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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王大山的武功,應該是在他們三人中間最高的一個。所以,現在王大山好像受到重創了,只能代表,對手的身手超乎他們的預料。
不過,許飛雲看起來也不是非常好,臉色鐵青地屹立在自家院子裡。
“師父——”顯得憂心忡忡的蘭燕沖他衝過去。
見到徒兒奔來,許飛雲淡淡的左邊袖管一揮,揮出去的一股白浪,擊中了蘭燕的身體。蘭燕狼狽的,無法招架地往後退著。嘴巴驚愕地張開,來不及再喊一聲師父時,被師父的氣浪直接推進了屋裡。
啪!許飛雲再收起袖管,兩扇敞開的屋門瞬間關閉,象徵著誰也不准再打開那扇門。
王大山仰起臉,與西洋人和拿大鐵錘的男子,望著那扇緊閉的屋門,三張臉一塊兒繃緊了。
許飛雲不讓他們進那個門,肯定裡頭有什麼東西或是線索,或許,正是他們所要的。
三個來客互相對了眼。
許飛雲或許真的是武功高強,但是,一個人,能敵得過他們三嗎?
呀!高胖的男子第一個發動,舉起大圓錘子,沖許飛雲發起進攻。
許飛雲輕輕一躍,飛到半空中閃過錘子砸過來的重擊,同時間,數道飛鏢從地上she向半空,是王大山和西洋人在地上發動的第二輪攻擊。
接踵而來的襲擊,三個敵手,而且都不是普通高手的聯盟,讓任何單打獨鬥的人,都肯定感受到威脅。
好不容易閃過飛鏢群,落地的時候,左右大圓錘子和王大山激烈的掃腿,再次準備對他進行左右夾擊。
心思這樣下去不行,與三個人周旋不說別的,光是體力都得耗盡。許飛雲提一口氣,這回直接撤出自己院子的家門外面了。
三個人見他驟然撤退,當然不會誤信他是打不過要逃了,肯定是有什麼陰謀。因此,紛紛追了上去,打算對他進行窮追猛打的圍剿。
許飛雲不得不承認這些對手夠聰明的,一邊往後急速地避退。即使如此,王大山瞬間一閃,抄斷了他的後路。
妖孽的瞳仁就此一眯,許飛雲微吐出朱唇的四個字:“奪命飛步,這可是誰家的獨門秘術來著?”
王大山繃著的那張好像沒有表情的臉,沒有給出任何答案。
許飛雲嘖嘖嘖,連發出一串微嘆:“我也只是聽師父提過,見都沒有見過。如今突然有幸見到,原來那位傳說中的老前輩是活著,並且有徒弟了?”
只見,王大山那另外兩個同伴也好像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故事,一時給愣著。
趁這三人被動搖的時機,許飛雲拔出了插在腰帶上的那隻隨身攜帶的玉簫,放在嘴唇里吹了起來。
北峰老怪吹的曲子,曾經被天下第一鬼才公孫良生形容為:為賦新詞強說愁。
對此,許飛雲可是死都不認帳的,誰說他只會吹悲傷的曲調:毒辣的書生肯定也別想知道,他這只不過是,好聽的,歡樂的曲子,是要在家裡吹給自己那一幫老朋友們聽的。
於是,在這終年四季都如冰的北峰上,王大山等人,有幸聽見了一曲別樣的抬花轎。
是抬花轎沒有錯,古代男女結婚時吹的。可是,現在是什麼氣氛,突然吹這個不覺得詭異嗎?
王大山等,只感覺周身那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這——”在地上拖著大圓錘的男子,露出好像準備看到世界末日的驚悚。
如此詭異的音樂,不是喜慶著要結婚,是高興著準備送他們去閻王府和閻王見面?
西洋人在胸前猛化了好幾個十字架。
王大山虎視眈眈的眼珠子,猶如猛虎一樣往四周的環境裡掃視一圈。因此,他是最早發現危機的,畢竟他叫做大山,可是一個非常懂得大山的男人。
驟然大喊一句:“閃開!熊——”
一句危機來了的大喊,讓另外兩人猶如從夢中驚醒,隨之和大山一塊兒面如土色,疾步地向後面退步。
前面,從樹林子裡突然冒出來的黑呼呼的龐然大物,是被北燕人稱之為動物界最當之無愧的王者——北燕的熊。
北熊,可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士了。否則,人們在形容朱隸時,不會把北熊的稱號戴在朱隸的頭頂上。
一頭黑熊,直立著,好比武士一樣,揮舞前面兩隻巨大鐵拳的熊掌,一步步沖這三人而來。
害怕,恐懼,瞬間瀰漫在這三人心頭。
跑嗎?上樹?
這三人心頭大概掠過這一串念頭的時候,西洋人第一個轉身往反方向跑準備逃命,恐怕他也知道自己武功最差,根本不能和熊一拼。
“你——”見有人臨陣逃脫,高舉大圓錘子的男子往後瞪向西洋人逃奔的方向。結果,只見那西洋人的身影剛莫入森林裡不到瞬刻,即是突然像陣風一樣飆了出來。
另兩人見此正吃驚,卻見這西洋人其實不是自己飛出來的,是被某樣東西重擊之後被迫甩出來的。斜飛出來出來之後重重地落在了雪地里,西洋人那幅老骨頭很顯然,是要整個兒碎了,在地上爬不起來朝大山伸出手:“救我——”
王大山眉頭一皺,可能是考慮到某種最後的利益,向他走了過去。在抓住西洋人的手時,只聽另一邊的同伴尖叫地喊道:“不止一頭熊——”
在西洋人受襲的那邊森林裡,陸續出現了熊的巨影,一頭、兩頭、三頭——這分明是熊窩傾巢而出了。
西洋人周身像是散架的骨頭,死死抓住王大山的手不放。
王大山狠狠地咬一口嘴唇:他們確實是低估了,低估了那個叫做北峰老怪的男人!
