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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晨,李敏在睡的時候,小李子把昨晚救的兩個孩子中其中一個,那個女童帶了過來到李老面前,說:“她叫小翠。奴才得留在這裡服侍王妃。所以,爺爺要出門的話,由小翠帶著爺爺過去。奴才交代過小翠了,讓小翠帶爺爺不要走太遠,只在這附近走,免得迷了路不好回來。”
剛好李老一樣是這麼想的,放孫女一個人在老宅里,肯定是不放心的。
小翠帶著李老出了門,李家老宅位置落於西區,西區是鬧區,什麼店都開的多,包括藥堂,像是著名的大明三大藥堂,都有在這裡開業。
“你哥哥的腳怎麼樣了?”是自己救的小病人,李老多了個心眼問。
小翠那張昨晚髒污的小臉洗過以後已經十分乾淨,露出本來漂亮的顏貌,眉眼裡笑彎彎地說:“我哥說了,以後要給爺爺做牛做馬,因為爺爺一下就把我哥的腳治好了,是神醫。”
這古代動不動就神醫的。李老摸下小女孩的腦袋。
“爺爺,到了,這是麻生堂。”
拐過一個街頭,小翠指著街邊的一個牌匾說。
李老抬頭一看,真的是藥堂。沒想到,藥店離他們住的地方這麼近。早知道,昨晚就過來抓藥了,會會這個古代的同行了。
由於是凌晨,光都未破曉,店裡的夥計拿著把鹽和鏟子出來鏟雪時,一邊打呵欠,顯得沒有睡醒的樣子。
李老踩上台階的時候,夥計仿佛才驚醒有客人來了,喊:“想要什麼?”
這麼早來抓藥?莫非家裡有急重病的病人?反正,不是普通的顧客。
剛開鋪,後頭房間裡坐著在打算盤的掌柜聽見了,掀開棉簾出來,問:“什麼人來了?”
李老已是走到了櫃檯前,望到這古代古色古香的一排排儲存藥材以及稱藥的工具等東西,兩眼晶晶發亮。
馬路上,行駛來一輛馬車。隨之,馬車在藥堂門口停了下來。一個奴才搬了張腳凳放在了馬車前面。從馬車裡面,鑽出來了一名男子。
只見這男子,穿著富貴人家的綢衣,卻也不是那麼金貴顯眼的王公貴族服飾。最少,李老一眼望過去,只覺得這男子,身上穿的,和昨晚上那個八爺一比,好像應該比較像是平民百姓的衣服吧。
男子年紀略大,應有中年了,頭頂上戴了頂冬瓜帽,皮的,頭髮是梳的整整齊齊,扎在身後。
李老知道古代人都留長髮,男男女女都是如此。說是頭髮為父母所賜,不可以隨便割斷。
自己沒有什麼長發,戴了一條假辮子,還是為了和孫女在現代合影時買的假道具。幸好有這個東西,否則,他來到這個古代以後,必定很快被人當外星人看了。
男子走到了藥堂門前,抬頭看了一眼麻生堂的牌匾。
比起李老,這個男子富貴多了,掌柜的,肯定是走出去先迎接貴客。拱手詢問男子:“先生是來找什麼藥材的嗎?本藥堂,人參阿膠,鹿茸雪蓮,樣樣齊全。”
男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對著身旁服侍自己的侍從說:“老夫對藥材只有一知半解,不如你陪老夫一起進去。”
大家仔細看,發現那侍從的年紀也是有的了,相對這男子而言,大概是差不多。
侍從拱手之後,與這男子一前一後走進了藥堂里,掌柜的唯唯諾諾地跟在他們後面。
男子進了藥堂,那個端的姿態,好像到哪裡都是自己的地方似的。眼睛若無其事地在藥堂里掃視一圈之後,落在了櫃檯面前的李老身上。
小翠抓住了李老的衣服,瑟瑟地躲到後面去。
李老一手護住孩子,對視著這個富貴男子。靠近了看,發現這男子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
不是那種讓人驚艷的眼形,卻是十分耐看,好像蘊藏著巨大潛能的寶石一樣,灼灼發亮。
一看,是個有底蘊和內涵的人。
從這男子的舉手投足,言行舉止,都可以斷定這一點。
李老向來對讀書人都富有好感。認為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才有素養。有素養的人,無論何時何地相處起來,都會讓人感到一種舒服感油然而生。
男子下巴蓄了點小鬍子,這刻,手指捏了下下巴的胡茬,好像對眼前的李老感到十分好奇和驚訝。
“這位老先生看起來,頗為面善。”男子說。
李老肯定不認識這男的,他第一次到古代來,哪個都不認識,哪個都面生。對此不禁疑問:“老翁是初來乍到這塊地方,不知道先生是何人,莫非先生認錯人了?”
“面善,不一定是認錯人,或是以前有沒有見過。”男子說,“或許,是覺得老先生文質彬彬,涵養極高。老先生是不是一名大夫?”
居然一猜猜到他是大夫了,李老生疑:“這——”
“怎麼,老先生不是來這兒抓藥的嗎?家住何處,家裡有病人嗎?請了哪位大夫給家裡病人看病?”
