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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熱交錯,導致天氣不穩。
可能見她在床上翻了一下,紫葉也覺得這個屋子裡有絲悶氣,因此,兩隻手推開了窗戶,像透點風進來。只這麼一會兒功夫,聽那雷聲忽然從天際的地方發出來,低沉的,好像大炮一樣,轟轟轟,一陣衝著燕都的頭頂上發she的樣子。
紫葉那丫頭,想都沒有想過冬天會打雷。
冬天怎麼可能打雷?打雷是春天夏天哪怕秋天的事了,打雷的話要下雨。再說這個雷聲沉悶,根本不仔細聽的話,只覺得是哪裡在放鞭炮的樣子,一瞬間,給忽略過去了。
推開了窗戶,大風呼啦灌進來屋裡,是把屋裡點著的油燈都給吹滅了。方嬤嬤進來看見,罵起了小丫鬟:“開什麼窗?不知道大少奶奶最怕冷的嗎?”
李敏是怕冷,但是,倒也不是怕到嬌弱的地步。她性格堅強,怎麼怕都不會把自己蜷縮成一條蟲,更不會說曾經因為自己怕冷的緣故動不動訓斥底下的人做事不仔細。
知道方嬤嬤罵人,這是在她房裡保持威信,同時為了體現自己對她是那樣的關心細緻,對她方方面面都很懂。
紫葉那丫頭被方嬤嬤這種大內總管似的人物罵了以後,當然是不敢還口不敢開嘴,默默地走到一邊。
方嬤嬤把拉開條fèng兒的窗戶一關,再親自把油燈重新點上,隔著塊屏風,往裡頭的床望了眼,也不知道李敏究竟醒了沒有。
過了片刻,主子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什麼時辰了?”
方嬤嬤趕緊回答道:“主子,是子夜了。是不是紫葉那個丫頭把主子吵醒了?”
“她沒有吵醒我。屋裡是悶著,不過,剛才看這外面的風也大。”李敏問。
方嬤嬤聽她不責怪紫葉好像還幫紫葉說話,心裡已經有些微微不滿,但是肯定不能表露出來,輕咳聲嗓子道:“主子,外面風是很大,刮的昨晚下的雪全落地上了。”
“剛才打雷你聽見了嗎?”
“打雷?”
只聽方嬤嬤這句話,李敏料定,這些人都沒有聽出打雷。因為,這群人,多是跟隨尤氏在關內生活的,許久都沒有在燕都住了,對這邊的氣候不算是了解。
李敏從床上坐了起來。方嬤嬤和紫葉見她起來了,趕緊繞過屏風到床邊侍候她。
起來的時候,李敏習慣是要喝一杯開水,因為,北方天氣比較乾燥,一不注意,嗓子發疼發癢,嘴唇乾裂,都是常有的事兒。
紫葉遞給她水時,方嬤嬤在她床上看了看,好像在檢查什麼。李敏知道她是在抓屋裡人的小辮子。
儼然,對於她逐漸重用紫葉這一點上,方嬤嬤並不是很喜歡。
固然方嬤嬤奉了她老公的命令,希望她用人能多用點護國公府的家奴們。這點其實不用老公說,李敏向來都很注意。有些事情,用老公的人不方便,而且娘家她自己帶來的人,肯定是要給予最大的信任。所以,一般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比如生活瑣事之類的,李敏儘可能都會給其他人機會。
可是,李敏用人有個習慣,喜歡用自己用習慣的人,只要一個人用的好,這個人她會用下去。畢竟,熟悉的人用起來,不用她重頭教起,整天叨叨念念的。
貌似,方嬤嬤不喜歡她這點。究其原因,恐怕是因為方嬤嬤暫時事兒忙,抽不開身到她這兒主持大局,有點生怕就此自己的位置被人搶了。而至於方嬤嬤突然有了這種危機感,原因都是,前幾天提議她給小世子做衣服,被她拒絕,提議她給小世子好奶娘,又被她拒絕。
李敏覺得方嬤嬤想多了,以方嬤嬤在這個護國公府的老資格,紫葉怎麼拼,沒有個十年二十年的肯定都拼不到方嬤嬤這個高度。但是,人一旦胡思亂想開始了,是很難去掉這些雜念的。只怕一時半會兒,這個疑心都掛在心上了。
“方嬤嬤。”
“哎。”方嬤嬤趕緊回神,挺直腰板站在她面前,“大少奶奶有什麼要吩咐老奴的嗎?屋裡有什麼缺的,需要人手的,大少爺都吩咐老奴了,說只管大少奶奶開口。”
李敏沒有接她這話,問:“王爺今晚還沒有回來嗎?”
“王爺有差人回來府里報過信兒,說是今晚可能歇在軍部了。”
“你去把嚴管家叫過來。”
找嚴管家?這個節骨眼?
方嬤嬤滿臉疑惑地走了出去,一步三回頭。尚姑姑剛才是在隔壁假寐了會兒,聽見動靜馬上起了身,走過來一看,剛好與方嬤嬤擦身而過。
見方嬤嬤那幅疑惑重重的表情,尚姑姑像是有感而發,在方嬤嬤走了以後,見紫葉走開的那會兒,靠近到了李敏面前,說:“二姑娘,奴婢看,要不給老太太發個信兒?”
李敏睨了尚姑姑一眼:給李老太太發信兒做什麼?
