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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瑩當場愣了,滿頭虛汗。
她是認為如果朱璃不要她的話,可能這輩子都沒有人要她了。但是,朱璃不要她,其實,她可以繼續裝可憐,讓朱隸把她一塊收了。反正,姐妹共侍一夫,不是沒有先例。只要她繼續鬧。所以,她剛才哭,是在給後面能纏上朱隸的路鋪墊。
李老太太掃了李瑩一眼,看到李瑩臉上那抹怔,眉頭即皺了皺。聽到這話,李瑩不是該高興,該感動到淚流滿面。怎麼,變成一句反應都沒有了。
“瑩兒,你姐姐的話你都聽見了。”李老太太斥三孫女。
李瑩轉身,不情不願地向李敏磕頭:“瑩兒謝姐姐的關愛。”
李老太太眼觀這個院子裡,李敏在內,沒有任何值得她懷疑是小偷的線索,卻是被李瑩這對母女氣到又要七竅生煙,對李瑩直接說:“回自己的小院子去。明知道自己要嫁人了,還四處跑動,不怕被人嚼舌根!不知道你母親怎麼教你的,以後,就由我這個老太太好好教你規矩!”
老太太完全不是傻的人,能不知道她李瑩那點看著碗裡想著鍋里的齷齪心思。李瑩臉上一白,只怕這話被窗戶里的男人聽見了,徹底把她想像成了不知羞恥的女子。
綠柳把她扶了起來,兩人拜別了老太太以後,灰溜溜地走了。
老太太走之前,不忘叮囑李敏:“給王爺張羅晚飯了沒有?你父親母親是疏忽了待客之道,你卻是不可以讓王爺餓肚子。”
“回老太太,敏兒讓廚房多做了一些菜,有老太太喜歡吃的黑豆煲烏雞湯。黑豆是補腎的良品。老人家腰酸背疼,夜尿多,睡眠不好,吃黑豆是最好的。如果老太太同意,敏兒等會兒先讓廚房端碗湯給老太太送過去。”
一番話,讓老太太頓時啞口無言。老人家不會兒笑了,對著她說:“你這個丫頭,越來越伶俐了。我操心你不得,是你要操心起我了。”
“孝敬祖母是敏兒該盡的孝道。”
“行,等會兒你讓人把湯送過來吧。不管怎樣,比起你母親搞一些誰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你這碗黑豆湯,讓我能喝的安心。”
目送老太太帶人消失在院子門口,李敏佇立在院子中站了會兒,才回過頭,看著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爬了起來的春梅。
春梅被她目光一she,身體打了一絲抖,又要跪下說:“大少奶奶,奴婢發誓,奴婢的心一直在大少奶奶這兒,三小姐她那是有意——”
“你念夏姐姐等會兒回來後,她那裡有些金創藥,你和她要點抹到嘴角上。小姑娘家,沒出嫁呢,破相了怎麼辦?”
春梅一愣,只見李敏擦過自己身邊徑直走了,回過神來後,才慌忙拭掉眼角的餘光,跟上她。
李敏進了屋裡,剛回來的急,只脫了外面的褂子,因為生怕老太太起疑心,匆忙出去迎客。現在進門,知道外頭風涼了,迎風打起了一個噴嚏。
坐在太師椅里的男子,對她這聲噴嚏,像是故意給她心頭添堵地說:“讓你別急,你偏要急,這回李大夫真是偶感風寒了,別怨到誰頭上。”
“是——”李敏氣定神閒地往他臉上瞥一下,“妾身怎敢錯怪到王爺頭上。”
“別說,剛才本王在這屋裡幫你擋著人時,有多辛苦,你是不得而知的。”說著,他裝作滿頭大汗地用袖管擦了下額角。
李敏只差沒拿起帕子抽到他身上。回身,坐到他旁邊椅子上,嘴上不知是什麼口氣說:“不就來了個三小姐,讓王爺不鎮定了?”
“本王是不鎮定,本王想著,倘若她真敢踏進這個屋子一步,本王腰上這把短刀,再如何都是把持不住的了。”
噗。
李敏剛吃到口裡的那口茶水直she。
念夏帶人端菜上來,忙閃到了一邊。
李敏接過臉巾擦著嘴邊上的茶水。哪知道身旁這個男人,今天有意讓她噴茶水就是,繼續說著:“老太太都說了,你心軟,本王不心軟。”
“我心軟?”
