拜訪大明使節的原因。”
“本妃從使臣身上可以看出,高卑國對於人才的提拔,可謂是不拘一格。”
“隸王妃是認為本官年紀尚未弱冠是不是?以本官所見,貴府的小理王爺,聽說也是剛及冠不久。在燕都里,像小理王爺這樣的人,應該是掌控了相當部分實權了吧。”
小叔雖然說年紀雖小,但也被自己老公委以大任了。出行接客不說,平常,據說燕都的部分內務防務,小叔都有幫她老公管著。
這個使節,看來對大明,乃至北燕的情況都十分了解,不能說大明的風俗略有研究而已,應該說是對大明的內政都有很深的涉獵。可以很明確地說,高卑人,早就在研究大明人了,而且,成了一套體系,專門研究大明的,甚至上升到了國家研究院裡的一個部門,讓學者聚集起來探討研究。反觀大明呢,無論對於東胡,或是高卑,似乎都是一種十分高高俯視的形態,並不虛心求救。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單就這點,似乎,大明該向對方學習的地方有許多。好在,自己老公的那群謀士卻是都不在話下的,早就在研究周邊所有鄰國的形態了。
尚姑姑端上來茶以後,盧毓善接過,以大明禮節,十分熟練地掀開茶蓋品茶,隨之嘴角微揚,抿起一絲狡黠的笑意:“隸王妃這個待客之道,讓臣猶如賓至如歸。”
“剛好到了晚飯的時候,如果使臣願意的話,可以在王府里陪本妃一塊吃個飯再走。”
“隸王妃也給本官準備了賓至如歸的菜餚嗎?”
“那倒是沒有。畢竟對於高卑,實話實說,本妃是在京師里長大的,對大明以外的事兒,都不是很了解。在大明里,對於女子而言,有所謂無才是德的教誨,所以,本妃所學的東西,也僅限於女紅之類。醫術,大都是傳自自己母親娘家。本妃招待使臣的宴席,只能是按照王府里接待賓客的規矩,幾菜一湯,都是大明的家常菜。但是,王爺說了,使臣過來猶如鄰居到訪,以家常菜待客,最為親切。”
盧毓善聽了,是點了兩下頭,道:“本官是很願意在王府里受到隸王妃的招待,能受到隸王妃的邀請,在王府里和隸王妃共餐,是本官的榮耀。只是,今日本官到了燕都,不是一個人來的,隸王妃也知道。”
“使臣來訪,對於大明與高卑兩國之間,是大事情。使臣不止是來見本妃而已,身上定擔負著其它來訪大明的重任,本妃定是不可耽誤使臣的公務。”
盧毓善放下茶盅,站起,對著她拱手:“今晚能到燕都以後,立馬先與隸王妃見上了面,希望王妃代本官,向隸王表達感激之情。”
“使臣客氣了。王爺都說了,高卑的使臣來訪,猶如鄰居探訪,一家人,毋需過多繁縟的禮節。只可惜,王爺身上公務繁忙,不能親自接待使臣,由本妃代替,希望使臣不要把這點小節放在心上。”
“哪裡。能得隸王妃親自接見,已是本官的榮幸之至。”
客氣的話,來來回回說了多少遍。終於,尚姑姑把門打開,接著,胡二哥打了盞燈籠,站在院子裡的朱理親自陪著,送這個高卑國的使臣出去了。
待人走了,都安靜了下來。
尚姑姑垂立在李敏身邊,像是等待著什麼一樣。
李敏道:“知道是什麼人嗎?”
“之前,奴婢其實還不太敢確定。”尚姑姑低聲說,“現在人來了,奴婢看的很清楚了,來的人,是國王的第三皇子。”
什麼少年得志的翰林院的編修,統統是唬人的。哪怕是真的少年天才,高卑國都不可能派一個年少的來擔任兩國之間的使節。畢竟,天才也好,到底要面對老jian巨猾的大明皇帝話,肯定略顯青嫩。
相反,若是高卑國皇室的皇子,意義則不一樣了。人家來,根本不是來搞兩國干涉的,是幫高卑國國內的皇族打前哨的,先看看她這個要認下來的親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他有沒有認出你?”李敏問。
“三皇子應該是認不出老奴的。老奴離開高卑的時候,三皇子都未出世。”尚姑姑答。
這就奇怪了:“你怎麼知道他是三皇子?”
既然人走的時候,對方都沒有出世。
尚姑姑說:“高卑國的皇室都會身帶一個玉佩,這個玉佩藏在腰帶里,一般人,看不出來,老奴以前是在高卑國皇宮裡服侍皇族的人,自然知道這個隱秘的事兒。再有,一如二姑娘之前猜的那樣,三皇子那雙眼睛。”
“像誰?”這同樣是李敏最好奇的地方。
“像國王。”
丹鳳眼,那一雙雙丹鳳眼,原來都是遺傳自同一個男子來的。
李敏對此略有沉思:“那你說,他覺得本妃有可能是擁有高卑國皇族血脈的人嗎?”
