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頁
眾兄弟那肯定是更在底下笑成一團了。老九那張損嘴,這會兒定也是饒不了老十的。讓人吃驚的是,連那個三爺,不愛和人湊熱鬧說人家笑話的三爺朱璃,都忍不住開口說了老十根本是個懦夫。看得出來,朱璃是在外面辦差的時候,遇到老十以後,好事都被老十擾亂了,才一塊兒恨上老十了。
不過老十迷戀上的那個丫鬟,好像在這裡不見蹤影。這是怎麼回事?有老十的前車之鑑,莫非這個隸王妃,把這美麗的丫鬟都給雪藏起來了嗎?
女人都是愛吃這個飛醋,隸王妃也不例外。所以當初太后和皇上無論如何都想給朱隸納妾,沒有達成真是可惜。
機會,難道從此都沒有了嗎?
“老八去了哪裡?”朱汶低聲問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太監。
“回大皇子,八爺在休息的院子裡沒有出來呢。”
“這個老八怎麼回事?平常看他做什麼事兒都好,不是最不喜歡擺架子嗎?他喜歡做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到哪兒,都是很大方,很寬容,顯得像菩薩一樣。”
那小太監也覺得,朱汶回京才多久,已經把這個八爺的性情都摸到了個半透了。看似虛偽十足的老八,無論是在一幫兄弟里,或是在朝廷大臣的心裏面,都是各有各的意見,贊毀參半。
應說少有人能裝得如老八這般菩薩,朱汶為此都不得不承認:“他能做的,我都做不來。瞧他為了老九,花重金,把江南有名的歌女都給買下來送給老九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聲八爺來了,朱汶拿起玉杯,對著走來的風度翩翩的八爺,調笑道:“遲了,八弟,以前都沒有見你比我遲過,怎麼,是因為在半路上遇到哪個美人了,留戀不舍的?”
八爺但笑不語,一襲金紋白衣,與隆冬的美景是相映成輝。
“八爺,坐。”幾個侍從圍過來,爭先恐後地為八爺挪凳子。
這幅場景,誰看了都不免心生妒忌的。
朱汶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這個八弟像是被眾星捧月地坐了下來,一隻手指撐著下巴,貼過去,靠在了老八耳邊:“八弟,你說你,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的人兒。”
“大皇子也是個人見人愛的人兒,回到京師里,不知道多少人上門拜訪大皇子府,把大皇子府都給踩爛了。”朱濟同樣對著公眾微笑著,一面回答朱汶說。
朱汶的臉上驀然划過一抹僵硬。是,朱濟說的沒有錯,他剛回京師那會兒,大家都以為皇上是要廢太子,所以全部人都趕著拍他朱汶的馬屁,想討個好處。伴隨時間的推移,萬曆爺好像壓根兒沒有廢棄現有太子的意思,東宮沒有變化,皇后娘娘的春秀宮一如既往的沉靜大方寬容,善待所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為此,他朱汶都快冷笑了,打從心底里冷笑。只知道這個東宮行啊,如果當初他母親有如今皇后的這個心胸和心氣,也不至於把全家都給害了,還拖累了自己的兒子。
其他人,見著皇上的意思益發明了,在他朱汶這裡儼然討不到好處,紛紛撤退。人都是唯利是圖見風使舵的,說句不好聽的,如今在京師里手裡有點實權的皇子,有老三,有老八,他大皇子要排到這兩個弟弟後面去呢。人家犯不著拍他大皇子的屁股,只需給老三和老八遛馬。
他朱汶偏不信,如今當著他的面,朱濟說這句話,莫非是惱了他自作主張把朱湘怡這個包袱拖上的緣故。
可是說老實話,要是不是萬曆爺的一道聖旨,你說他們兩個,誰願意跟著誰過來。兩個人平日裡關係又不是好到像老八和老十一,或是老三和老十二那種牢固不可分的關係。最可惡的應該是在給他們聖旨,並且在聖旨中並不點明他們兩個此次同行中誰是主誰是次的萬曆爺了。
皇上最老jian巨猾。不點這個誰主誰次,論輩分,老大肯定大過老八,本該由老大說了算。但是,論在兩人在朝廷里現有掌握的皇帝給的實權來看,老八定是高過老大。所謂兄弟為綱,朝廷為綱,這誰主誰次,怕是那古時候的聖人孔子都不好幫他們倆區分了。
萬曆爺就此還對他們兩兄弟像是掏心掏肺地說了一句:出行在外,只有你們兄弟,更該友恭。
好個友恭,沒有見到老三和老十這次回來的時候,老三都被老十氣吐血了嗎。世界上最坑的是什麼——兄弟!
嘴角抽了抽,朱汶維持嘴角那絲高雅的弧度,好像對老八剛才的話充耳不聞一樣,指起了場中各位美女津津樂道:“瞧,今晚上隸王是下了大血本,把咱京師里都沒有見過的美人都給請來了,八弟,你說這個隸王是懷了什麼心思?”
朱濟接他這話並不含糊,像是吃驚地瞟了下他說:“大哥,你以前,不是和隸王從小一塊兒青梅竹馬一起過的嗎?隸王的心思,恐怕太子都沒有大哥了解。”
那時候他還是皇宮裡的太子,正兒八經的太子,老二都必須屈就在他下面,誰不以他為首呢。同理,那時候,他和朱隸之間的親密勁兒,肯定是比起與太子之間要好得多。
可那都是兒時的事了,朱汶只要想到幾次見朱理,朱理都能一變二變三變,更不說一個死了父親的朱隸,和他死了母親的朱汶,在這麼多年裡,早就都該變的全變了。
朱汶心底冷笑,表面上則是搖頭嘆氣,用十分扼腕的語氣說:“時過境遷,那時候的事兒,怎麼能和如今的此景此情相比?”
