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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子卻像沒事人似的,問四海:“老奶奶傷好了嗎?四海在哪裡見到奶奶的?”
四海告訴她:“我今天到東市去了。那邊有個藥堂,辦了涼茶攤,說是每人可以免費領取一碗。排隊的時候,剛好遇到那個老奶奶坐在藥堂門口幫忙。她的傷肯定是好的了,我問她是誰救了她,她也說不清楚,但是她記得你,說著讓我給你帶個番薯,說是感謝你救了她一命。”
自己不過是走出來喊了幾句,雅子知道真正救了老奶奶的,肯定不是她。其實雅子也挺好奇的,究竟誰救了老奶奶。她或許不怎麼清楚,可是,她的貓白白,一定很清楚。所以,她才沒有和四海說的明白。
這個府里,說起來,眼線蠻多的。四海是總要出去辦事,所以不知道而已。
聽完四海說的話,雅子繼續保持沉默,和白白一塊兒啃著番薯。
四海咳了一聲,走出去,準備到廚房再找點吃的。
過了會兒,柴房的門,忽然咿呀一聲,仿佛一陣風掠過。
雅子回頭去看。白白全身貓毛豎立,一雙綠色的貓眼睛縮圓了,鎖住門口。
門fèng里,一隻燈籠的光照了進來。
提著燈籠的人,雅子認得,是給曾雪磐牽馬的一個奴才,叫做魯哥。
魯哥張開森森的,不整齊的前牙,沖雅子似笑非笑的。
雅子伸手去抱白白。
白白卻躲過她的手,突然從柴房另一邊敞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見貓兒突然跑掉了,魯哥皺了眉頭,踢開柴房的門,闖進來,跑到窗戶看,只見那隻白色的貓仿佛幽靈一般,不會兒消失在夜裡不見了蹤影。
魯哥掉頭,沖雅子瞪著:“你那隻貓呢?”
雅子搖搖頭。
魯哥見她不說話,走過來抓住她衣服,一下子把她拎了起來,對她咧開牙齒:“你知道曾少的狗在哪裡,是不是?”
雅子不說話。
“不說是不是?好啊,把你抓起來打一頓,看看,你那隻貓回不回來救你?”
章節目錄 朱潛軼事二三事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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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了下來。
李敏看時辰差不多了,讓紫葉通知廚房準備開伙。
紫葉走去廚房的時候,胡氏服侍朱潛回房裡換身衣服。畢竟,那身衣服,和金毛接觸了一天,剛下午還沾過了血氣的樣子,有晦氣。李敏不迷信,但是,作為大夫,也不覺得,做過手術的衣服能接下來穿著吃飯。可以換的話,自然要換掉再吃飯,怕有細菌。
朱潛依了母親的意思,固然他給金毛動手術的時候,身上有套另外一套衣服做手術服,並沒有沾上不乾淨的東西。
帶著胡氏走回廂房的時候,朱潛問起了胡氏:“聽說念夏要生了,是這幾天的事嗎?”
胡氏猜這個小主子是知道,今天李敏出門去,其實一個最大的目的是念夏那裡,念夏這第二胎懷的並不順利,比起第一胎差遠了。
首先,念夏在七個月懷胎的時候,不知為何緣故突然出血了,這也是念夏不得已提早退出朱潛房裡的管轄權,把朱潛交給胡氏的原因。按照李大夫的初步診斷,念夏這是得了前置胎盤。
前置胎盤的話,對胎兒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為了保住胎兒,孕婦必須絕對的安靜和休息,幾乎是不能下床活動的那種。
為此,王德勝做爹的,整天都必須在家陪老婆。他們夫婦倆的第一個孩子,更是日日夜夜陪侍在母親床前,才五歲的男孩。
這一家子突然間變得困難了起來。李敏肯定是不讓這對始終跟著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家臣受苦,於是,和胡氏商量之後,在胡家撥了兩個人過去念夏家裡幫忙。胡氏的親娘都過來了,和胡氏一樣,是個經驗豐富的穩婆,照顧念夏這樣的孕婦可以說,是比較有經驗和可靠的。即便如此,大家這顆心都還懸著。
眼看,念夏這都臥床休息了一個月,離預產期越來越近,但是,也越來越危險。李大夫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再不行,只能是被迫剖腹取子,提前終止孕婦的妊娠。可提早出生的新生兒,是前置胎盤出來的新生兒,在缺乏保溫箱等新生兒護理設備的古代,要安全度過難關,怕是很不容易。
胡氏抬頭看朱潛的時候,見他一張七歲的小臉在走廊懸掛的燈籠下,罩著一層紅黃交錯的光,朦朦朧朧的,很是漂亮,美得有種誰都都不清楚的美艷。這小主子真的是絕色,唯一問題只在於,不好糊弄。
按理,七歲的主子,在古代,男女又是有別,問個丫頭生孩子的事,未免是有失教養的事。胡氏作為主子房裡的人,本是該對此勸幾句的。偏偏,胡氏是對著朱潛說不出一句不是不對的話。
和李敏想的一樣,她兒子,那種天生的威嚴感,像胡氏這樣,都只得被嚇住。
胡氏咽了下口水,老實說:“是。”
朱潛淡淡地掃視過她忐忑的臉上。
胡氏繼續說:“少爺不必擔心。有夫人看著念夏。”
“母親的醫術,本人必然信得過。”朱潛說。
胡氏見他口氣淡然得老氣橫秋的,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心裏面是不是真的擔心念夏,左右猶豫住了。
朱潛轉回身,對服侍在自己身後的二白說:“你回我房裡,取一支好的人參,今晚就給念夏送過去。”
二白點頭:“是,主子。”
李敏去給念夏看病,一般情況下肯定沒有準備人參。人參在古代,是很名貴的東西這點不用說。像念夏這樣的奴才肯定平常買不起的,需要主子恩賜。
胡氏望了下朱潛的背影,心頭暗自跳了跳。別看這小主子只有七歲,可庫房裡的東西,似乎比起李敏還要更多。
主要是,朱潛和一般孩子不一樣,是龍潛。剛出生已經受到天下矚目的人。胡氏只聽說過,很多人私下送東西過來給小主子。其中包括許多稀奇的寶貝。這些東西,朱隸和李敏雖然作為兒子的父母,可以幫兒子保管。不過,當朱潛三歲可以自己做主起,朱隸和李敏都不這樣做了,把原本屬於兒子的東西都還給兒子自己用。
朱潛讓二白送過去給念夏的人參,八成和一般人家府里備的人參不太一樣。不然,也知道李敏是必須的時候會給念夏用,不需要特別送過去。
至於今晚,今晚就送?