聽起來,這個邏輯判斷也沒有錯。李老欣然承認:“老翁略懂醫術而已。”
“老先生熟通醫術。”男子左手在右手上一拍,像是十分高興,說,“正好,老夫這兒,有些問題,想找個大夫問問。”
李老想著,不過是個過路的,可能是病人之類的人,想找個醫生問問醫學問題,也就沒有怎麼懷疑,答了下去。
“人家都說是阿膠為滋補聖品。可為什麼老夫在一本藥典里見到,說是,阿膠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對女子而言,可謂是一把雙刃劍。”
談到自己熟悉的醫學,李老是侃侃而談:“阿膠這東西,確實有好有壞。一方面它可以滋陰補血,是為好物,但是,另一方面,它的藥性過烈,對於一些孕婦等人,尤為慎用。”
“孕婦為何需要慎用?”
“藥性過烈,用藥過猛,血沖兩脈,導致小產,產後多血,都有可能。”
“也就是一個本來血虛的孕婦,也有可能用了阿膠,反而導致了惡果?”
“要看具體的病人病例而定。”
男子的目光對著李老閃了下,雙手拱了拱,道:“老先生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大夫,聽老先生一番言論,可謂是勝過讀十本書。”
“一般大夫都知道的常識而已。”李老說。
男子又問:“人參呢?都說人參是上品至寶,人參,也有可能致人非命嗎?”
“古人都說了,是藥三分毒。不說藥,我們平常吃的食物,如果配伍不當,或是偏食,都有可能打破人體的陰陽平衡,讓人得病。人參是好東西,但是,人參的藥性是很猛的,否則,不會被大夫稱為神藥。”
“老先生此言是指,好藥,都是雙刃劍,藥性過猛,反而不利。”
“什麼叫做好藥,當然,神藥,一藥到效,這樣的藥,大夫喜歡,病人也喜歡,誰不都是想著藥到病除,可以一劑藥下去,什麼病都治好了。但是,過猛的藥,肯定對於病人的另一面說,也有傷身之處。這要看大夫用藥的習慣了。有的大夫喜歡用大劑量的藥,有的大夫喜歡用小劑量的藥。”
“老先生是怎麼想的?”
“還是要看具體的病人病例。我們的先輩說了,黃帝說了,急症先救急。病人症狀危急的時候,肯定要先用大劑量的藥,來緩解病人的病症。再慢慢來治病因。”
*
李敏起來的時候,知道自己爺爺出去了。
小李子今早上,又給她找來點小米和瘦肉,給她煲了一碗瘦肉。
李敏邊吃邊問:“爺爺出門多久了?”
知道這事兒肯定別想瞞住她。小李子答:“老人家出去有一炷香的功夫了。”
李敏可謂是狼吞虎咽,把碗裡的粥一骨碌吃完了,拿袖口抹了下嘴巴。
看她這個樣子,小李子一樣神情凝重,等她發話。
李敏道:“你幫我辦兩件事。”
“主子吩咐。”
“一件事是,你看見本妃帶來的箱子了。”
“主子是指那個,和主子上次帶回來的一樣奇怪包袱的箱子嗎?”
李敏看他一眼,沒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道:“你找個地方把它藏好了,這個東西,由你保管。”
小李子用力地點頭:“主子放心,奴才知道這事兒非同小可。”
說著作勢,是要急著幫她去辦這個事。
李敏叫住他,道:“別急。不是還有個人,在這屋裡嗎?”
在李敏的口氣里,不叫那個孩子,而是叫做人。
小李子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奴才今早,把其中一個,支出去了。”
“本妃知道。你聽好,把那人,先帶到本妃這裡來,你再去幫本妃做這個事兒。”
“是,奴才都明白了,主子。”
小李子說完轉身照她說的去做了。
沒過多久,那個崴了腳以後,經由李老治療過已經能自己走路的男童,走進了李敏的房間。
踏進門檻以後,見小李子走了,這男童的眼珠骨碌碌在屋裡轉了圈,接著,視線到了李敏那裡時,馬上跪了下來。
“叫什麼名?”李敏問。
“大牛。”
普通的名字,大明很多平常百姓常用的名字。
“你妹妹叫什麼名?”
“小翠。”
“你們兩個,從哪裡來的?”
“江淮,那邊發大水,家裡人都死了,我們兄妹兩人一路乞討到這裡來投奔親戚,結果發現親戚都不在了。”大牛抹著眼角說。
李敏瞅著他可憐兮兮的小臉蛋,突然一聲冷笑:“還裝?裝什麼裝?江淮發大水?那是哪個年頭的事了?你們流亡到這裡,需要半年嗎?”
大牛好像一愣,小臉無辜地說:“我們兄妹不認路,一路走,走錯了什麼地方。”
“你們倆,倒也聰明,居然半路沒有被牙婆拐走了。結果,到了昨天卻被狗咬了?”
大牛的喉嚨里吞著口水,好像噎到了發不出聲音。
“說吧,什麼人叫你來我這兒的?”
大牛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不說是吧?不說,等會兒,我就讓人脫掉你衣服掛樹上打。反正,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那人應該對你說過。我可不像昨晚你見到的那個老頭子,那麼好脾氣地引誘你們兩個進屋。”
大牛大吃一驚:“昨晚,昨晚那個老頭,引誘,引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