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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兒,首當其衝,她的女侍衛不演好戲,怎麼可以。李敏肯定是要和蘭燕先通氣的。這也是給老公一個交代。免得回去後老公埋怨她。
像今早上王紹儀那匕首刺過來,蘭燕完全可以第一時間擋住,所以,必須讓蘭燕配合好。
孟浩明只是從蘭燕一個舉動,推測出了女主子有更深的用意。因此在昨晚上,不無例外,李敏要再布置一些任務的時候,和孟浩明先說了。
“你告訴了他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徐有貞當場表達自己被自己人坑的好慘,心口到現在都砰砰地炸著。要知道,當時看著她倒下並且身體上血流成河的時候,他的腦袋轟一聲,全變空白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到現在手指都是抖的。
李敏安撫他:“這是因為,演戲的時候,總得先蒙住自己一部分人,這樣的真實反映,才能糊弄住對手。蘭燕必須事前通知,只能讓表哥暫時受一陣委屈了。”
徐有貞聽她這話不由嘆氣:“你說你怎麼和王紹儀通氣的?我知道,昨晚看她進來的時候,滿臉煞氣惡氣的,對你都是不滿。我後來想,八成是因為十一爺的事兒了。而且,她能從宮裡出來,不太可能是自己逃出來的。”
“表哥分析的都有道理。王紹儀是不可能自己從宮裡出來的,但是她必須出來,因為她女兒都到高卑來了。因此,她只能是將計就計,按照皇上的計劃,做皇上的人,先溜出宮。至於本妃和她通氣的事兒,基本沒有。”
“什麼?!”
“沒有,本妃之前,沒有和她私下接觸過,更沒有說,和她弄什麼書信溝通,畢竟,如果她是皇上派出來的人,必定她身邊有皇上的人在盯著她一舉一動,怎麼能和本妃先接觸把自己暴露了。可是,本妃從她昨晚的幾個細小動作,同意了她的計劃。”
徐有貞只能愣著聽李敏的描述。
李敏解釋:“她昨晚上進來的時候,你看見她身上穿的衣服嗎?沒錯,看來料子是很好,款式是很新,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在胸前故意再穿上一層抹胸,表面上像是護著胸前,可顏色居然選擇了與她整套衣服好不相稱的朱紅色,猶如血的顏色,穿在胸前,是十分刺目的。”
王紹儀昨晚衣著上的這點小細節,徐有貞真沒有看出來。因為他是謙謙君子爺,不會盯著人家女人的胸部看。李敏與王紹儀面對面說話,都是女人,彼此關注對方的衣飾,是習慣性的動作。因此,王紹儀選擇這樣的暗號來和她李敏溝通,真可算是費勁了心計。
“再有。”李敏繼續說起行刺的匕首是怎麼回事,“她昨晚袖管中,小心翼翼地插了一隻繡花針。有意沖我面前示意了下針光。這意圖再顯然不過了。一方面,表示了行刺這場戲,另一方面,表示了,她針插在她不擅長的左手,可想而知,哪怕明天出現了行刺,絕對不是有意殺我。”
徐有貞感覺自己是瞎子了,昨晚上李敏能看出來的事兒,他一樣都沒有能看出來。
對此李敏安慰他說:“表哥是知書達禮的,平常哪會望著女子看,要不然,郡主也不會如此喜歡表哥了。”
朱永樂看中的,當然是徐有貞那份才華以及更重要的品德。沒有一個女人,想嫁一個整天色迷迷往女人身上看的男人。
徐有貞像古板的老頭子無奈地嘆息,接著,無疑還是懷了抹事後的擔憂說:“你就不怕,她這都是在對你演戲,畢竟她一句話都沒有和你說,不是嗎?”
李敏擲地有聲:“信任,不是說三言兩語可以建立起來的。多的是花言巧語反而害人性命的東西。我信得過王紹儀,只因為王紹儀不是其他人,她可是國王親自挑選出來的人。”
終於說到重點了。徐有貞聽到她最後那句話,嘴角都不由地一絲複雜地揚起:“你看過國王以後,是覺得國王很可靠?當然,他是你親爹,不過,想想,你親兄弟,你親奶奶,都曾經想害你。”
李敏臉上跟隨閃現過一絲複雜:“在看到他之前,有過很多種想法。畢竟他是國王,高卑國的一國之君。只要想想大明皇帝的所作所為,不覺得作為帝王的男人心裡真有什麼真情。可是,在見到他真人以後,我突然覺得有可能。”
“為什麼?”
“病。”
生病之後的人,反應雖然是各種各樣,但無疑都是最本質的人性。有人貪生怕死,猶如那大明的大皇子和太后等,懦弱,猜疑,貪婪。有人是益發堅強,這種人,無疑品格是高貴的。
“他與死神鬥爭了這麼多年,從沒有放棄過。哪怕,他的家裡人並沒有那樣的理解他。”李敏目望屋角,側臉仿佛隱藏在黑暗裡掩蓋什麼東西,低聲說,“我聽其他人說的,說他昏睡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遺憾沒能當好一個爹。”
這樣說的話,王紹儀是欺矇了皇帝,走出皇宮回到了高卑,為了讓萬曆爺誤認為她是忠誠地完成了任務,所以和李敏通氣之後上演了這場戲。不過,這場戲,真的只是王紹儀想出來的嗎?
