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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如果出面招待他,不是不可。然而人家高治,在他朱璃落難的時候,親自帶軍把他救了起來。換句話說,面見過了。而且,面子也丟了。
如果高治有心討好他,不會不再和他見面。但到現在都沒有太子府的任何消息,儼然,高治和皇太后一樣,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高卑人果然是狡猾至極,並且實際至極的人。高卑人知道,和大明的皇帝打交道中間,是隔了個北燕。即是說,哪怕李敏不是什麼神醫,不是什麼國王的私生女,但只要憑李敏是護國公夫人這一個頭銜,足夠引起高卑的重視了。
堂堂大明三皇子,到了這裡遭受如此冷遇,本該氣得吐血。馬維想,要真是換其他皇子來,恐怕真沉不住這個氣。皇帝是高瞻遠矚,派了朱璃過來,是很必要的。
朱璃瞅著那隻快要燃盡的油燈,在馬維要在裡面添香油時,說:“聽說國王的宮殿裡,整日整夜點著燈。”
“主子意思是想說,國王的性命宛若這隻油燈?高卑人生怕國王出事,只能沒日沒夜守著這個燈,不讓它滅?”
“燈滅的時候,不僅僅是燈沒有油了——”
伴隨這道話聲,窗戶fèng隙里鑽進來的一股冷風在屋裡打個旋時,是差點把逐漸變的微小的火苗給捲走了。只能說,倘若這股風再大一點,再大的火苗都得滅。
“看來是時候了。”
馬維聽見主子這句話之後,眸子不由縮緊。
到了第二天,李敏帶著表哥徐有貞進宮去看國王。一個是由於徐掌柜不在,身邊給她打下手的人,無疑略懂醫理的徐有貞更為合適。其次是,徐有貞想去看看這個讓徐家人情感複雜的男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值得徐家人原諒。
虞世南親自駕著大皇子的馬車,到付親王府接他們進宮。路上,不知道虞世南是不是心血來cháo,和他們說起:“其實興州這個地方,確實有許多美好的風景不為你們大明的世人所知。東邊有個谷,被稱之為梅花谷。那裡的梅花,每年到了這會兒都會盛開。”
“有溫泉嗎?”
一聽李敏這句問話,虞世南眯了眯漂亮的褐色瞳仁:“隸王妃看來不像是個二門不邁的。”
李敏去過的地方多著呢,當然,指的是,在現代的時候。其實,興州這種地方,讓她想起了現代的四川。四川的風景,和興州給人的感覺差不多。
四川有些地方很特別,叫做一個地方,春夏秋冬四個季節的景點都能看見。這樣的地方,據李敏固有的知識揣測,這一帶應該是兩個大陸板塊交際的地方。
“興州這附近發生過地震嗎?”
“地震?”
古時候地震不叫地震,叫做地動。
“地動是有。”虞世南宛如更吃驚地看了她一下,想她從哪裡得知的,莫非以前有到過興州,對興州的地理文化,怎麼覺得比高卑人還熟悉的樣子。
馬車入宮以後,直接行駛到了國王宮殿。這一次,沒有受到皇太后的阻攔。皇太后都沒有作聲,熹妃根本沒有這個權利,而且皇太后昨晚上都放話了。
李敏其實蠻好奇的是,昨晚上,那對兄弟在一起了。蓮生突然選擇到太子府與皇太子一塊過了一個晚上,可謂是多年分別的兄弟好不容易敞開心懷說話,實屬不易。
聽虞世南上回說的是,貌似這對兄弟彼此之間一直默默彼此關注,而這一點在大明,其實都能看得出來。
“小時候。”虞世南是很願意和她講那對兄弟的故事的,畢竟,她和他們之間也有血緣關係,是親兄妹,眯了眯眼,和她說了起來,“是蓮生一直在照顧皇太子。”
這句話確實讓人有些吃驚。怎麼看,都應該是那個臭脾氣的老大整天欺負善良的老二。
不過,李敏可以想像到為什麼是這樣,正如她昨晚上和這家皇家人說的那樣,國王那個病應該是都傳到了幾個孩子身上。
皇太子和二皇子小時候一定身體也不怎樣。只是皇太子的脾氣暴躁些,生氣起來身體肯定更不好。與此相比,二皇子身體或許一樣不怎樣,可是好在性情溫和平淡。恰好,這種病,最講究的是心性。良好的心態有助於疾病的康復。
“蓮生脾氣好,皇太子脾氣差。每次皇太子氣起來,對下人發脾氣的時候,都是蓮生去勸和。也只有蓮生能勸服皇太子。”
虞世南說的話佐證了她的猜想。
眯眼看著她,虞世南忽然偷偷地在她耳邊說:“他們都說認你了,你是不是準備認他們了?”
話不無意外,被跟在他們後面的徐有貞聽見了。徐有貞心情略微沉了下來。想著表妹認了這個爹以後,需要認兩個親兄弟。他這個表哥不得往後排了讓了。況且,他對這對兄弟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感。蓮生看來還比較善良,至於那個大皇子,之前不是魯莽到想殺了李敏嗎?
