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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誤傳的謠言,說敏姑娘是個病癆鬼,如今,敏姑娘救了王妃,可謂是謠言不攻自破,但是,讓眾人納悶的是,這個謠言是何時傳出來的,為何個個信以為真呢?”
“所以,孫姑娘的意思是?”
“不如敏姑娘在百花宴上一展才華,讓謠言破的更徹底一些。畢竟,眾人都還不清楚敏姑娘是如何救了王妃一命,敏姑娘救王妃的手法更是前所未聞,讓人匪夷所思,難怪眾人對此仍心存疑心。”孫紅艷邊說,邊以挑釁的目光看著其他人。
眾人不由想到孫紅艷這招真夠毒的,李敏據說早年是失去了親娘,從此在尚書府里處於無人管理的地步,又由於身體羸弱,不能請老師到家裡上課,字都認不得半個極有可能,哪怕真的是識字,大伙兒也從沒有聽說過李敏精通琴棋書畫等才藝。比起兩個姐妹,更是差人一等。
現在,孫紅艷說讓李敏到百花宴上比才藝,不止有李瑩一個才女而已,李敏想再像之前那樣出風頭,機會幾乎為零了。
這是絕地大反攻的策略。
只要大家都知道,李敏恐怕連識字都不會,那樣,李敏能救魯王妃一命的事,更屬於運氣之類的事了。李敏不是病癆鬼而是神醫的真相,很快會變成泡沫,被打回原狀。
李瑩點著頭:這個主意好,沒想到這個冒冒失失的五姑娘都能想出這樣的妙招。
至於李敏會不會識字?
念夏想起自己小姐整天窩在房間裡當書蟲。這群小姐也太狗眼看人低了,等著掉眼珠子吧。
在場的人,大概除了念夏以外,一個個再次用了疑問的眼神打量起了李敏。
李敏開了口,口氣沒有一點的遲疑:“嗯,行。”
行?!
☆、【57】自取其辱
剛好,盧氏讓人來請眾位皇子、小姐移駕百花園。歷年來,比才藝的百花宴都是在百花園裡進行的。
眼見這個戰鬥要拉開序幕了,一群人都摩拳擦掌的。
皇子們先行,小姐們居後,三三兩兩,李敏和念夏主僕兩人走在最後,像是脫離大部隊的形影單只。
念夏看見前面的主子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往後面是望著哪裡,吃疑:“二姑娘?”
躲在樹椏後面的那兩個男子,卻都冒了汗。
“隸爺,王妃這太聰明,貌似也不是什麼好事。”公孫良生苦逼地說,他不是武林高手,躲貓貓的功夫形同於三腳貓,只覺得李敏那一眼she過來,都能扒了他的皮。
“給爺好生呆著。”朱隸按住他的書生帽子,同時把自己的頭也貓的低低的。
李敏的視線掃過那一串晃動的枝椏,她不是武功達人,但是,視力貌似還可以。
“二姑娘,你看見什麼人了嗎?”念夏緊張地問。
“兩條狗。”李敏吐出。
“狗”,順著風,刮進了那兩人耳朵裡面。公孫良生快要掬把淚了:他這都和朱隸一塊變成狗了。
他們王妃這張嘴巴真了得,抓不到人,也能把人損到地獄裡去。
見李敏轉身走了,朱隸癱軟了下來。只覺在沙場上對付千軍萬馬都沒有應付她一個人緊張。
摸到胸口,砰砰砰,裡面心跳跳的飛快,像是要死了一樣。
什麼時候再問問她這是什麼毛病?
他的心出毛病了嗎?
公孫良生若是知道他主子在想啥,肯定會阻止主子做這種蠢事,像上次,他主子已經夠丟臉了,被李敏摸個脈都能神遊,只差沒有像金毛看著骨頭流下兩條口水。
堂堂護國公,沙場上號稱魔鬼的男人,到了自己媳婦面前,瞬間變成了小白痴。
公孫良生挺害怕這個劇本變成茶樓里的說書先生唱遍大江南北時,到時候,護國公不用叫護國公了,叫妻奴。
只是,這某個男人戀在其中,似乎壓根並不擔心自己那個魔鬼稱呼會不會因自己小媳婦的問題被摘掉。
盧氏這邊派了人去請小姐皇子們,另一邊,派了人去請眾位夫人們到席。
太子那邊,全權交給了孫晉宏。
孫晉宏本是帶著尤氏與朱理去找盧氏,走到半路,得知盧氏與魯王妃分開了。孫晉宏想到莫非自己夫人怪病又犯了,心裡不禁幾分緊張。
尤氏見他心神不寧八成是府中出了事,於是建議他分開走。
這樣一來,孫晉宏著急地去找盧氏。尤氏和朱理去找魯王妃。
光祿寺卿家內部宏大,猶如迷宮,尤氏和朱理是第一次來,沒人帶路的情況下,走暈了。應說這孫晉宏想著親自帶路,倒是忘了給他們留下一個能認路的。
如此這般這般,當朱理攔住府中一個小廝問路時,一般的下人肯定是不知道魯王妃是被盧氏邀請到哪裡去,但是,是知道眾位夫人是另外找了個雅間坐著敘談。比如,章氏和李敏分開之後,肯定是要回到太太的團隊打好太太們的關係。
朱理扶尤氏,跟隨府中小廝,來到了雅間。
正巧呢,由於章氏到來的緣故,不少人因吃過李敏的虧,都把這股怨氣撒到了帶李敏來的章氏的腦袋上。
章氏這人,是個八面玲瓏的,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在魯王妃喜歡李敏時肯定要在魯王妃面前夸李敏,在盧氏說李敏不是時,肯定不能和李敏走的太近,到了太太團這裡,這裡的太太們對李敏頗有意見,章氏更不能說自己和李敏有多深的感情,只是說:“我這也是湊巧,那日路過徐氏藥堂時,喝了敏姑娘讓人在藥堂前面熬煮的涼茶,剛好對了我那個病症,一下子病好了不少,就此結識了敏姑娘。以前,真不知道敏姑娘是尚書府家的小姐,要是知道的話,我哪敢讓敏姑娘給我開藥。你們想想,我朝從未有女大夫一說。”
“你這話說的對,女人家,光天化日之下,給人看病,不是有傷風敗俗的嫌疑嗎?要是看的是個女病人還好,要是看的是個男病人呢?”