“不,我認為,大哥還是比較了解隸王的。”
耳聽老八這個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朱汶驚異地挑了挑眉頭:“八弟此言,是從何得出的結論?不瞞八弟,自從我回京以後,還從來沒有和隸王單獨說過話兒。”
朱濟搖曳著剛斟上杯子的美酒,薄媚的嘴唇是微微向上彎著:“大哥之前在門口不是說過,那乍然出現在王府門口的那位美女,會不會是隸王的人。”
那位後來被證實是魏府里五姑娘的魏香香。
朱汶的眉頭時而擰時而松的,好像一時也都沒有想到自己歪打正著了。手執的玉杯剛和老八弟的酒杯輕碰下發出觥籌交錯的美玉聲時,只見熱鬧的宴席里忽然起了一絲喧譁的樣子。
柏喜惠和朱湘怡等人,幾乎是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瞅著重新在公眾視野里現身的魏香香。
魏香香之前在大門口出現的那身驚艷,幾乎都牢牢地刻在眾人的腦海里。在眾人的想像中,似乎是沒有辦法想像有比剛才大門口魏香香身上那身裝扮更奢華的地方。
可明顯一山一比一山高。瞧魏香香現在重新裝扮過的這身打扮,像是為了迎合如今要出席的宴席益發精心準備的一樣,翠綠的繡有青竹的暗花棉襖,套上大紅的銀花褙子,既是清新高貴,又是十分大方文雅。
朱湘怡和柏喜惠,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只是努力地在魏香香身上找著某些東西的痕跡,接著,兩人不禁互對眼睛。
“奇了。那王爺賜的耳環不見了。”
應該說,魏香香身上,那身在大門口能讓她們這些熟知護國公的人為之提心弔膽的那些特徵,全不見了。
柏喜惠為此都忍不住拿帕子捂住了嘴角。
朱湘怡挑了挑眉:用得著說嗎?魏香香肯定是來之前,被誰給調教過了一番。
說這魏香香,難道在穿著那身衣服來這裡見主子以前,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嗎?真是傻子。穿成那樣,活生生是被人教訓的份兒。魏香香不是傻子,就是對自己太自信了。這個魏家的五姑娘究竟哪兒來的自信,不就是魏府的女兒嗎?
“她頭上那支釵子的樣式,我見過。聽說是李王妃畫的,讓外面的工匠打出來的。”
不知是誰的話傳到了這邊來,柏喜惠等人謊悟,剛才是誰把魏香香調教過了。於是,這幾個人心裡一面竊喜,另一面卻不由擔心起來。這個隸王妃,好像比她們想像中更有手段的一個人。
魏府的三個少奶奶,都坐在次席上,今兒魏府的男人都沒有來,否則,到了這裡見到魏香香,不知道都又是什麼表情了。
曾氏早讓人回去告訴老公了,可是老公到這會兒都沒有個答覆,讓她心裡都快惱起來了。雲氏是個察言觀色都十分謹慎的,見小姑子出來以後換了一身裝,馬上坐在那兒聞風不動。只有那秦氏好像瞎了眼似的,只覺得這個小姑多少年沒有見以後,是出落得過更加美麗了,再有不錯的家世,恐怕是今晚的主角了。這會兒不巴著不是浪費機遇嗎?
還真虧了有秦氏招呼,否則,魏香香望著滿場密密麻麻的人頭,一時都不知道自己往哪裡坐。
她以前就不愛在外面的人面前露臉,這種聚會,不是非常必要,她是不喜歡參加的。
在秦氏的招呼下,她向次席走去,走過兩位皇子坐的主席旁邊。
一雙溫潤的目光she過來時,讓魏香香頓然一下警覺,悄然轉頭一瞥,卻只見那溫雅公子著稱的八爺,對著她一路意味深長地面含笑意。
魏香香心裡還真起了一地雞皮疙瘩了。
皇宮裡的皇子裡頭,唯有這個老八,因為自己母親常嬪好像是個經常受人欺負的主兒,所以,時常進宮探望母親,是個出名的孝子。
八爺進出皇宮次數最多,她在皇宮裡呆了這麼多年,雖然時常並不在其他人面前露臉,不過,和老八不是沒有碰過幾次面的經過。
她那點易容術,八成,在善於易容的江湖女俠常嬪的兒子眼裡,完全不抵什麼事兒。好在八爺以前並不在燕都,更從來沒有留意過她這個默默無名的魏府的小姐,否則,真的是在皇宮的時候都得攤上大事兒了。
如今,這個老八是瞧出什麼端倪了嗎?
忐忑之間,魏香香坐在了秦氏和曾氏的中間。
曾氏冷著聲音問她:“小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大嫂,之前沒有能來得及向府里報信兒。”
“什麼重大的事兒,連回家報信兒這種事都會忘了說?”
秦氏趕忙插進她們兩個中間,拿著剛上桌的一碟開胃冷盤,討好曾氏說:“大嫂,你試試這個。據說今天的菜,全都是隸王妃一個人安排的。隸王妃不僅醫術高明,傳言廚藝也是非同一般。”
曾氏打量魏香香身上的衣服,忍不住的:“這是隸王妃給你的?”
“是。”
曾氏哼,只差一句豆腐腦袋沒有噴出嘴來噴上自己小姑。
魏香香知道她那句哼的言外之意是什麼以後,低著頭不說話。
雲氏輕口啜著茶,一句話肯定都不會插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