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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李老和公孫良生騎著老馬抵達王府門口,即聽說了府中打起來的消息。兩個人匆忙下馬以後,直奔李敏的院子。
公孫良生一邊走,一邊帶李老走的是密道。
這走到李敏院子附近的地底下,已然是聽見了刀劍聲一片。聽起來,貌似王府里的侍衛人數固然是多,卻是一時沒有占到多少便宜。這總歸是由於許飛雲走了以後,伏燕受傷,府里的護衛力量驟然間大減。為了頂替許飛雲的位置,朱隸甚至把魏子裘都暫且留在王府里。可魏子裘的功夫哪能比得上許飛雲。
魏子裘不過是個戰場上一個驍勇善戰的將軍。許飛雲是江湖排名前幾的高手。
只見魏子裘在聽到胡二哥呼喊聲時第一時間已經帶人過來圍攻,卻遲遲沒有能把來襲者拿下來,卻是自己這邊的人,瞬間損失掉了大半。
可見這些來襲的暗殺者,雖然數目寥寥無幾,一個個卻都不是普通的高手而已。
魏子裘身上手臂都被對方左右颳了兩刀。
眼看自己的人都在節節敗退之際,魏子裘只好先退一步,剛想著重新組織人員發動進攻。
這時,夜空里驟然劃來一聲:“魏將軍,退下!”
魏子裘聽聲猛地抬頭。
公孫良生站在抄手走廊里,一陣風把他的藍色書生袍吹得好像要飄上天。
魏子裘一躍而起,一把抓住被兩個高手夾攻的胡二哥領子,接著和胡二哥齊齊飛上了屋檐。
餘留空地上的那幾名暗殺人員,一看他們突然撤退,正覺奇怪。地上的磚板轟然一聲,是像驟然的地震一樣裂開了條大口子。
其中一個來不及,從裂口墜落下去之後,別說想提氣再爬起來,只見從口子裡驟然暴露出來的尖刀直接插進了他身體裡,瞬間血流成河,當場死的兩眼圓瞪,完全自己是怎麼死的。
餘下身手敏捷好不容易逃過這一劫,想往李敏屋子裡沖時,公孫良生的手拉下牆壁里的一條拉杆。
啪啪啪。
走廊里的地磚上忽然揭地而起,豎起來的鐵板不僅成為堅實的第二道鐵牆,發she出來的數道鐵器,都是萬箭穿心直襲那些進攻的人。
與此同時,李老從門fèng里鑽進了李敏的屋裡。
那個被李敏用枚銀針定住的洋人,早就臉紅怒張,脖子上的銀針是被他體內的力道給一寸寸逼了出來。李敏再用針去定他時,一針剛在他體穴上刺進去,可他一隻手還是用了餘力,在她轉過去的背上一抓。
李敏不由自主往前撲倒,欲往地上栽下去。屋裡一群人全部發出尖叫。李老飛跑過去把她一抱。
剛站穩一點腳跟的李敏,緊繃著臉色,抬頭對著李老:“爺爺,快——”
李老看過去,見那洋人再次發力,是要把體內扎進去的那根銀針再逼出來。事不宜遲,只好把她放到一邊,手裡捏著銀針,往那洋人身上連扎幾針。
可這招肯定治不了這個體格魁梧的洋人多久,而外面一群人還在廝打中,根本來不及顧到屋裡的人。
胡氏這時候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起那被子一撕,嘩啦撕下一條布條跑進旁邊的銅盆里的水。
尚姑姑、紫葉等丫頭婆子,雖然傷的傷,這會兒突然間卻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全從地上爬上來後衝過來,夥同胡氏,把泡過水的布條往洋人脖子上一圈。接著,使勁兒勒。
那洋人有多大的力氣都好,哪裡抵得過這群豁出了性命的婦女。
就這樣,數名女子用拔河的氣力,硬是把那洋人脖子裡的氣管給勒到沒氣了。
李老對她們一群的英勇行為徑直是看傻了眼。等那洋人翻了白眼倒下,他用手指尖觸到洋人鼻尖,是真的沒氣了。
胡氏等人,這會兒才卸了餘力,坐在地上哇一口,吐血的吐血。
屋外的戰場,這時候同樣發生了逆轉。或許是等了良久,屋裡都沒有回應聲,那些人,猜到了屋裡恐怕沒有了下文,等於這次偷襲失敗。再有朱理先帶人火速從外面趕回來,援兵一批接一批,他們再逗留下去怕是要全軍覆沒。因此一塊兒見狀不對的同時,撤了。
公孫良生見危機解除,進了屋,只見屋內一片狼藉狀,簡直是慘不忍睹。
李老給孫女連扎兩針,可顯然李敏被洋人那一抓,剛好抓到了心臟上,一瞬間是傷了原本脆弱的心脈,好不容易才喘出一口氣,睜開眼,對著李老即問:“世子呢?”
世子始終被念夏抱著。在那洋人死了以後,念夏就此坐在地上,像是個木頭娃娃一動不動了,恢復到以前昏迷的狀態,好像神智不清的。可她雙手,還是始終抱著孩子沒有讓孩子落地或是受到傷害。
王德勝走過來,一把把她抱著,雙臂緊緊地環抱著她,眼眶裡煥發著閃閃的液體,對李敏說:“二姑娘,她不是有心的——”
李敏蒼白著臉,點了點頭,對李老說:“爺爺也看見了,是古代的催眠術。恐怕有一些洋人,已是投入到萬曆爺的旗下了。”
要說這萬曆爺,真是古代一個絕對了不起的明君,連洋人的心都能抓到自己手裡。
李老嘆氣,接著嚴肅地對她說:“你必須休息,不能再想任何事情和勞累了。否則——”
“我知道。之後的事,拜託爺爺和公孫先生了。”說完這話,李敏一閉眼。
屋裡,那本來安靜到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外面動靜的小世子,才驟然放出了哭啼聲。
哇哇哇的孩子哭聲,好像抓人五臟六腑似的。
朱隸帶著魏老聞信急匆匆回到王府里時,只聽到兒子的哭聲,都好比抓著自己的心頭。
他臉色驟然一沉,對魏老說:“把寧遠侯府的人和大皇子全抓起來!”
