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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七爺的允許,世子被衛立君親自抱了過來。孩子被抱來的時候,在睡覺,而且,睡的挺熟的。可見今天一天,孩子在王爺府里很鬧。白天玩的盡興的孩子,夜晚都會睡的比較沉。
這個孩子年紀畢竟還小,不知道自己親娘病了。或者是說,這個孩子被人養到沒有什麼心計。
李敏打量這個孩子,大概是四五歲的年紀,不大不小的年紀,這個年紀的孩子,腦袋如果提早開發,猶如皇太孫那樣,本是不會人云亦云,能學會點小算計的了。
“睡著了。”衛立君抱著沉睡的孩子問她,“是不是要把世子叫醒?”
“交給我的人。”李敏示意蘭燕將孩子接過手,“留意些,不要把孩子吵醒了。”
世子在從衛立君手裡轉到蘭燕手裡時,輕微動了下。蘭燕趕緊把孩子送進到房間裡,李敏隨之進去的時候,示意許仁康進來,但是,沒有讓衛立君跟進來,對衛立君說:“請衛公公在花廳里坐。”
“隸王妃。”衛立君上前一步,“王妃之前答應讓奴才為王妃打下手的。”
“公公之前不是幫本妃做了很多事嗎?已經是幫本妃打下手了。本妃的侍衛需要在屋裡幫本妃的忙,所以,本妃從此刻起的人身安全,都掌握在衛公公手裡了。衛公公的責任更為艱巨。”
衛立君張口,碰到她的眼睛,一碰之後只好低下頭去:“奴才明白了。”
李敏進去後,許仁康把屋門拉上,不忘在衛立君那張臉上又打量兩眼。這樣秀氣美麗有氣質的公公真屬少見,平常他在宮裡走動他都沒有見過。回頭,有些八卦地問李敏說:“王妃,莫非這位公公懂得醫術?”
“可能懂得一些吧。”李敏淡然地一句帶過。
許仁康卻是悟到:“莫非,此公公是想在王妃這裡偷師學藝?”
像他許仁康,巴不得快點取得李敏的信任,將李敏的技術全學過來。不是為錢為名也好,因為追求醫術,理應是每個大夫心裡所追求的理想。
李敏回頭,反而在許仁康那張臉上掃了兩下,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故意裝傻,還是說本來就這樣傻。
既然一開始介紹時都已經對她說了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難道是傻的,讓這人來她這裡只為了幫她,皇后娘娘圖的也就是她李敏那點為傲的醫術。她李敏,其實除了這點醫術讓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話,也沒有其它的了。說來說去,人都是怕死的,無論是一窮二白的貧民百姓,或是位高權重的皇帝皇后,一個樣,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命。
花廳里,衛立君哪裡能坐的下來,望著那扇緊閉的屋門,他來來回回走了兩圈。走廊里待命的丫鬟,躲在暗處偷窺他美麗的臉。
衛立君眉角微微一挑,拂起袍角,坐在了花廳里的梨花椅上。
趁這個機會,端著茶盅的丫鬟邁過了門檻,邁著窈窕的小步走了過去:“請公公喝茶。裡頭按照七王妃吩咐的,給公公泡的是羅漢果。”
“代奴才謝過七王妃。”衛立君伸手接過茶盅,下巴微點。
丫鬟垂眉低頭,像是紅了臉,立在旁邊,等他品茶。
揭開茶蓋,衛立君聞了下裡頭的茶香,屋外院子裡像是來了道風的樣子。
追著李敏過來的許飛雲和朱理,趴在七爺王爺府上的屋檐,並沒有驚動到這裡的侍衛。本來,朱理想去揭了病人住的那間房屋頂上的瓦礫,看看裡頭的病人究竟是病的怎麼樣。結果被許飛雲拎起後領子,要甩到西伯利亞去。
知道哥哥這個朋友武功蓋世,突然被拎了領子的朱理還是大驚失色,感覺自己突然間是變成了小雞,形同成為許飛雲老鷹爪子下的獵物,只有被蹂躪的份兒,於是,小朋友都畏縮起了手腳討饒了起來:“許大哥——”
“知道叫我一聲大哥,我與王爺交情深厚,你這個小弟弟莫非是要置於我不義之地?你跟我出來,你出了事,王爺不得把我宰了,我看我還是先把你宰了為好。”許飛雲撇著淡淡的眉毛說著把人宰了的話。
朱理被寒風一吹,真是打了個寒噤道:“小弟知道錯了。”
“錯了什麼?”
“不該魯莽行事。”見許飛雲沒有放手,朱理沉住氣,再加上一句,“我大哥都信任我大嫂的每一句話,我更不該不信任我大嫂的話。”
“小理王爺能明白是非最好不過。畢竟,未來,護國公府里,除了王爺王妃以外,還得靠小理王爺扶持。”許飛雲說完這話,才輕輕放開了小主子的衣襟,隨之一個鞠躬,“剛才糙民有冒犯小王爺的地方,請小王爺恕罪。”
“許大俠做的對,小王絕對不會怪罪。”朱理輕輕扶起對方,眼裡同時閃過一抹詫異。詫異在許飛雲剛才那番表態,說明許飛雲是認同了李敏為自己的主子。許飛雲認同李敏,可是完全不關他們兄弟的事,完全是被李敏的能力所折服。
許飛雲與小兄弟坐在屋檐上,眸子一she,到了對面的花廳里,能看到那扇緊閉的房門,以及花廳坐著的那個猶如女子一般如花似玉的美男子。
“許大哥可是認得這個人?”朱理貼近他耳邊輕聲地問。
許飛雲眯眯猶如冰山雪峰的眸子露出一絲鋒芒,道:“不認得。”
不認得,為何表情如此嚴肅?