眼角再去找許飛雲的身影,當然是找不到的了。
許飛雲又不傻,這會兒肯定是撤退到後面哪兒看熱鬧去了。
好啊!
王大山低吼一聲:“撤!”說著,抓起西洋人一同,在熊來到面前之前,往外圍突破。
可明顯,他們三個人之中的另一個人,身手不及他敏捷,也就沒有他這個幸運安全撤出了。
大圓錘子砸到熊宛如巨柱的大腿上,仿佛是砸到了一塊不能被撬動的大山。熊卻感覺到了侵犯,熊吼震動北峰,那兩隻熊掌瞬間把襲擊自己的人類夾了起來。
嗷嗷嗷,生肉被夾成肉餅的慘叫,迴蕩在北峰之中,八成是能嚇到所有人很多年都不敢踏進北峰一步了。
西洋人恐怕是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直哆嗦著,說:“慘絕人寰,慘絕人寰,你們大明人不是人!不是耶和華的信徒。”
王大山對他這話只是眯眯眼。西洋人能仁慈到哪裡去呢?不見得吧。於是,把貪生怕死的這個洋人,徑直扔到了土地上。
西洋人落地的時候栽了個狼狽的跟頭,卻只是一雙警惕的眼珠兒朝四周看了看,見沒有熊,心頭對末日的恐懼才稍微減弱了一點。
“我們這是在哪裡?”西洋人問。
王大山嘴角詭異地勾勒起來:“既然知道,他那個屋子底下怕是有什麼秘密,倒是不需要,一定要從那個門進去的。”
西洋人聽見他這話,眼睛一亮,精神抖擻地重新站了起來。
那邊,見來襲者知難而退去了,許飛雲慢悠悠地把玉簫插回自己新做的腰帶上,漫步回到自己家裡的院子。兩條狼王在院子裡並沒有離開,看著他,一臉的警惕。
這個男人,雖然大家都說他很危險,原來,真的是太危險了。
許飛雲對這兩條狼王,也是斜視一眼:是聰明到比人都聰明,否則,怎麼會知道留在他屋裡比起到哪兒都安全。畢竟這個地方,他那些熊朋友都知道是他的家,不會來進犯的。
被師父推進屋裡的蘭燕,聽著外面沒有動靜了,才會頭灰臉地打開屋門露出個腦袋,見到許飛雲安然無恙,自然是整雙杏眸都亮了起來,喜悅地喊:“師父——”
許飛雲沖她緩慢地點了下頭,朝她走過去的時候,突然聽雪山里似乎傳出了一聲響動。
蘭燕的臉,刷的一下,跟著白了。
“該死的!”許飛雲握緊拳頭,知道王大山八成是去找密道的後口了。
轉身就要走,後面衣擺被雙秀手拽住。
蘭燕對他搖了下腦袋。
許飛雲輕輕眯了把妖瞳。
西洋人顯得興致勃勃,對王大山說:“沒有想到你這麼厲害,一下子就找到了密道的出口。皇上是不是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對了,剛才那人說什麼奪命飛步,你究竟是什麼人?”
可見,這兩人在此之前,根本不熟悉,連彼此的身份都不知道。
西洋人只知道的是,皇帝似乎對王大山很信賴,這儼然是由於王大山之前,幫皇帝干成了大事兒。
王大山如此高超的武藝,又怎麼可能是隱藏在山裡的一個高手這麼簡單?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樣人賊做主的。”王大山說。
所以,蘭燕罵他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時,一點都不能動搖他忠心耿耿為皇帝辦事的心。
對於這種人,說起來,許飛雲是很熟悉的,因為都是江湖中人。
蘭燕其實在王大山要抓自己時,偷窺到了王大山腰帶上佩戴的一個牌子。於是,描述給了師傅許飛雲聽。
許飛雲聽完,眯了下眼:“原來是承天會的總舵主,難怪——”
“承天會?”蘭燕好久沒有遊走江湖了,資歷又小,對江湖裡的事情,當然沒有師傅多,痴痴地聽著許飛雲解釋。
許飛雲眼角一掃她臉上,道:“你不知道你師傅被人叫老怪嗎?”
北峰老怪之所以被人叫做老怪,除了獨居等習情以外,最重要的是,老怪這個詞本身帶有貶義。其實那些江湖中人,恨不得直接罵他許飛雲是走狗,這點許飛雲自己心裡是很清楚的。
為什麼?
因為大多數江湖人,心裡都有隱藏一個巨大的夢想,那就是憑自己超高的武藝,為朝廷效力,為皇帝效忠,建工偉業。只有侍奉真正的主兒,才能在歷史學家的史冊里留下光輝的正面的歷史形象。
大明人,或是說漢人,都是很注重死後的名聲的。有些人,甚至可以說活著就是為了死的名譽。
他北峰老怪偏偏不,和北燕的護國公勾結了起來。而誰不知道,護國公是皇帝的眼中釘,是皇帝心裏面的賊子,隨時要篡奪皇帝的帝位的。
因此他許飛雲不被江湖裡的人罵叛賊,那才奇怪了。
西洋人一定也是聽過承天會的名號的,吃驚的眼神,落到了王大山那張平庸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