“我雖然不知道,她和國王之間是怎麼聯繫的。可是,之前,她寫給尚書府老太太那封信里的口吻,無疑都帶了國王的態度在裡面。可見,她和國王的感情之深。”
“可那個麗惠郡主,我後來聽說,和她有點關係?”徐有貞發出新的疑問。
“麗惠怎麼能和她比?她是哪年走的?麗惠一直是在高卑國。再說,這兩姐妹,只是一點容貌上的相似,根本不是親姐妹,只是遠方姐妹吧。感情,肯定是有利益關係的那種。麗惠或許是想借她而順勢上爬,高攀到了更好的貴人以後,定然要把她給甩了。”
這不是說,親人之間都是沒有血性的。只是,麗惠那種人,她李敏第一次見面以後,都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用各種方式討好現任主子,媚態盡顯。怎麼能是好東西?
真正的好下屬,是給上司辦事的,不是給人拍馬屁的。像王紹儀,離鄉背井,甚至給萬曆爺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心始終是高卑國王的。
只能說,王紹儀是個性情真的好的人,所以,讓萬曆爺沒有起疑心,沒有像對容妃那樣對她。一個人哪怕當間諜,只要真的性情好,被發現了,想殺,都覺得惋惜而不舍。
“接下來,要做什麼?”徐有貞詢問。
對這個問題,儼然大家心裏面都有一些答案的。
李敏意味地看回他:“不如說,國王安排了這場戲,是想幹什麼?”
“今日這一鬧,無疑,你死的消息如果傳出去,所有矛頭都會對準聞家了。”徐有貞擁有被公孫良生贊同的頭腦,到這個時候思維清楚了,口齒伶俐,一針指出,“國王,這是想逼聞家造反!”
當事實擺在眾人面前時,哪怕這是自己說出來的話,徐有貞猛然一股冷汗從腳心直冒。不得不說,這個高卑國的國王,如果這一切都是高貞所策劃的,要承認,高貞的歹毒!
什麼叫王者,似乎可以一見分明了。想想之前皇太后、皇太子一直在國內各自努力的事,儼然努力了多少年,什麼破曉的玄機都沒有。這個高卑國國王一出手,那就是震天動地的。
“畢竟是國王——”李敏的嘴裡不禁也吐出了一絲欣嘆。
怎麼說都好,她這個爹,真的蠻厲害的。
國王宮殿裡,徘徊在塔樓門口的高治,仰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塔樓頂層的長壽燈,像是被一陣風捲走,忽的是滅了。
這讓他心頭一驚,緊接是焦急。在要踏入塔樓門的時候,卻是再次遲疑地停住了腳步。
四周嗖嗖的風,一陣一陣的,通道兩邊豎立的火炬能照明到的範圍以外,全都黑漆漆的。高治的眼睛,猶如狼虎一樣,小心地在這個節骨眼上往四周掃視。
只見那光,忽然間,從南方的方向猶如一條火龍沖向了天空。伴隨之的是,人們不斷的求救聲和敲打著梆子喊走水的聲音。
巨火剎那照亮了天邊,像那傳說中的紅蓮之火慢慢向城內四處蔓延開來的趨勢。
皇太后乘坐的宮輿,在快到國王宮殿的宮道上,迅速地停了下來。
報信的士兵,騎著快馬到了距離皇太后一定距離的地方勒馬停下後,沒有喘息的時間從馬鞍上摔了下來,狼狽地報導:“城南,城南失火了——”
失火?
在這個情況都摸不清楚,亂七八糟的時候。敬賢皇太后眼皮子猛然一跳,接著,緊跟身旁轎子邊站著的宮女發出連串的尖叫聲,她趕緊掀開了帷幕看著,一眼望過去,見那洶湧的火勢,猶如海山倒海倒灌的海水,是沖皇宮淹滅的趨勢而來。
敬賢皇太后的臉上,刷刷刷,掉的青白,呼吸急促地問:“怎麼失火的?哪裡失火的?南邊的城門呢?”
士兵來不及說話的時候,只見宮道前面刮來了一陣厲風。幾條黑影從宮牆上跳了下來。
老太監見狀,急喊:“保護太后娘娘!”
襲擊的兇徒,都是帶著大刀長劍,一看都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太后在自己皇宮裡走,不需要經常帶高手旁身,因此,身邊的那些護衛基本為擺設居多,遇到真正的高手理所當然的被勢不可擋。
幾名兇徒手法殘酷老道,每一刀,都是對著護衛致命的地方下手。不會兒功夫,數十名宮廷護衛像稻糙一樣倒了一大片。
宮女軟在地上直打哆嗦。太監們拿起地上護衛們掉落的長矛上前去拼,同樣沒有半刻間已經是血流成片。
老太監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皇太后的車輿前,顫抖的聲音質問道:“是誰讓你們來的?你們的主子是什麼人?”
“太后娘娘。”其中一個黑衣人說,“您死了的話,才能對北燕的隸王有交代。畢竟隸王妃是你邀請到高卑的,如今隸王妃已死,皇太后為了高卑上下,更應該為了高卑對隸王自刎謝罪,以平息兩國之間可能冒起的戰爭。”
敬賢皇太后冷笑一聲:“看來,你們是早想好了,把隸王妃先殺了,然後,再把罪名安在哀家頭上。把哀家殺了以後,不僅可以平息北燕護國公的怒火,同時你們可以坐享漁翁之利。接下來為了奪得皇家的皇權,你們會對國王和皇太子下手。”
“太后娘娘硬要這麼想,我們也沒有法子。但是,不管怎樣,隸王妃死了,僅這個事而言,必然是需要有人出面負起這個責任的。”
“你們主子是聞良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