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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用得著想嗎?曾氏是魏府的老大,怎麼可以讓兩個弟媳搶了自己的風頭,說什麼都得壓下去。跪而已怕什麼!
果然是禍起蕭牆,外敵都不如內部的敵人可怕。李敏忽的想起那句某人說過的話,攘外必先安內。結果,可想而知。
這個曾氏,可以說是一個和林氏一樣蠢到極點的人。難怪,會被她老公都耍到團團抓了。
其實,她李敏自己,對於與她們三個的賭約,她們究竟道歉不道歉,是沒有什麼所謂的。當時,一是為了激她們放行能讓她給魏老四治病以免耽誤病情,另一方面,這點把柄握在手心裡,或許哪一天她李敏能用得著。
可是她老公放在心上了,非得激她們這夥人當眾表演,意圖讓她慡一回。
好吧,她慡到了。尤其看著雲氏第一個動作,秦氏哭的嗓子都啞了,曾氏把自己的臉掃紅了。
“各位夫人請起吧。”李敏嘴角上微噙一抹微笑,臉上是處事不驚,聲音恬淡,道,“本妃過幾日,打算和王爺在府里宴請一些賓客,賞梅吃茶。畢竟冬至快到了,據聞冬至在燕都里是個不小的節日。”
“那是的。”三個少奶奶拼命接著她這句話,只怕李敏一個不小心,不邀請她們參加了。
尤氏在後面看著,一邊心裡想:這個兒媳婦,手段越來越厲害了,是知道給了鞭子以後要給口糖吃,這樣人心都收在她掌心裡了。
林氏見著魏府幾個人都巴上了城主的女主子,還不眼紅的要死,舔舔嘴巴帶表侄女走上李敏前面:“王妃,妾身——”
“嬸子。”李敏回頭,沖林氏微微地笑了笑,態度謙和,“只怕嬸子這事兒,不能由本妃做主。”
“為什麼?”林氏驚愕,皺了眉頭,“侄媳婦,是不願意邀請我們宗族的親人,情願——”
“嬸子誤會了,誠如嬸子所言,本妃這還沒有資格邀請嬸子。宗族的事兒,要由靖王妃來說。本妃初到燕都,未與宗族的人見面,不好開這個口。”
一般來說,剛入門的媳婦,是要被老公或是婆婆介紹宗族裡的人以後,才能說彼此是親戚的關係了。李敏遵循的這個古禮沒有錯兒。
問題在,她老公開這個口,肯定沒有尤氏開這個口好。因為如果尤氏開了這個口的話,代表婆婆是承認了她今後要繼承婆婆的位置的。
眼看林氏的目光she過來,尤氏心裡猛地再抽一口氣。這個兒媳婦,是將她的軍了。誰讓她說過剛才那些說最疼這個兒媳婦的話,好了,如果她不介紹李敏給那些親戚認識。不,這本來是她的殺手鐧的,否則,怎會在李敏跟隨兒子進了王爺府里以後,一直不和李敏見面。哪怕李敏要求給她請安,她也絕對不要。就是要杜絕李敏要她承認的這個痴心妄想。
“靖王妃——”林氏幽幽的聲音傳過來。
尤氏心裡頭哭死的心都有了,想今兒自己栽的,豈止是一個跟頭,簡直是連番跟頭,一路栽下去了。
“伯夫人何必心急?本妃怎麼會忘了你們這些宗親,請帖本妃早就在府里準備好了。”尤氏表面裝作風輕雲淡,心裡卻恨著自己不得不跟隨李敏的戲演下去。
這樣如此,三方人馬,都像是心滿意足的,各自獲得了最大的滿意,出了都督府。
只看一群人,都面帶怨氣地進來,最後是面帶微笑地離開。不知情的人,都還以為是他們都督府的功勞。
在人全部走了之後,呂博瑞猛地一掌打在桌子上,直打的桌子搖擺不停。
師爺皺緊眉頭,沒錯,一開始是他們請了朱隸夫婦倆來,可是最後變成什麼了,所有人都被護國公牽著鼻子走了。
外界只傳,護國公是個能打仗的,如今看來,這個朱隸,哪止是只會打仗的。
“老師說的沒錯。”呂博瑞突然輕吐出一聲。
不知情的人,肯定不知道呂博瑞說的是誰。
師爺卻是知道的。萬曆爺把呂博瑞調到這樣一個重要的位置上,絕對不是胡亂來的。有了前面幾任都督的失利,到現在,朱隸都帶了全家人回到了北燕,形勢急轉而下,對於萬曆爺很不利,萬曆爺怎麼可能再隨意派個四品官員過來。
呂博瑞說是四品官,但是,絕對不是個普通百姓想像中的那種無能的沒有才華的四品官。呂瑞博的老師,正是那皇帝內閣的首輔鮑伯,京師順天府府尹尹國堂,是呂瑞博的同級生。
這層關係,真沒有幾個人了解內情的。可見,鮑伯的那些學生,不是一個個都是當大官的,小官也有不少,這樣才能形成上下連通的一張密網,否則,只有當大官的,開了命令下面卻沒有人執行,等於無能為力。
官場是這樣的了,一層一層的,彼此聯結。
只聽呂博瑞吐出自己老師鮑伯之後,自然是說起了老師的話,在今天被驗證的事兒:“隸王不比懷聖公,皇上應付起來,都難免吃力。再有那隸王妃,身懷絕技。今兒,這些人,說是因為礙著以前的賭約不得不臣服於隸王妃,不如說,是臣服於隸王妃的醫技。”
師爺點頭:“大人所說的,小生可以明白。京師里,鮑大人說皇上的憂心,同樣在於此。”
“是人,少不了是要生病的,在那個時候,真是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唯有那個大夫。”呂瑞博縱觀今日發生的一切,不可否認,林氏和曾氏等,鬧歸鬧,到底那顆心,真不敢對李敏怎麼樣。
再有那個尤氏,讓人大開眼界!