尚姑姑是個老人,和方嬤嬤一樣是個宅斗高手,怎麼會沒有留意到近些天方嬤嬤那些動靜,見李敏眼神里表示出了疑問,尚姑姑再進前一步斗膽教起了主子:“大少奶奶心裡如果對將來小世子小郡主想給誰帶,讓誰幫著養,有個底兒了的話,最好先做打算了。”
李敏擰了擰眉頭。方嬤嬤心思思地已經開始謀劃到未來主子的布局上,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那是她老公默許的。
尚姑姑說:“如果大少奶奶忌諱什麼的話,這事兒,奴婢來辦。”
“那倒不用。”李敏一口拒絕了。
孩子她肯定是要自己一個人帶的,誰來幫她帶,她心裡肯定都不安心。做媽的,當然是要自己帶孩子養孩子了,哪能給其他人帶著。看看,現版方嬤嬤已經是個教訓了。
尚姑姑對她這口拒絕也是吃驚,一時半會兒摸不到她心裡想法。
沒多久,方嬤嬤把嚴管家領了進來。
李敏先問了有關陶大夫給自己婆婆開藥的事。今中午,陶大夫終於留了下來給尤氏看病開方。
或許,這個姓陶的大夫,醫術不算是最精湛的,可是貴在負責。給尤氏開了藥以後,陶大夫不敢馬上離開燕都,感覺尤氏這個病可大可小,所以,會留在燕都幾天,等尤氏覺得好轉了再說。
嚴管家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不忘小聲加上一句:“夫人並不知道大少奶奶給了陶大夫厚禮。小的送陶大夫走的時候,一再交代此事不要外泄。”
是有心在醫學上成就的大夫,肯定是對金銀財寶反而不怎麼在意,最在意的是醫術上的研磨。無疑,她拿出自己一本手寫的醫案,作為把陶大夫留下的殺手鐧,剛剛好。
李敏聽嚴管家這樣說以後,早已瞭然於胸,並不稀奇,想必那個陶大夫,不會那麼快走掉的了。可是,留住一個大夫而已,實在是效果微然。燕都百姓那麼多,怎麼可以只有一兩個好大夫坐鎮。
幾個人看著李敏像是眉頭又擰了下,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因為她在想尤氏的事情。尤氏現在還鬧彆扭呢,不讓李敏給她看病。但是,實際上,婆婆哪怕要讓她李敏看,李敏恐怕真不敢看了。因為尤氏的症狀看起來有點像受了風寒。
孕婦要是接觸流感病人的話,會導致流產、胎兒畸形等嚴重後果。為了肚子裡這條小生命,善於拼的李大夫也不太敢爭當英雄好漢了。
李敏終於開了口,問嚴管家:“我問你,你剛才聽見打雷了嗎?”
同樣的問題,讓方嬤嬤聽著都悶了。
有沒有聽見打雷很重要嗎?怎麼李敏問她之後,繼續抓住別人問。好像不把她方嬤嬤的話當作話。
只見嚴管家像是臉上划過一抹驚詫的樣子,道:“奴才剛才還在猶豫,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畢竟冬天打雷,是甚少發生的事情。”
怎麼?剛才真的打雷了?
方嬤嬤、紫葉等人都吃了一驚,隨之再次納悶了。打雷就打雷,最多下個大雨,有什麼需要奇怪的地方嗎?不過李敏這耳朵真細,居然能聽出打雷。
李大夫做大夫的,常年觀察氣候,好對付時刻變化的時節病,所以,聽到什麼打雷聲,對李大夫來說,不過是平常自己養成的一種職業習慣。
現在,基本確定是有打雷的。冬天打雷發生的很少,這無疑是天氣異常的一種徵兆。李敏對此是不用有半點猶豫的,對嚴管家說:“你趕緊親自騎個馬,把我口信傳給王爺。如果見不到王爺,看到公孫先生或是岳先生,和他們說。”
“說什麼?”嚴管家問。
“怕是要下冰雹,在幾個時辰以內。”
嚴管家驚愕的神色,頓時彰顯在臉上。
方嬤嬤、紫葉等人,全都是驚訝得好像李敏在說什麼胡話。打雷會下雨,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兒,可是,會下冰雹,這又是怎麼回事?
“怎麼?燕都冬天裡從來沒有下過冰雹嗎?”李敏掃過一眼嚴管家臉上。
嚴管家總算是回過神來,神情嚴肅地抱拱雙手,答覆李敏說:“去年冬天,已經下過一場。雖然,冬天下冰雹不常見,所以,去年下冰雹的時候,燕都里百姓死傷慘重,屋子、馬車、馬匹等更是損失慘重。”
“嗯。”李敏點頭,“雖然本妃也不敢百分百說肯定下冰雹。可是這種天災的事兒,哪怕是寧可做過,也不可錯過。防患於未然,不怕錯,只怕沒有做。”
嚴管家無疑對於她這句話只有欽佩的道理。緊接,奉她命令,趕緊騎著馬到軍部報信兒了。
當時,朱隸在軍部主持公務,還沒有休息。招攬了公孫良生等幾個謀士,以及這幾天自己身邊帶的孟浩然等親信,在屋子裡開會。
主要是,這兩天把剛建好的糧倉巡視下來以後,無疑發現了一些問題。
“糧倉不夠,像今年秋季豐收,要貯存的糧食,比起往年多,結果多出來的糧食沒有地方放,只能先暫租商戶的庫房。”
對於主子說出來的這些問題,公孫良生等謀士是直認不諱:“沒有預計到今年糧食超額大豐收,再有主子得力,在京師里,讓皇上和兵部同意調集了上百輛糧車運送糧糙和棉被,送到了我們燕都。解了部隊後顧之憂。”
“糧糙棉被充足,才能解我們部隊與任何人打仗的後顧之憂。但是,貯存、安全的問題,更是重中之重。老百姓們,好不容易把一年到頭辛辛苦苦的糧食交給我們部隊,結果,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會導致老百姓對我們信心大失。”
聽見主子這句話以後,屋裡的人都沒有了聲音。
岳東嶽直言:“主子富有遠見,此事是臣等辦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