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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應該已經?你管不好你的人,結果來怨本王?”
“不。”施行道趕緊搖頭,“糙民誠然不敢。”
朱璃沉了沉眸子:“這麼說,龍潛是被他帶走了?”
“應該是的。其實,本應該是,他前去通知龍潛離開,然後,龍潛在我們設置好的路上被埋伏——可是,龍潛始終沒有出現。只有和龍潛在一起的那些人出現。而現在這些人,基本都落在攝政王手裡了。”
“你埋伏龍潛的事,他知道嗎?”
“糙民以為,攝政王那日已經和他交過底——”
砰!
朱璃突然一拍桌子:“你之前和我說,此人不好說服,讓本王親眼見識其。你認為,光憑本王與其一面,便能將此人收服?”
施行道一句話都沒有辦法反駁。
“愚昧!”朱璃一揮袖管,可見心頭慍怒之盛。
施行道膽戰心驚,兩腿一跪,道:“糙民知道,如果沒有攝政王鼎力相助,糙民也不可能當得上這個院長。”
“當初你向京師要銀三萬兩,結果,最終,讓人跑了。”
“糙民絕對是效忠朝廷——”說到這兒,施行道都覺得委屈,“費盡心機,勾畫了三年之久。”
“本王知道你誠心誠意想為朝廷效力,可是朝廷不會要無能之人,更別說,給朝廷帶來麻煩的人。”
施行道趴在地上:“攝政王,如今山腳下,所有通路,都有人把守,所有人都插翅難飛。”
“時間不多。你要知道,這裡終究是誰的土地。”朱璃說到這兒發了一絲狠,“當初,要不是你信誓旦旦,皇上和本王也不會因此千里迢迢來到你這裡。”
“這點攝政王請放心。今年此時,確實是龍潛的劫數。書院裡眾多智者算出來的,不會有錯。不是糙民一人得出的結論。”施行道說,“而放眼天下,能壓得住龍潛的龍氣的,自然只有皇上的龍氣了。皇上不來的話——”
朱璃放在朱寧額頭的手放開,站了起身,在帳內徘徊了兩步。回到朱寧面前時,眉頭緊皺。
“有人放毒的事你聽說了嗎?”
施行道一愣,可見真的不知道這事兒。
“不是你讓人放的毒?”
“絕對不是糙民。糙民對天發誓。”施行道聲音鐵錚。
朱璃掃了他兩眼,沒看出他臉上聲音里有撒謊的跡象。想想這人哪怕下毒,都不會傻到不先通知他,害得自己人都中毒。畢竟,將來施行道想回京師里領賞,都還得靠他璃王擔保,把他璃王和璃王的人先毒死的話沒有任何好處。
“你認為有可能是誰放的毒?”
施行道苦思冥想的樣子,老半天琢磨著:“居士為人正直,不幹這種事。莫非會是龍潛放的毒?”
“不,他不可能做這種事。”對此,朱璃斬釘截鐵。
施行道看了下他,一絲困惑。他好像很了解龍潛?不是以前都沒有見過嗎?
朱璃好像艱難啟齒,吐出道:“他娘本王認得。他娘什麼為人,本王很清楚。他既然聽說是有繼承他娘的醫術,他娘怎麼教他行醫,勢必不會做出這種他娘絕對不容許的事。”
原諒如此。以前,攝政王和隸王妃之間有交情的事,是真的了?施行道想。
如此想,攝政王能對隸王妃的親兒子下得了狠手嗎?
朱璃眸子一眯,仿佛抓住了施行道臉上此刻的那絲表情。由是,揮了下手說:“你先去把誰放毒的事調查清楚了。其餘的事兒,等龍潛出現再說。”
施行道點頭應命。確實,現在處理中毒的事最為緊要。聽說這毒都不明來歷的,因此死亡的人,似乎越來越多的跡象。要是,真波及到他們身上來,那真的是完全得不償失了。
等施行道走了出去以後,馬維走了進來,低聲衝著朱璃的背影說:“軍醫去看過那幾個中毒的人,不知是什麼毒。”
“本王猜也是如此。要是如此好解的毒,怎麼可能讓如此之多的江湖中人都中招呢?”
馬維知道,他們派出去的人,根據熏的人的指引,發現了那些死屍。當然,他們的人是絕對不敢輕易靠近的。
現在,只怕這個毒,散發的越來越遠了,波及到的人會越來越多。
說實話,突然間,死了這麼多人,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完全在他們的計劃之外。
畢竟,他們即便是計劃中有讓山洪爆發,瀉水製造混亂,想趁亂劫持人的打算,可都是想著這些人,很多都算得上是名門子弟,自身有能力,護胃又有能力,怎麼說,這點小山洪不在話下,絕對能保住其命。
他們目的只在抓龍潛,根本不想隨意和哪一派為敵。自然,之前為了引龍潛上鉤,只得招這麼多人過來放煙霧彈。
像是在睡夢中的朱寧突然囈語。朱璃警覺的,立馬折回床邊,伸手在女兒額頭上一摸:居然十分滾燙。
以區區的輕微骨折,女兒從小也在王府里習武強身,本不該如此羸弱。朱璃心裡不禁一驚,再挽起女兒的袖管查看,一看,女兒的手臂上浮現出了猶如熏他們中毒的症狀:數枚斑紅小點。
那瞬間,朱璃猛然滯住了呼吸:什麼時候的事?