“這個靖王妃!”呂瑞博真的是不得不氣得冷哼一聲,“和容妃娘娘差得遠了。”
容妃,到底骨氣在,可以寧死不屈。這個尤氏,卻是一點都沒有自己妹妹那個氣節。為了自己那點利益,為了保全自身,什麼事兒都能做的出來,哪怕是臉皮厚到三尺厚,結果,導致到最終,他們這邊敗北。是的,今兒這事兒,全栽在尤氏的厚顏無恥上了。是誰能想到尤氏會是這樣的人。話說,護國公府的夫人,從來都是骨氣凜然,一生豪氣的。尤氏,並且是出自軍營的女子,父親曾經也是將軍之類,怎麼變成這樣的人。
恐怕這點,皇帝都沒有想到吧。當初,萬曆爺想著把尤氏困在京師里變為人質,哪知道,京師里那種奢靡的生活,首先把尤氏這個人變了,變的徹頭徹尾。皇帝這步棋,不得不說有些失算。
晉氏走了進來,可能是剛聽說了護國公府里要設宴的事兒,因此有些焦急。她跟隨老公來到這裡以後,雖然說是老公身負皇帝委託的重任,但是,如果他們不能融進北燕這個圈子,一切都是枉然。
眼看,如果能參加護國公府的宴席,絕對是個可以觀察動靜,拉幫結派的好機會。
對此,呂博瑞幾乎不假思索,對晉氏說:“你準備著就是了。護國公府,不可能不邀請你。你好歹是都督府夫人。皇上欽差的這個面子,護國公需要給的。”
晉氏聽完這話,沒有放鬆,倒是愁著說:“妾身剛才看那個隸王妃,相貌雖然不比那些天下美人,可是,這樣一個人,卻能在京師內外,都造出許多民間百姓津津樂道的奇聞。說明,其內才了得。”
自己夫人的智慧當然不用懷疑的。呂博瑞輕嘆口氣,道:“你小心應付就是了。”
晉氏抬頭看他臉,見他一臉疲倦,甚是乏力,可是,眼中輝色未減,由此可見,他心裡並沒有被今天發生的事兒掰倒。儼然,還有後招。
李敏一行人出了都督府以後,尤氏上了自己的馬車,不等他們夫婦倆,趕著先回去了。門面的東西,迫於無奈,尤氏只好當眾認輸,但是,私底下那口氣,當然沒有那麼容易順。
實際上,尤氏是氣的夠嗆,在車上,先對喜鵲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讓你去滿香樓給本妃拿晚飯,你倒好,一張嘴巴,像鳥兒嘰嘰喳喳,把本妃什麼底兒都給人露了。”
喜鵲肯定是沒有說漏什麼話到外面,否則,早被林氏抓住了把柄。知道尤氏這是借人發氣,也就默默忍受著。
李敏坐在第二輛馬車上,要回府。老公要趕著去辦公事,就此與她分道揚鑣。對此,李敏倒不忘給他一句甜蜜的感謝,讓他得瑟一回。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踮起腳尖在他鬢髮上親了下。
朱隸整個身體一僵,回過神來,見她抽身要走,一隻手把她的手腕兒連同袖口拽住,涼慡眼睛直she到她臉上。只見她臉蛋兒,因為做了如此大膽的舉動,貌似有些艷紅。低低的一串笑聲,從他喉嚨里發了出來,笑話她:“做了壞事兒的人,果然搶著先跑。”
“誰做壞事兒了?”李敏挑起眉頭反問。
“不是做壞事兒,何必想跑?”
好吧,她中他圈套了。
“哎,王爺這個口才,不做狀師,實在太——”李敏興悠悠地嘆著。
他牽她的手,親自把她扶到馬車上,再吩咐駕馬車的小李子讓馬車走的慢些,以免把她這個孕婦顛簸了。
“走吧。”他鬆開她的手時說,“下午,本王就回去了。”
知道他想先看著她走,李敏點了頭,坐回馬車裡。見馬車向前行駛以後,他是站在原地,看著她良久,直到她瞅不見他的影子為止。
冷風中,他那襲從來沒有變過的黑袍,與他那些人一樣,獨樹一幟,在這個寒冬的城市裡,是一股不懼北風和寒冷的強硬力量。
回想他剛才握她的手,像是暖爐一樣,不怕冷。可是,她知道,他那條傷腿,晚上都還是得泡著藥酒。
作為大夫,有時候,遇到一些疑難雜症,還真不是自己能完全看懂的。他的傷,她剛給他治那會兒,療效顯著,現在與留下來的那點類似寒毒的東西,卻讓她這個現代的醫生都百思不得其解了。
馬車回到王爺府以後,剛好是快到中午了。王婆子帶著廚房的庖子過來,請教她中午飯的菜單。李敏按照以往,說了自己房裡的,以及送去給婆婆吃的。
聽到尤氏那邊又要送飯過去,王婆子心裡愁,既然朱隸那邊都說她只能問李敏了,只得開了這個口說起自己的難處:“大少奶奶,夫人從來不吃,也不看的。好像是賭了一口氣。”
哦。婆婆賭氣,她知道。所以,癥結今天終於有個結果了。
“你照常送飯過去。如果喜鵲不接,你就說,今兒夫人說了,對伯夫人說了,說是喜歡吃自己王爺府里兒媳婦做的菜。”
啊?
王婆子愣了眼。
蘭燕快笑死了,躲在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