許飛雲嘆一聲,教教小朋友:“不認識的人,不知道來路,才會覺得可怕。從他走路的步伐可以看出此人至少是練過功夫的。不知道是師從何處,下盤極穩。皇宮裡的大內高手我基本都認得,但是,真是以前從沒有見過這個人。此人自稱是皇后娘娘的人,那真得讓我都另眼相看了。皇后娘娘宮裡如此了得的人,難道皇帝不防著,不知道?”
朱理因他這話,再望到對面時,恰好衛立君聞了茶香抬起頭,像是隨意地往他們這邊望了過來。朱理內心裡一驚之下剛要閃躲,被身邊的許飛雲按住了肩頭。
“不用動。”許飛雲慢條斯理的聲音說,“早在我們來到這兒的時候,他已經察覺了。正因為察覺了,所以他沒有輕易動手。”
“對付我們?”朱理訝問,“他一人對付我們,還是說,通知七爺府上的人。”
“不。”許飛雲篤定道,“他認得你是誰,所以,通知七爺府上的侍衛過來,毫無用處,並且打糙驚蛇。”
確實,通知了七爺王府上的人有何用處。他是護國公府的二少爺,來七爺府上坐客,沒有事先通知就是了,七爺知道他來了又能如何,總不能把他抓起來或者趕出去吧。
“許大哥說的打糙驚蛇是——”朱理眸子裡閃過一抹狡黠的光。
這個人,如果他們不在這的話,或許已打算對進到屋裡的李敏動手了。具體怎麼動手,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心裡是有何盤算,不過既然是被自己的主子派來,自己沒有半點收穫回去,怎麼和主子交代。
如今這個衛公公心頭應該是心急如焚。
衛立君能從黑暗裡辨認出朱理那翩翩小王爺尊容華貴的影子,令他需要警惕的反而是朱理身邊那抹竹布清影,在翩然之中猶如逍遙世外的一支玉竹,給人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感覺。
是聽說之前無刀之王潛入護國公府行刺失敗了,把西廠的公公都給連累了,在錦衣衛和東西廠里引起的後遺症遺留到了現在。沒有人敢再貿然潛進護國公府里了,因為都不知道朱隸在自己府里窩藏了哪些武功蓋世的高人。無刀之王在武林圈子裡,論刀術,排行榜算是前三的高手,都能在護國公府里沒有個全屍回來,想想都可怕。
“小理王爺,要不,你在這屋頂上等糙民片刻,糙民下去和此人過幾招,刺探是何來路。”許飛雲眯了眯幽冷的眸子,並不拔劍,手指尖捏著那支消遣的玉簫這樣翩然下去對付強敵。
朱理因他這句話,在喉嚨里卡了魚骨似的,出不去聲音。
只見院子裡忽然落下來一道人影,屋前屋後侍候的幾個丫鬟當場驚呆,欲出聲尖叫時,黑暗裡發來的數枚不知道什麼東西,一一飆中這些驚嚇過度的女子的穴位,三四個丫鬟全部身體一軟,栽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風聲掠過土地,發出呼嘯而過的響聲。
高手對決,驚鴻一現。
朱理瞪大了一雙眼睛,目不轉睛。
放下手中茶盅在桌子上的衛立君,並不急於站起來對敵,因為很清楚對方是來自哪裡的人了,也大致能推測到對方突然下來的目的,所以輕輕一笑,道:“來客是想找隸王妃的嗎?隸王妃有令,暫時讓在下負責把守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入屋內。”
“不,糙民是來會公公的。”許飛雲跳上了台階,單手負手立於門口,左手手指間把玩的玉簫,在燈光下像是鍍了層朦朧的光。
衛立君看他手指間的玉簫,是看不出這把簫有什麼名堂。北峰老怪要是不出劍,少有人知道北峰老怪的真面孔,大多數人想像中的北峰老怪都是一個年級七八十老態龍鐘的老頭子,那是許飛雲過世的師傅了。
“雜家與公子並不認識,不知道來客是何人?”衛立君問。
“公公並不需要知道在下名諱,但是,在下看公公眼熟,希望能和公公切磋幾招。”許飛雲依舊負手言談。
衛立君則起立拱手:“雜家才疏藝淺,根本不能和公子相提並論。請公子放過雜家。雜家只是遵從隸王妃的命令,不想讓任何人打擾隸王妃治病救人。”
“公公真是謙虛過頭了。”說完這句話,許飛雲不等對方再做謙詞,忽然手裡玉簫猶如長劍一樣直指對方胸口。
衛立君像是受了一驚,慌亂之間退了兩步,此等粗略的閃躲方式當然是閃避不過對方鋒利的劍招,只見電光火石之間,他心口正中上被玉簫的頭指在了正中間。
朱理皺了眉頭:怎麼?武藝平平?連這樣一劍都躲不過去?還怎麼打?
“公子還是不信嗎?”衛立君唇角像是翹起一絲無奈的弧度。
許飛雲的眼,在他臉上再盯了下,才慢慢收回了手指間夾的玉簫,道:“公公承讓了。”
“不,是公子饒了雜家一命。”衛立君說著再次拱手道恩的樣子。
屋門這個時候一開。在朱理在屋檐上打了個呵欠的時候,衛立君眼底里閃過一抹不留痕跡的光。朱理聽見開門聲從屋頂上坐起來,用力看著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人。
走出來的人恰是他大嫂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