李敏揚眉,同樣斜著瞄了眼這個虞家的世子爺,皇太子的親信,道:“你怎麼不說你家主子昨晚上一場戲演的精彩絕倫,可惜本妃吃過你家主子的教訓以後,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糙繩。本妃與你家主子都沒有真正地交流過,彼此之間關係只限於那場綁殺。皇太子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行,本妃唯一能得出的結論,和皇太子準備劫殺本妃的目的一樣。”
虞世南被她這番話給哽住了喉嚨,幽幽地看著她,嘴角抽搐可謂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正因為是知道她這番話到底是沒有錯的,所以不知道怎麼作答。
說是有血緣關系所以彼此親近,之前卻明知她是誰以後一度還想繼續把她殺了,這會兒回心轉意怎麼可能真的是只因為她是他的胞妹。
不,能做得了皇太子的男人,能和那個老jian巨猾的皇太后一較高下的男人,可會是如此輕易被感情動容的男人?能聽信感情的男人?
李敏對此只想冷冰冰地放聲給那個冷酷的皇太子聽:“本妃和皇太子以往根本都沒有相處過,皇太子昨晚上一番家人之言,本妃只當皇太子是迫於無奈之舉,可以理解。但是,二皇子品性善良,是真正的佛門僧人,助人無數。皇太子不該把二皇子當本妃對待,否則——”
眼看她這雙眸子裡都有露出匕首樣凶光的痕跡,讓虞世南心頭一驚之時,難免升起一抹類似妒忌的情緒說:“我早說過了,本世子爺對你難道也不好嗎?你當那人是狼心狗肺的,不過,如果沒有他和我鼎力相助,如今你能再次踏入到這裡嗎?”
“各取所需罷了。”
“說話真是冷酷。隸王莫非看中的正是你這點?你這樣對誰都冷冰的樣子,對隸王呢?對了,聽說隸王也是個沒心沒肺的。”
“夫妻兩人都沒心沒肺,世子爺不覺得是天作之合嗎?”
呃!虞世南感覺自己不小心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在他們身後聽著的徐有貞可高興了,樂得嘴角飛揚,只差直接吐出一句:活該!
自己做過的孽,當然得自己受。他表妹又不是個聖母瑪利亞,不會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些人待他們究竟是不是真心真意,當然需要長久的觀察而不是只看一件事而已。想騙人,也不想想對象是誰。
齊公公早在樓下等著他們了,能再次見到李敏,這位老太監似乎有絲興奮,屁顛屁顛地對李敏先透風說:“國王自前晚上隸王妃來過以後,似乎知道隸王妃來過,精神都好些的樣子。”
國王那長睡不醒的人,所謂精神好些,不過就是臉色好些。
李敏肯定不會想著是不是自己來過的緣故,只知道那個開窗通氣,是有效果的,國王確實是挺缺氧的,證明國王的心肺功能是不怎麼好。
“本妃這次給國王帶了些輔佐呼吸的物品,可以試試,讓國王呼吸更好一些。”李敏說。
一行人上了塔樓。徐有貞留心往四周看時,只覺得一個現象令人感到怪異。不知道表妹發現了沒有。那就是這裡雖說是國王的宮殿,可是貌似服侍國王的只有一個老太監。國王病了,怕被人暗殺的話,理應在四周安排更多的侍衛,但是進國王宮殿以來,他們硬是沒有看到一個侍衛在場。
徐有貞的疑問得到了老太監的解釋說:“太后娘娘、皇太子以及熹妃娘娘都不放心其他人照顧生病的國王。所以,只有國王身邊的老人,譬如雜家可以留在國王宮殿裡。”
不增派人手,這算不算是高卑國內各種勢力之間角力平衡的結果。
進了國王的房間,李敏滿意地先點了點頭:“香爐也退了,空氣明顯好多了。”
“是,都是聽隸王妃的吩咐。”齊公公面帶笑意說。
李敏看他這個笑臉,卻像是看到另一個人的笑臉一樣,莫非像這人說的,因為這人跟在那個生病的男人身邊許久了,幾乎都能變成那個不能說不能動的人的表情。
給生病的人帶來了一個面罩,這個面罩,有利於提高通氣率。接上管子,用薄布袋裝滿空氣以後,如果病人感覺呼吸困難的話,加壓布袋給病人加壓給氧,這算是在古代現有條件下提高給氧量的一個辦法了。
李敏教了齊公公怎麼用氧袋。虞世南在旁邊饒有興趣地觀摩學習。
緊接,李敏用自製的簡易聽筒貼在自己耳朵上,給病人的心肺聽診。實際上,關於國王的這個病,她也是回去之後,在肚裡孩子踢她的時候,想到老公特別關心她的病,才推斷出來的。
如果之前她對自己這幅身體的推斷都沒有錯,這幅身體與她現代的身體有百分之百的相似性。除了瓣膜因為身子消瘦出現問題以外,更重要的是遺傳的主動脈弓血管畸形。這種奇特的家族遺傳病,在她家裡,她爸媽固然沒有,可是,她大伯有,不止她大伯有,她一個堂姑也有。
不是每個孩子都遺傳,可確信無疑是家族遺傳。
這個病,說起來,是可大可小的事。像她大伯,只在後來年紀大了高血壓的時候,醫生有提過建議做手術,年輕時身體比較好,根本都不用考慮到做手術。這就好比很多人天生身體有哪些奇怪的地方,只要不涉及到性命安危,風險不足夠大,根本上也不用動這種可有可無的矯正手術。
她的堂姑,是在後來生孩子的時候,曾經有發生過危險的風險,可最終挺了過來。既然挺過危機了,也就沒有必要再手術了。不過她那堂姑小時候身體不好以後,去練了競走,曾經練到了區級運動員的地步。這些都是抵禦風險的基礎。
要是換作她在現在的身體的話,她老師都說了,不差,可能和她堂姑一樣能挺過去。可是,穿來的這幅身體,小時候吃太多虧了,現在想怎麼糾正,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事兒。猶如國王和三皇子高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