面對她挑逗的柳眉,朱隸喉嚨里一滾,有些情慾的味道,嘴角微勾,墨眸里飛沉,伸手猶如鷹爪子瞬間抓住她一隻皓腕,說:“本王本就是土匪頭子出身的人,李大夫是讀書人,所以,李大夫這隻手,不該沾那些流氓匪氣的東西,讓本王代勞就可以了。”
這話說到李敏一愣。要說這個朱姓兄弟當年打天下最終當上皇帝,是土匪出身沒有錯的。他這話,聽起來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錯。
飯菜擺滿了一張八仙桌,三菜一湯,兩個人吃足夠了,都是很清淡的菜式,剛好可以降降火。
朱隸碗裡的白米飯添了三碗,李敏見他吃的很開,心頭的石頭放下了。
伏燕進來說,說李老太太讓人去請的順天府的人到了,現在,幾方人馬都在尚書府里的大堂對峙。最倒霉的要屬二姨娘,私通的小廝都被抓出來了。為了撇清自己的罪責,這王氏像發了瘋的,欲把李大同的注意力轉到二姨娘身上。
可是再怎麼樣,順天府的人,記得報案的老太太說的話,是要調查人參五靈脂湯的真相。
王氏著急之中,把髒水全潑到了所有人頭上。包括,之前在誰口裡聽說的人參,聽說的五靈脂。涉及的人太多了,有光祿寺卿家的盧氏,還有護國公府的靖王妃。王氏說,在盧氏家辦的太太聚會上,聽到許多太太說起的,人參可以補氣,五靈脂可以活血。
早都知道這個繼母詭計多端,不是可以輕易扳倒的人。因為,是王氏的手下,都原先不知道這兩樣東西一塊用是能害命的。
究竟這兩個東西同用能不能害命,確實有能害命的例子,也有不害命的例子。比如說現代有人用的那個胃痛定用的,有人參加五靈脂。說來說去,都是藥量的問題,以及證候的問題。不過,李敏從祖父那裡學來的知識,一直認為,既然古書里不能說同用,那麼定有它的道理。現在用的中成藥,也都不會把人參和五靈脂單獨這樣配伍來用給人治病,如果同用,必然用的是複方,而且針對一定證候的病人,必須慎用。像王氏這樣,既然都從其他大夫口裡聽說了這回事兒,都直接拿來用,這不是能不能用的問題了,是故意想害人的問題了。
沒有能拿到確鑿的證據,順天府的人無功而返,回頭,還得找大夫們藥師們都問問,究竟這個人參和五靈脂能不能同用。
王氏被人扶回房間裡時,整個人都虛脫了。讓下面的人關上了門。她是越想,這裡面越有什麼東西肯定不對勁兒。人參和五靈脂她是聽人說同用能害死人。但是,不是馬上害死人的東西,這點,她都親自餵過狗試驗過了。所以,才選擇了這個東西下手,而不是直接下砒霜。
最該死的是,這種一般大夫都不能知道的事兒,朱隸怎麼知道的。不用說,肯定是李敏告訴他的。
但是,李敏如果知道這個東西能害死人,為什麼不是李敏開口。李敏怎麼突然說起了二姨娘。表面上,像是想再指證她王氏害人。
不對,哪兒不對。
從門口躡手躡腳走進來的婆子,是她自劉嬤嬤走後,重新委以信任的人。婆子在她耳邊嘮叨了幾句。
王氏的眼睛驀然一亮:“真的?”
“是。老太太都親自走到了二姑娘的院子裡探查究竟。”
看來,這個丫頭,是製造混亂,趁人不備,到老太太屋子裡偷東西去了。嫁到護國公府里,要什麼有什麼,不缺衣,不缺金銀財寶,李敏潛入到老太太屋子裡肯定只是想找一樣東西。
徐氏秘籍。
王氏終於搞清楚了李敏想做什麼以後,眼睛都眯笑成了兩條fèng隙,說:“有二姑娘在前面探路,我們想下手就容易多了。”
“老太太來的快。奴婢親眼看見的,二姑娘應該是進去了老太太的佛堂,沒有找到東西,已經跑了。”
“東西在老太太的佛堂里?”
“奴婢想,應該是的。”
王氏銳利的視線掃過那個婆子。婆子靠近到她身旁,偷偷把袖管里藏匿的書,拿了出來。王氏一雙眼睛猛的放出光亮,抓過書,快速地翻起來。
書封面上,赫赫寫著徐氏秘籍,四個大字。是徐氏留下來的藥書,沒有錯的了。
婆子低聲說:“夫人,奴婢是等二姑娘她們走後,老太太沒到之前,把書拿到手的。”
“乾的好!”王氏聲音都壓不住興奮,“不枉我把你安排在老太太院子裡當守門的婆子。”
“奴婢在老太太院子裡幹了許久。也從來都不知道老太太的佛堂里有機關,要不是二姑娘發現的話,奴婢實在沒有想到,而且也沒有機會可以進去拿東西。”
“是啊。”王氏都嘆著天助她也了,說,“倘若不是二姑娘潛進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要是屋裡進了什麼人,都會懷疑到我頭上而不是二姑娘頭上了。”
說著,王氏與底下的心腹相視一笑。把手裡的書先藏進自己懷裡,王氏對婆子說:“你回去,繼續幫老太太守著院門,這回,千萬別讓有人再趁火打劫,真進去老太太院子裡偷東西了。”
“奴婢明白。放心吧,夫人。”
晚上,李敏和丈夫是必須要回去護國公府的,因為之前沒有和尤氏說過要在尚書府里過夜。
李大同剛送走順天府的人,現在,要送女兒女婿離開,站在尚書府門口的夜風裡,李大同滿臉憔悴,下巴一夜之間多了許多胡茬,兩鬢的髮絲里,多了好多白頭髮。
李敏看著這個站在夜風裡的中年男子,怎麼都生不起一點同情心,說是這個男人是她父親。但是,她從這個男人身上,感覺不到一點的父愛。李大同是個勢利眼的人,只對自己有利的人才好。對三個女兒都一樣。
“敏兒,侍奉好王爺,在宮裡,記得和你華姐姐多聯繫。瑩兒要嫁到三爺府上了。到時候,你們三姐妹聯手,為父可以不用擔心了。”李大同慎重地一句一句向她交代著。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什麼?不用擔心她們三姐妹過的好不好嗎?既然個個都已經嫁的好,過的好,怎需要聯手?
李大同這話邏輯不通。
趁著朱隸轉過身去,李大同偷偷和二女兒商量著:“你還有兩個兄弟,為夫都已經稟告過你祖母了,等時機合適了,接他們回府。可能華兒、瑩兒因為你母親的關係不能理解為父,但是,為父相信敏兒定是能理解的。”
李敏嘴角彎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弧度,但是,不接李大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