魏老聽見他這道聲音,心頭猛然吃了一驚。雖然他們都在懷疑寧遠侯府和大皇子的貓膩,但是,畢竟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顯示。朱隸這一句發話,儼然不像常時,是惱羞成怒了,勃然大發了。
“是的,主子。”魏老此刻卻沒有出言阻止他,點了頭即帶人去抓人。
朱隸邁進屋內,地上的血跡都沒有來得及清洗,斑斑的血痕簡直是觸目驚心。
傷者全部被搬下去了,集中在一個屋內由趕來的大夫們救治。
朱理在屏風外面徘徊,一邊焦急地用拳頭搗著掌心。看到朱隸到,一抬頭,喊:“大哥!”
朱隸對他冷靜地點了下頭,隨之繞過屏風,進到裡面。
世子由李老親自抱著。可能是感覺到這個老頭子和母親特別的關係,好比自己的親太祖父一樣,孩子在李老的懷裡,並不怎麼鬧騰,只是眼角擒著兩顆液體,顯得特別淒涼。
這哭又不能哭的。
朱隸瞅了兒子一眼。那孩子好像感應他來了,猛地把要繼續流的淚給吞了回去。
是護國公的兒子,就該知道,這是護國公的命。
一生之中,少不了這種腥風血雨。
朱隸走到了在床榻上躺著的李敏旁邊,拂起一邊袍子,單膝跪下,看著她的臉。
聞到了他的氣息,李敏的眼睛睜開來,目光瀏覽著他那張薄情削刻的臉廓,說:“別亂了分寸,王爺。”
在這個時候,她心裡還替他想著大局。
朱隸的手,猛地把她抱了起來,抱在自己懷裡,這樣才踏實些。
公孫良生和岳東越等謀士,在緊張商量著。
皇帝這下派人來劫持世子,真的是有些出乎他們意料的。可以想見,皇帝心裡急成什麼樣,好像是快急成馬蜂窩了。
世子這才出生第二天。
公孫良生掐指算了算,與老鄉謀劃道:“恐怕皇上那邊的人,在世子出生之前,已有了些什麼定論。”
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哭聲洪亮,好比龍潛。是有點心計的人,都可以猜到一些天意之中貌似蘊涵的隱晦的意思。
“皇上這個心急——”岳東越贊成老鄉的意思,參謀著說,“皇上應該知道,王府里守衛森嚴,因此才放出大內高手來王府這邊,但是不一定得手。如果幸運能得手的話,這不用說。如果不幸不能得手的話,下一步——”
皇帝的人死了的那兩具屍體,公孫良生讓李老的徒弟餘生第一時間去檢視了。
餘生檢視完回來,對公孫良生說:“公孫先生,是大內王,沒有錯。”
皇宮裡,皇帝總是會雲集一大批,從各處招來的武功最高強的高手,為自己所用。這些人,有些成了錦衣衛,封官帶爵,有些成了公公,有一些,隱藏在暗處。這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武功自然而然為最高級別的,並且身懷特別的絕技,是皇帝身邊藏得最深的一張好牌。平常的話,皇帝哪捨得拿出來用。
像之前襲擊過京師里王爺府里的,以及去到高卑追殺李敏的,和今天在王府里打算劫持小世子的一比,可以算是菜鳥了。
大內王,指的就是今晚上露臉的這些,萬曆爺身邊最好的那張底牌的人。
要分清是不是大內王的人,主要看,這些人身上是不是和普通人有什麼區別的地方。
比如說,李敏和胡氏等人合力才弄死的那個洋人,本身洋人的身份,已經實屬特別。
餘生繼續說:“在他們身上,有一些紋身。”
“紅蠍子?”公孫良生眸子裡一閃而過流光。
“是,不止有紅蠍子。”
看來皇帝擅長把這些人假裝成另外一些人,也可以說是皇帝招攬來的這些高手,本就出自五湖四海,都是高深莫測的背景。
公孫良生轉身,進了屏風裡,對著朱隸說:“王爺,當務之急,這王府里的侍衛,要重組。”
今晚看來,單憑這些護衛力量,完全不夠。
朱隸的眉頭深深一皺。應說,要不是公孫良生剛好趕到,啟用了府里的機關,那真的是後果難測了。
於是,他想起了在船上,和高貞的對話。
高貞那時候,是想把虞世南等人留給他用的。因為知道他固然善於帶兵打仗,可是,身邊這類怪異的死士,可以說,積累甚少,除了個許飛雲。
畢竟,在他朱隸有野心之前,他的父親,他的祖父,對於大明的皇帝,倒還是忠臣,根本沒有二心的準備。
到他朱隸著手準備的時候,短時間內,想像大明皇帝這樣,或是像高卑皇室這樣,積累起這樣一團死士的力量,可以說,是極為困難的。
皇室里的死士,不僅僅是招攬而已,像高卑國皇室的,還有所謂的世代培育。
之前的護國公一心一意為皇帝打江山,哪裡想到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