從她李敏身上,對方能看出什麼是遺傳自那個男人的地方嗎?她沒有見過那個男人,還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尚姑姑聽她問到這兒,眉眼裡都不禁微笑起來。
李敏見著她那表情,問:“怎麼了?”
“老奴本想,王妃對這事兒,看起來興致缺缺,是連點好奇心都沒有的。雖然說,王妃早已知道自己不是李大人的親生孩子。”
“本妃是沒有什麼好奇心。”
不管是誰生的都好,反正,她自己的路肯定要自己走的,誰也不能左右她自己的人生道路。況且她是穿來的人,本就對這裡的親情好像隔了一層膜。
大叔說她孤獨,是真的看出了她心底里真正的那份孤獨。只要想想,穿到古代來只有她一個人,思想知識各方面,都與這個封建社會有巨大的差異,可謂是格格不入,能不孤獨嗎?更別說親朋好友一個都不見了。
要不是大叔的話,要不是她想著生命誠可貴,能再活一次不好好珍惜實在對不起自己和他人的話。
只是在古代生活久了,不知不覺,在這裡也有了人情往來,和這裡的人,逐漸建立起了另一種感情。尤其和大叔在一起的那種感情,更是不一樣。因為她怎能想到,在古代真的完成了結婚大業,並且懷上了孩子。
“你繼續說吧。”雖然沒有什麼好奇心,但是,畢竟是這個身體原先宿主留下來的殘念,不代替完成是不行的。
尚姑姑說:“其實老奴,在第一眼看見二姑娘的時候,是也看不出什麼端倪來。雖然,老奴早知道二姑娘是哪裡人了。”
“你意思是說,當初,你從宮裡出來,安排到老太太身邊,都是你的主子給有意安排的。”李敏聽她這話意思,琢磨著問,其實這都不難猜的畢竟後來老太太自己都承認,尚姑姑出宮的時候,差不多是徐娘子嫁給李大同的時候,而那時候,徐娘子肚子裡已經有她李敏了。
“是的。二姑娘猜的都沒有錯。老奴是主子有意安排進李府的,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再與二姑娘見面。”尚姑姑對此供認不諱。
“我只能說,你們主子的心機是不是太複雜了些?既是安排你,又安排王德勝他們,彼此之間,卻都不知道信兒。”
“那是因為,主子可能覺得,如果二姑娘的親娘,能平平淡淡但是幸福地生活下去的話,是沒有必要再驚擾到母女倆的生活。”
“可是我娘很早就去世了。你主子卻沒有及時出手,是因為兩國之間,或者是說,你主子在國內,都已經顧不上自己了嗎?”
對於如此犀利的問題,尚姑姑選擇了沉默。
“你都看不出什麼端倪,只能是因為你主子的命令,認定了本妃與你主子之間存在血緣關係?”
“老奴不敢說不是。但是,老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王妃與其他高卑國皇室的人見過面了。他們,似乎認可了王妃。他們,是不是看出了王妃身上的端倪,老奴不知道。”
話題到此為止,李敏擺了下手,讓紫葉她們把晚飯送上來,不管怎樣,她要是讓肚子裡的孩子餓到,回頭老公要找她算帳的。認個什麼樣的親爹不要緊,她孩子的親爹可是一個真正關心她和孩子的人。這點更要緊。
三爺和八爺,一個騎著馬,一個坐著馬車。
小李子代替八爺喊著三爺:“外面風冷,三爺,進馬車裡吧。這會兒那使臣進了王府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
朱璃騎在馬上,像是沒有聽見他說話,好像被風屏蔽了耳朵似的。冷幽幽的眸子,在王府里縱深的方向望過去,好像是要望穿所有的一切東西,找到最裡面的那個人。
或許是裡面太靜太冷了,護國公在燕都設立的王府之大,沒有親眼所見,幾乎是不可想像。這是朱璃第一次到這裡,一樣是被驚奇到了。
他背後的馬車裡,發出翻書和煮茶水的聲音,比他先到幾日的那個男人,顯得習慣了這一切,閒情逸緻。
小李子鑽入馬車內,再給他端了一杯熱茶出來。
馬維走過去,代主子接過。這個天氣是很冷,而且小雪不斷,眼看,他主子身上的大氅,是一路沾滿了雪塵,被大風颳起時,好像下雪雨似的。
“主子,喝點水吧。”馬維道。
朱璃喉嚨里干啞,但是,他覺得,貌似只有這種類似折磨自己的酷刑,能讓焦躁的心頭安靜一些。
他其實很想見她一面,上次那一別,過於匆忙,他都快忘了,她是什麼表情,只記得最後一剎那,是朱隸把她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