眾位夫人說話,明顯比那些年輕的姑娘們高明多了,不說李敏醫術是不是好,先拿李敏的性別開刀。
王氏坐在眾人中間,手裡揭著茶蓋,一邊聽回來的竹音報告李敏又怎麼得罪了大太太,一邊聽身邊的夫人們怎麼同仇敵愾對付李敏。
她這個繼女,或許變了,變的厲害了,但是,變的再厲害,犯了個錯誤,那就是遲了。
如果再早幾年,她沒有先將謠言播散開去,李敏還是尚書府的嫡女,李大同的掌上明珠,這些夫人小姐們也不敢如此欺負到李敏頭上。可是,這些年,尚書府的形勢發生了大逆轉,現在這個社會,何人不知,尚書府,連李大同,都不敢說她王氏一句不是。
她手裡幾張牌都是很厲害的牌,比如她大哥,香餑餑的王御醫,她女兒,正受寵的華才人。這些人,與其說是欺負李敏,還不如說是早看清楚了形勢,選邊站的話,肯定學她王氏。
唯獨這個章氏,可能是陰差陽錯被李敏套了去,不得不把李敏帶來百花宴。不過,沒有關係,趁此良機,把李敏收拾掉,未嘗不可。
順天府她已經打點好關係,不怕的。
王氏低頭含笑,舒心地準備喝口茶時,眼角忽然掠到了一對人影,心頭頓然一驚。
來的這兩個人,無論身份地位,都比她王氏高上一截不止,不需衣飾雕琢,都是光彩照人,只因他們的遺傳基因就是那樣的另類拔萃,連皇室都不敢小看。
雅間裡的眾人,都意識到誰來時,紛紛站了起來:“參見靖王妃,理王爺。”
尤氏和朱理並沒有進門,只是立在門口。
包括王氏、章氏等在內,低著的腦袋上,都能冒出層汗。
底下一群互相交流的眼神分明都在說:尤氏和朱理是什麼時候來的?都聽見她們說了什麼嗎?
婦人多是長舌婦。尤氏深知這點厲害,只是想都沒想到,她帶小兒子走到這兒時,陰差陽錯都聽到啥了——這群人背地裡在議論他們護國公府未過門的媳婦。
前幾日,皇宮裡的公公帶著皇后代萬曆爺擬好的聖旨來到他們護國公府,令他們護國公府準備好十日內將尚書府的二姑娘娶進門。
這張皇旨,被尤氏壓了下來。
尤氏想的很簡單,她不認為兒子真的就此死了。
至於皇宮裡要她兒子娶誰進門,當然最好是等兒子親自表了態再說,即便非要他們立馬抬李敏進門,沒有關係,哪天看著不合意,她這個婆婆也可以把兒媳婦趕出門。
只是,這是她的家內事,其他人是不能插手管的,而眼前這些長舌婦,居然議論李敏的時候,將護國公府順帶扯上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語言隨之而來,說他們護國公府有福氣了,能娶得這樣一個到處拋頭露面的女子回家。
女子最講究清閨婦德,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不過,尤氏這股氣,當然,最氣的是那個敢以桃代李,硬生生把李敏代替了李瑩搪塞他們護國公府的尚書府!
王氏可以感受到尤氏那像是斧頭一樣的目光涼颼颼刮過她的頭頂,不由心頭都打了陣顫,害怕只是一會兒,但是,說實話,護國公府,她還真看不太上。要不是當年容妃極力撮合,她不得已虛與委蛇。
護國公府有什麼好?能比得上皇家嗎?
不要忘了,如今這個天下是萬曆爺的,不是護國公府的。哪一天萬曆爺不高興了,拿護國公府開刷,豈不是完蛋。
還有,這個護國公府,聽說寒酸的很,什麼錢,都投進軍營里給將士們打仗去了。
王氏知道尤氏今日赴宴所穿的這幅行當,都是以前穿過的,不知道穿過多少次了。
她王氏怎麼能結交一個寒酸的親家。
眼看這個王氏,雖然低著頭,像是謙卑,其實骨子裡貌似沒有一點對護國公府的歉意,由此可見,這人是故意這麼做的。
尤氏在想到皇宮裡的妹妹一起被欺負時,肺里那口氣堵在了胸口上。
“娘——”朱理的眼神一樣冷漠無情。
“你說的對。”尤氏道,“來這兒確實不是一件讓人舒心的事,儘是遇上一些不讓人舒心的人。”
朱理對身邊的人說:“備車,告訴孫大人和孫夫人,我母親身體不適,想先回府,就此告別。至於太子殿下,有話轉告的話,因近日府中忙於籌備聖旨下達的喜事,我和我母親都沒有這個空招待客人。等喜事辦完了,再說吧。”
底下的人應了句是,立馬著手去安排朱理說的諸事了。
只等尤氏和朱理走出了院子,那些夫人們才回過神來,緊接,一個個都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