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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叫他們跳崖?他們會去跳崖?你當爺是傻子嗎?爺這會兒讓你去跳崖,陪她跳!”
十爺瘋狂的叫嚷聲引來了隔壁住的鄰居。
李瑩聞聲本是想派綠兒過來看,後來想想不如自己來,可以順道打聽消息,結果,走到門口,看見馬家父子可能先一步到卻傻在了門口。
屋裡地板上,那個侍衛被十爺的靴子是踩到臉肉模糊,滿頭鮮血,很是駭人,而十爺好像都沒有察覺到來了人,逕自泄憤。
眾人是從來沒有見過十爺這個樣,倍感吃驚,生生地全傻住了。
李瑩心裡想:這個十爺突然幹嘛生這樣大的氣?只是因為沒有能抓住逃犯嗎?
男人那種齷齪的心思,她李瑩也略為知曉。是有聽說,那十爺是斯文敗類,人面獸心,平常裝的和禧王妃是苦命鴛鴦,實際上,早在娶禧王妃之前,是青樓的常客了。
春梅那個死丫頭,稍微打扮的話,是長得比一般小姐都要漂亮,難怪引得十爺心裡犯了邪念。所以說女人嫁個男人有什麼用,男人看見外面漂亮的,還不是見異思遷。
“十爺!”馬家父子終於意識到,要上前去拉人。
十爺聽到聲音,停住了腳,轉頭看到他們幾個,猙獰的面孔都未來得及全部收拾整齊,一時怒火更甚,一腳再踹到那人屁股上,吼:“滾!”
馬家父子就此再上前,追著十爺,小聲探問:“十爺,是發生了何事?導致十爺如此怒火?”
十爺的臉沉著一層鐵青的顏色,看起來很是嚴肅,不像剛才狂人的樣子,說:“本王也是不想發怒的。只是,想到本王底下那些人如此掉以輕心,差點陷入對方的圈套時,心痛如絞,本王正是怕他們不知死活,做事不謹慎,不周全,下次會害了自己,而深深擔憂不已,只好對其進行教誨,希望他們能儘快改邪歸正。”
馬家父子聞言,互相看了看,接著一起嘆聲:“難為十爺為自己部下的一片苦心。”
李瑩走上前,隨手一揚帕子,像是不經意地問著:“十爺,莫非是,昨夜沒有追到人?”
馬家父子眼睛一亮:線索來了!
十爺對此,是往李瑩臉上那層黑面紗狠瞪了兩眼,他都沒有想好怎麼利用馬家父子。
“十爺其實不需要焦急。”李瑩說,“據民女所知,昨晚上,不止十爺的人去追,貌似郭將軍的人,也不甘落後。要論燕門關方圓百里的動靜,沒有比郭將軍的人更清楚了。”
意思是說,優勢依舊在郭子達手裡?
“方圓百里,如果他們不止逃了百里呢?郭將軍的軍隊,必須駐守在燕門關,能派出多少人到深山老林里搜索?”十爺從鼻孔里直接冷哼了一聲,儘是不屑,“昨晚上那輛馬車跳下去的溝,深達千丈,馬車跌落溝底,粉身碎骨。本王不相信,真有人能在這樣的情形下逃脫,再說了,那還是兩個手無寸鐵,不識武功的弱女子。”
馬家父子因為不清楚來龍去脈,一直在旁安靜地聽他們說話。看得出,似乎李瑩和十爺之間有爭執,而李瑩,又貌似知道的事情不比十爺少。馬家父子交流的目光里,立馬多了一層考慮。
李瑩被十爺這番像是訓斥的口氣頂了回來,卻是沒有任何生氣的模樣,福身道:“既然沒有其它事兒,民女先退下。”
十爺背對她,板著臉,心情很不好。
馬家父子一樣告辭,出了門,向左正要回自己居住的小院,前面門口,站了一個丫鬟,正是李瑩身邊的丫鬟綠兒。
綠兒沖他們兩人福身,嘴角露出一個狡黠的溝兒。
深夜裡大雪紛飛,山坳里的小獵戶村,風雪的聲音在村里呼嘯而過,一夜的聲響,讓睡覺的人都不得安寧。
念夏給李敏躺在床上的雙腿捂緊了被子。
李敏低頭看了看懷表,半夜兩點鐘了,不止春梅和尚姑姑毫無消息,孟浩明也一直沒有到。
“大少奶奶,春梅肯定吉人天相,你就別掛心了。”念夏細聲軟語地勸著。
在這個時候,門板上傳來咚咚兩聲。
李敏抬眼,對小丫鬟she過去一個眼神兒。
念夏隨即起身,輕手輕腳走到門板後面,輕聲問:“誰?”
“我。”門外是小李子的聲音。
知道小李子是躺在房門外面搭張板子負責守門的,念夏拉開門。門口沒有燈火,小李子的臉藏在黑暗裡,黑黝黝的,模糊不清,但是,話聲卻很清晰,問:“大少奶奶睡了嗎?”