不,不是熏傳播的。因為到現在,他,和跟著他的人,都沒有出現中毒症狀。那只有是,之前朱寧一個人單獨行動的時候,不幸中毒。
馬維一樣心裡突然憂心到了極點。這幾年來,可以說,如果沒有這個小郡主,朱璃的人生里幾乎都沒有一絲笑容了。
畢竟那個時候,心愛的人離自己而去。父親去世。兄弟自相殘殺。即便有太皇太后的囑咐,朱璃輔佐新皇,不過是責任所在,活得猶如行屍走肉罷了。
可有個女兒,有個孩子還是不一樣的。終究得護著自己的牛犢。
朱璃的手,慢慢的,從女兒的額頭上放了下來。
馬維進言:“讓軍醫先給看著,給郡主延命。人參等續命的貴重藥物,屬下都帶在身上。”
“你去辦吧。”朱璃算是允了他這些做法。
但是,不能逃避的是,必須儘早找到能解毒的方法!
同樣的憂心,發生在了山崖下方神秘的天洞裡。
大黑把帕子蘸了水,敷在雅子滾燙的額頭上。
麋鹿因為吃過了朱潛的一劑藥,感覺還好,於是,對雅子的愧疚更是難以形容。
眼看是等不了了,朱潛抓起地上的包袱:“背著她走,大黑。”
“要,要去哪裡?回書院嗎?”麋鹿跟著站起來問。
“你要不留在這裡?”朱潛說。
麋鹿眯眯眼角:“怎麼突然好心了?”
“不,我只是生怕你中途又使壞。”
“怎麼可能?我是南夷人。再壞,也不可能壞自己的人。”說著,麋鹿加快兩步跟上他們走,邊走邊對著朱潛的背影小聲問,“你是不是知道有可能是誰下的毒?”
“暫時難以捉摸。你不是不知道,書院裡此次邀請來的賓客之中,至少,三大派的毒系都到場了。”
絲——麋鹿喳了下舌頭。沒有想到小屁孩都知道這個。
天下三大毒系,唐門,五毒教,以及疆毒。這三大毒派,各有各的精通,其所使的毒,更是截然不同。按理說,一般人都能看出來其中的區別。
可這一次的毒,真有點詭異。說不上是哪個派別所使的毒。
“你說,除了三大毒派,還有人能使出這種詭異的毒?”麋鹿摸著下巴,像是自問自答,“可能真的有。”接著,他再次追上朱潛:“我們是去找這三大毒派算帳嗎?”
朱潛瞥了他一下:“你都知道先來找我,而不是找他們算帳。”
“你說的也是。如果你想找同道之人,想找南夷那位——”麋鹿有些困難地說,“我還真不想陪你去——”這話沒完,他感覺身上哪裡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麋鹿頓時詫異地看著對他突然暗中使針的朱潛。
“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帶路吧。”朱潛沖他咧了下嘴。
麋鹿不由頭髮樹立,喊了聲:“我這是上了賊船是不是?!”
章節目錄 朱潛軼事二三事肆拾
雅子渾渾噩噩的,第一次這樣頭暈腦脹的感覺。上次受傷都沒有這般嚴重,讓她突然感覺到,原來,人生的經歷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皮子的時候,聽到背著她的人說:“少爺說了,能睡就睡。姑娘現在需要養足精力。”
背著她的人是大黑。說明,他們現在是要到哪裡去?是準備去找可以給她解毒的人嗎?
連他都解不了的毒,她不知道誰能解得了?
那麼,她這條命是註定要死在這裡了嗎?
前頭突然一陣風颳來,讓她腦袋一絲清醒之意。正因為這絲片刻的驚醒,她聽見了聲音,她的小夥伴們給她發出的聲音。
“停下。”雅子頓時大喊一聲,雖然發著高燒,使得她的聲音顯得虛弱,可是,她費盡力氣喊出來的這聲,肯定是驚動到了正在前進中的所有人。
朱潛、麋鹿、大黑都停住了腳。
大黑遲疑的,歪著腦袋看了她一下。
麋鹿折返回來,張大眼睛瞧著她。
只有朱潛,似乎和她一樣意識到了什麼,衝著左前方的地方,舉起手裡的火把照了照。
一圈淡黃色的火光照亮了洞穴里延伸的洞壁,從沙土鑄成的fèng隙中,一群群螞蟻在上面密密麻麻地爬著,其中,夾雜了蟑螂等其它生物。
這些動物,是忙於搬家?
麋鹿順著他火把的方向一看,一樣發現了,有些驚訝:“不是洪水剛過嗎?”
本來,山洪過了,不應該再有山洪了。
除非天氣再次異變,除非之前的山洪是人為所致。
朱潛小眉頭好像老頭子一樣皺了皺,說:“看來居士是遇到劫難了。”
“居士,是指竹清居士嗎?”麋鹿這樣問法,似乎竹清居士還有什麼神秘的來頭是一般人不知道的。
說起來,御鴻書院派出來接他龍潛的使者,定不可能是泛泛之輩。看竹清居士一出場的身手,都知道絕對不可能是平凡的老者。
麋鹿玩味的眸光打量起了此刻朱潛表示疑問的表情:“他去接你,是吧?你是龍潛。對,現在,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你可能是龍潛了。只要證實是他接你,你勢必是龍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