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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時怔了下,等過會兒緩過神來,對著太后磕了腦袋說:“太后娘娘,皇上對太后娘娘的孝心絕對是天地可鑑。這裡頭肯定有什麼誤解。再有,隸王妃都在沒有告知皇室的情況下隻身離席,實屬違抗聖旨和皇威嫌疑,誰說的話是真的誰是假的,由此可見。”
對於皇后這句話,太后只是淡淡地撇著張臉,偶爾一記深沉的目光she到皇后臉上:還算你聰明!
知道這會兒,馬上和哀家同盟了,豈不是向皇帝說了東宮要聯合太后造反。現在京師的大權,都還在皇帝手裡握著呢。
“哀家要休息了,等會兒皇上來了以後,由皇后好好地和皇上說話吧。”
聽太后這麼說,皇后趕緊跪下,答是。
太后進到後面的房間裡休息。
皇后則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花廳里團團抓起來。
這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則起。
饒是她皇后,此刻都有種六神無主不知道從何下手的困惑。
“衛公公呢?”皇后問。
姑姑答:“衛公公在聽到消息說皇宮裡來了來歷不明之客時,已經出去探消息了。”
許飛雲辦完事,由於讓幾個徒弟背著人質先走,他是隻身一個人離開皇宮。這對他來說有利有弊。
有利的是,一個人行動更為自由。無利的是,他要是被人突然圍攻的話,等於他是孤身被困,危險更大。
快突破皇宮最外層那面高牆時,一道紫色的風姿佇立在他面前。許飛雲不得不落在了附近的屋瓦上,看著來者。
“衛公公。”眯著罅隙的妖孽眸子,許飛雲嘴角噙的一抹風輕的笑意,和來者打招呼道,“在下早就有所猜疑了,衛公公是不是對本大俠情有獨鍾。”
衛立君不跟著那群大內高手去攔高卑國的死士,專門在這兒堵他許飛雲的去路,不是故意針對他是什麼。
對此,衛立君輕輕一聳英俊的濃眉,說:“許大俠是護國公府的人。那些死士,倒不一定是護國公府的。”
“也就是說,衛公公是對護國公情有獨鍾?”
“在京師里,也只有護國公能起這麼大的波瀾。”
“衛公公是個放眼大局有遠略目光的人,要不,合著本大俠,投靠護國公如何?”
“君子沒有戲言。許大俠是江湖中人,但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衛公公是認為在下說的都是假話?”許飛雲說到此,突然嘴角深深地陷進一個深度,輕聲道,“衛公公的年紀,應該是比在下少那麼兩三歲?”
衛立君貌似一愣。
“衛公公不是皇后娘娘娘家的親戚吧?是被人抱來的。否則,皇后娘娘怎麼捨得讓自己家人當奴才呢?”
許飛雲這話絕對是沒有錯的。真是自己親人的話,怎麼捨得讓親人當閹割的奴才。進宮當太監,這是最侮辱男子的方式。
衛立君那雙眼眯成了一條線,好像是第一次這麼用力地想看清楚對方的臉。
“要問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嗎?你真以為本大俠了無生趣,所以在七爺府上時,非得下屋頂去和衛公公搭話?”
“廢話少說!”衛立君突然臉色煞變,伴隨這句聲音,猛然從雙邊袖管里接連she出飛鏢。
面對突然而來的襲擊,許飛雲的招架顯然有些一時的狼狽。
在嗖的一道飛鏢劃破了許飛雲左臂的衣服露出花白的棉絮時,一聲女聲從天而降,顯得焦急又憤怒:“不要傷我師父!”
一隻利劍伴隨這道女聲,破空而出,直襲到衛立君背後。
衛立君手裡持劍轉身迎擊。
許飛雲定住腳步,見到誰是來救駕時,嘴裡大罵一聲:“蠢徒——”接著,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隱藏在腰間的真正北峰老怪奪命利劍使了出來。
前後夾擊之下,衛立君只得狼狽後退。
只見蘭燕趁勢,已經把劍鋒指到衛立君胸口處:“我讓你敢傷我師傅!”
這一劍,很顯然要奪對方的命。
衛立君剎然慘白,嘴角卻始終緊抿著一根弧度。
“蘭燕!”許飛雲一隻手扼住了徒弟的手腕。
蘭燕就此愣了一下:“師父?”
眸光里明明白白寫著不解。
“走吧。”許飛雲說。
“可以一刀殺了他!他明顯和師傅做對!”
“那也是他應得的。”
什麼?
“之前你師傅欠了這人一命。現在,這一命算是可以抵消了。”許飛雲低聲說,也不管徒弟能不能馬上消化掉這裡面所有深層的信息。
“快走吧。”見愛徒有些呆楞很顯然沒有能即刻消化掉消息,許飛雲把她的手一拽,道,“那些人聽見聲音,圍攻過來,我們只有兩個人會吃虧,趕緊撤走為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師傅說的話都是對的。蘭燕點了頭,收起劍,隨許飛雲起身。
這時,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飛鏢再從紫衣袖管里發she出來,直追那要逃脫的青影。比許飛雲發現的快的蘭燕,二話不說伸手去擋。等許飛雲回過頭時,只見那飛鏢徑直穿過了徒弟的手掌。
許飛雲的臉刷的白了。
這是斷掌!