“剛睡下。”念夏謹慎的,並不馬上承認李敏沒有睡。
小李子像是往屋裡望了下的樣子,說:“剛孟旗主的人,騎著馬先回來了,說,等會兒會把傷者送回來。”
“誰受傷了?”念夏喉嚨里壓不住那一聲哆嗦的驚顫。
小李子點了頭,那點頭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沉重。
屋裡,李敏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
門口兩個人聽到她動靜,馬上進了屋裡,把門關上。
“小李子,你過來。”等自己的小丫鬟給自己穿上了褙子,披帛,李敏坐在炕上,叫人過來到跟前問話。
念夏蹲下身,給她那兩隻腳上再穿上雙襪子,天氣由於大雪冷了許多,這個屋子,是燒了地炕,都不覺得暖和。
小李子走到她跟前,回話說:“孟旗主的人說,可能摔斷了骨頭。”
“一共多少人?”李敏知道,如果出事的話,春梅和尚姑姑肯定是一塊兒出事的,傷者不可能只有一個。
“說是三個。”
李敏的臉色一下子沉重了下來。
念夏和小李子都跪坐在她面前,不敢作聲,只看她那臉的嚴肅,仿佛都能預想到事情可能比他們幾個想像中的嚴重的多。
“大少奶奶,或許——”念夏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想再說吉人天相的話。
“既然說了是三個,肯定是一塊落崖。”
念夏與小李子一塊兒一驚,想李敏怎麼知道的。
其實不難猜。按照李敏和孟浩明出發前商量好的對策,所有人員要分批小批量地通關,這是為了避免一旦其中一個被抓,會影響到所有的人。其中,老幼婦孺,要有男子護衛。女子逃路,像春梅尚姑姑這些不習武功的,肯定是逃的不快,那要坐上馬車。再安排個黑鏢旗的士兵當車夫,既當護衛,又是充當監視的眼線,一旦事情中途發生任何意外,都方便孟浩明在遠程進行操控。這是部隊軍官的作風,李敏百分百相信,自己老公培養出來的孟浩明,百分八九十都是會這樣做的。
馬車如果能逃得過追兵,當然最好不過,找個地方先隱藏起來,到時候再想出路。如果逃不過去,被敵人圍困,唯一能做的事,只剩下跳崖了。
三個人,一輛馬車,剛好一塊兒落崖。所以聽到這個三字,她李敏其實該覺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雖然不知道這三個傷者的傷勢如何,但是,能落崖以後保住性命,不能不說是奇蹟。”李敏嘆了一聲息。自己在現代醫院值班的時候,遇到的急診車禍患者也多,那些,能墜崖之後在車裡保住條性命的,一般都叫做奇蹟,根本不是誇張之談。因為,墜崖的衝擊力,用科學理論來推測,除非有奇蹟發生,基本是摔到粉身碎骨。想她在現代,不也是因為車禍墜崖才沒了性命的。
念夏聽她這樣一說,更是心裡惶惶然,上前扶她下炕的時候,手腳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能做什麼。
李敏下了炕,隨即吩咐人做好準備接應傷者:“先去把徐掌柜叫起來。然後,騰出安置傷員的屋子,念夏去煮開水,越多越好。小李子,你幫徐掌柜準備藥材等物品。”
“知道了,大少奶奶。”
幸好今夜裡風聲雪聲大,掩蓋住了聲音,並沒有驚動到村里其它住戶。由於天氣突降,水都凍結住了。燒火的柴火不夠。泰莊主帶著人,連夜到大山家後面的林子裡撿木材。
不久,聽見了馬蹄聲由遠及近,並沒有從村頭進來,是繞過了村外圍,從另一條路直接奔大山家門口來。
小獵戶村與大山的家,說起來孟浩明都來過,像泰莊主,從一開始,都是他熟悉的人,否則,自己的主子也不會安排他進行這項艱巨的任務了。
五匹馬,前後一個護衛,中間的三匹馬每人駝運一個傷者。勒住馬蹄到了屋門口。受過良好教育的軍馬,都沒有一個出聲的,只是在冰冷的雪天裡從馬鼻孔里吐著熱氣。
叫了一個人照顧馬匹,孟浩明率先從馬鞍上一躍而下,對從裡面推開門走出來的小李子問:“大少奶奶呢?”
小李子看他們幾個,身上衣服上頭髮上肩上,全都是被鵝毛大雪覆蓋住了,孟浩明的眉毛上都密密麻麻積著雪粒,可見路上遭遇到的突降大雪有多可怕,說:“請孟旗主先進屋再說。大少奶奶叫所有人都進屋。”
孟浩明沒有忘記在進屋前的走廊上用手先拍打了下身上的雪,否則會把寒氣帶入屋子裡。
進到屋裡,李敏儼然是在聽到聲音之後,站起來就等著他了。
不知為何,孟浩明在突然看到她的面孔時,心頭揪了半截,微微低了下眉頭,在她面前單膝跪下:“臣來遲了。”
一句話裡頭的含義太多,直讓聽的人都心驚膽戰。
念夏站在李敏後面,只覺得整顆心都吊了起來,為此,眼眶裡像是什麼要流動似的。
李敏清冷的聲音這時候發了出來,清冽的好像冬日裡的泉水似的:“把傷者抬進來。”
幾個字眼,清楚可見,從她削薄的嘴唇里吐出來,猶如冰冷的一把刀,氣勢儼然可見。把屋內那些因為剛聽到孟浩明那句話而因此懷著悲傷的氣氛,像是一瞬間砍的乾乾淨淨。
現在哪裡是悲傷哭泣的時候,先看了情況再說,哪怕是真的三個人全要死了,這會兒也絕對不是哭的時候。
所有人抬眼,望到李敏的表情,都不覺明厲地打了個機靈。一個個,立馬重新振起了精神。
孟浩明一樣,貌似從什麼地方回了神,立馬點頭站起來。隨即一揮手,後面那三個抱著傷者的士兵,從門口進入。
三個傷者一塊進屋,情況應該變的混亂才對。可是,有了李敏之前的交代,在現有的屋子面積下,在統一的地方先架設起了三個簡易床板,這樣傷者進來以後,依照順序,放在了床板上。
小李子和徐掌柜,分別先給其中兩個傷者做簡單檢查和處理,李敏則是在傷者被抬進屋的時候,站在了門口,每一個先大致打量了下,確定把最重的那個傷者抬到了左手邊的床板,由自己親自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