胡氏斗膽悄悄地對著朱潛的背影進言一句:“小主子是認為今晚念夏會生了嗎?”
“哦。”朱潛回頭,瞄了一眼她臉上。
胡家的女子不像念夏,念夏是風風火火,什麼事兒都藏不住會寫在臉上的人,這也是為什麼朱潛喜歡念夏多於胡氏的原因。胡氏遠比念夏聰明得多,可是,因為聰明人的緣故,心思肯定藏得更深了。
“因為王妃急著開飯的緣故。”朱潛吐出這話,是由於胡氏看起來已經猜出了一些來。
李敏比平常的時間早點開飯,並且沒有先問及朱隸回不回來府里吃飯,發生這樣的現象,唯有說明李大夫是提前吃飯以防萬一。以防產婦突然發生意外,她飯都來不及吃要過去搶救。大夫搶救起病人,時間沒完沒了的,體力更是要充沛才能救人,因此,保持體力並且注重吃飯,是很重要的事情。
朱潛很清楚母親的這種習慣。誰讓他是母親的兒子。
胡氏愣了一下,是沒有想到朱潛對自己母親的觀察都是如此細微。說起來,李敏回來時的表情確實比起平常略帶焦急,可見得念夏的情況不是很好。
沒過多久,證實了他們的想法。
晚飯剛開始,有人過來報信了,接著,李敏和李老匆匆忙忙帶著東西和助手,坐上馬車前往念夏家裡救人。
李敏肯定是不帶兒子去的,哪怕兒子對醫學很感興趣。可是,在古代,讓個孩子,而且是個世子爺看孕婦生產,她李敏真還得先顧及病人的感受。
念夏肯定不想讓自己服侍的小主子看自己難產。
朱潛一個人留在母親開飯的屋裡,端著個飯碗,默默地用筷子夾著米粒。
年紀有時候是個硬傷。
在這個七歲孩子的心裏面,難免會在這時候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二白前去送人參,回來了,給他匯報說:“人參剛送過去,王德勝跪下叩了恩,說是對主子感激不盡,事後必定盡忠主子。接著,奴才看見夫人的車來了,於是先回來。”
雖然,李敏不一定會對他私下給自己房裡丫頭送人參的事有所指責,可是,朱潛還是不想讓母親知道這事兒。母親知道的話,等於即使不說他任何壞話,都必須幫他分擔起責任,或是攬起責任來。這是因為他是個孩子,有錯,首先人家都會先指責他父母。
那些送他人參的人,恐怕沒有想過他把人參送給一個奴才用吧。
二白只覺得,自己這個小主子,滿懷心事。
朱潛歇下筷子,道:“回房去吧。我先去看看金毛。”
胡氏上前收拾桌上碗筷,一看,他這吃的不多,開口:“世子,是不是廚房今晚的菜不合胃口?”
朱潛從來對菜不挑三拉四的,母親是個大夫,最討厭孩子挑食。
胡氏這話只不過是沒話找話說,說完當然知道自己說錯嘴了,低頭不敢再說話。
朱潛似乎都懶得看她了,跳下椅子,踩著步子剛準備回去。
前頭,大黑突然走了進來,匆匆地和他對了眼神。
朱潛眉頭當即一皺。
胡氏只以為是不是金毛髮生了什麼事,之前大黑不是照顧金毛嗎?
朱潛快步走出了母親的院子,卻沒有前往自家院子,趁著胡氏沒有跟來的時候,往後一轉,突然走去王府的偏門。
大黑和二白都跟在他後面。
門口,一匹黑色的小馬駒,等候在那兒。
朱潛踩上馬鐙,上了馬,一甩韁繩,馬兒急速離開。大黑和二白分別騎著馬跟隨在他身後,如影隨行。
夜色里,不起眼的馬隊,是朝西城門奔去了。
雅子被魯哥拎著,拎到了另外一間廢棄的屋子裡鎖了起來。
在半路的時候,其實雅子有望到四海回頭走來想著來救她的身影,可是,四海被人攔住了。都是魯哥的爪牙,為曾少做事的人。
雅子只希望四海不要因為她受到牽累了。因為整件事和四海沒有關係。
魯哥把她一腳踢進門裡的時候,不忘吊著三角眼,兇狠地看了她一下:“我也不想讓你死。可你知道,如果沒有找到少爺的狗,少爺會把我們所有人打死的。所以,要不你死,要不我死?你說呢?”
雅子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平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