遠處傳來一陣陰颯颯的男子笑聲:“只有你自己認為你自己最聰明嗎?自作聰明,你從小時候就是這樣。什麼一命抵一命。我從來沒有欠過你的命,你記住了。還有,讓她斷了掌以後,或許,你今後才知道什麼叫做教訓。”
許飛雲呼吸一聲聲加促著,剛要提起劍時,被另一隻手拽住了衣服。
低下頭,只見眼前這張蒼白的臉蛋對他是搖頭:“師父,追兵來了,我們快跑吧——”
說完這話,她軟了腿兒,即倒在他懷裡不動。
許飛雲的嘴唇死死地咬著,一記目光回頭,見是有大量追兵沖他們這邊來。於是,只好把懷裡的人抱起來之後,從高牆上躍了過去,接著,消失在茫茫的夜巷之中。
疾步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李敏坐在馬上,騎馬這會兒肯定比坐馬車方便,因此,她在馬上,由朱隸親自護著她。
這一路,他們又要逃往北燕去了,是回家了。
李敏在心頭不由感慨著,回家的路,是多麼不易,對她和他來說。
朱隸仔細地把身上的大氅包裹住她身子,生怕她受寒了。
其實靠著他猶如火爐的身子,根本就是個大暖爐,一點都不冷。心裡,更是在見了他以後,一點都不冷了。
“王爺,你的腿如何了?還疼嗎?”
朱隸對她說:“本王的腿疼不疼,都沒有心裡疼。”
李敏輕聲一笑,明白他話里意思,很顯然,他是沒有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因此仔細對他說:“妾身這是,給王爺找到治腿病的良方了。”
哎?
只覺得他那雙眸光忽然睜大了起來。
“怎麼,王爺都不信我這個神醫說的話。雖然,每個人都叫我神醫,我是不習慣不承認。不過,妾身倒是希望王爺能信任我這個大夫。”李敏低聲說。
朱隸像是因她這話無奈的,有絲笑意溢出來,伸手摸著她柔軟的頭髮說:“何時本王沒有信過你了?”
“可你看看你剛才那個眼神——”
“本王詫異的是,不,驚喜的是,王妃貌似解決了生產的難題。”
要是,她沒有能解決好生產的問題,單獨治好他的腿有什麼用。
李敏撇撇嘴角。
看來他們倆人有時候說話還真對不到一點上。當然,這都是因為,他想的更多的是她,她想的更多的卻是他。
李敏不由都想,像他們這樣,做患難夫妻也不錯。要是太過平和的環境,沒有一點刺激,做這樣的夫妻,或許很快都膩了都說不定,更何談來在患難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感情。
剛這樣想,真沒有想到,危機就來了。
後面急追而來的馬蹄聲,是許飛雲抱著受傷的人,急追到了這裡。
馬隊只好先停住。
朱隸小心扶著李敏下馬,接著,兩個人來到許飛雲面前。
許飛雲身上的衣服都沾滿了血跡,可見傷者流血之多。來不及喘氣,許飛雲馬不停蹄地說:“止了血,可是我擔心她這隻手要廢了,不知道王妃有沒有辦法?”
是自己的人,當然要盡全力救的了。
把傷者就近抬到附近的破舊糙屋裡,李敏接著依稀的燈火仔細查看傷者的傷勢。
許飛雲心焦如焚,在糙屋外面等待,終究還是熬不住,一屁股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朱隸見狀,趕緊搭他脈搏,發現他其實受了些內傷,因此把手掌貼在他背部給他推了下氣緩氣。
許飛雲緩過那一口氣。
朱隸觀察他的臉色:“怎麼回事?”
“別提了!”許飛雲此刻的神情,可以說是其他人前所未見的。那個瀟灑的,無拘無束的北峰老怪,居然有如此喪氣的時候。
“你不說的話,誰知道你心裡想什麼?是兄弟,是不是該說給兄弟聽聽?”朱隸按著他肩頭曼聲道。
許飛雲點了下頭,這會兒乖乖的:“都是我自己種下的孽,時候到了,來報了,結果把她給拖累了!”
“你自己種下的孽?”
“對,我是孤兒,被師傅在民間遊蕩的時候無意中撿到,變成徒弟。師傅說我身子骨根基好,適合習武,肯定有所成就。但是,在我被我師傅撿到之前,我和許多孤兒一樣,都是在民間乞討。王爺應該知道,丐幫都是成幫結派的,否則,根本別想討到一碗飯吃。”
朱隸好像知道他這段經歷,說:“公孫曾說過,你在丐幫的時候,曾經做過分會舵主,小小年紀,已經有所作為。”
那個最毒書生,連他這點破經歷都不放過他。許飛雲悻悻然的:“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我能做到分會舵主,那都是因為一個人。”
“哪個?”
“他身體素質不比我好,但是,足智多謀。因此,與我結拜為兄弟以後,屢屢給我在幕後出奇招,我在前台大展手腳,都是由於有他在背後幫我一把。這個人,對我恩重如山。當然,他沒有我,也是一事無成。”
“後來呢?”
“後來,因為丐幫的內部之間本來就充滿了爭鬥。那些老人,豈能容忍我們兩個毛頭小子上位,繼而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因此,他們準備對我們兩個下毒手,把我們扼殺在萌芽里。在對方動手那晚我們跑了。由於他身體沒有我好,我不可能帶著他一塊逃。追兵又多,決定兵分兩路。於是,我們兩個就此分散了。但是,我們分開前約定好了,是好兄弟,一定要在哪裡什麼時候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