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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或許可以就此大膽揣測,她這個爹,對她老公,貌似印象不錯。於是,低頭作答道:“如果國王喜歡,兒臣修封書信回去給王爺,讓王爺把工匠送到這邊來,給國王專門做琉璃窗。”
高貞嘴角含笑,點了下頭。
那邊懂得他這個意思的人,走了出去以後,直接騎馬回到皇宮裡監斬熹妃了。
後來聽說,熹妃腦袋落地的時候,根本眼睛裡寫的都是不可置信,一方面不相信懦弱的高貞會殘忍地對待自己,另一方面更不相信,自己培育出來的兒子,在關頭上把她棄之不理。
皇家裡做什麼事都好,尤其在對付家裡的事情時,更需要用到一個準則:講理。
誰的理由更大,誰就得聽從誰的。畢竟,都是血脈相連的人,沒有人想像中冷酷到極致。除非是,那個一家之主,都沒有能力把這些家庭內的關係處理好。
高貞隨之,在女兒這裡住了一段日子。原因很簡單。女兒是神醫,他虛弱的身體剛剛恢復,需要長期的調養。初期的調養尤為重要,大夫必須隨時根據他的情況給他調節治療方案。
於是,可以看見,付親王府,突然恢復到了當年鼎盛時期的容貌,每天不停有人來來往往,往宅邸里運送各種各樣的物資,除了日常必要的用品食品,許多珍惜的古玩文房用具之類的東西,一併往府里添設擺放。不僅東西,王府里的人員,一樣在不停地添加,直到,人數合乎公主府的規格和待遇。
關於李敏在高家皇室里名分的恢復,只看這些待遇,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國王的詔書早發出去了,只剩下要不要舉行盛大的宴席而已,要不要舉國歡慶而已。
李敏不得不想,自己這個爹做事豈止是果斷,太過快速。
高貞或許想著要儘快彌補她和其他孩子。
不僅李敏得到了賞賜,皇太子在內賊謀反過程中,精忠護國,得到了重賞。原有太子府擴建兩倍。高治死亡的汗血寶馬得到厚葬,國王給皇太子賜了新的汗血寶馬以及皇室的神明氂牛一頭。
二皇子和三皇子分別得到各類其它賞賜不等。
那日下午,沒有下雪,天空是萬里晴空。高貞和李敏,以及二皇子三皇子,一塊坐在了抱廈的暖閣里,擺起了棋局。
大明流行的象棋圍棋等,在高卑同樣深受皇室的歡迎。
先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對弈,不無意外,不到半柱香時間,高卓敗下陣來。為此,高卓用眼睛死瞪著穿著僧袍的蓮生,大概腦袋裡想的是,和尚不是都誦經念佛嗎?什麼時候不務正業,用力鑽研起棋藝了。
可以說高卓的棋藝並不差。
接下來,國王欲與自己女兒下一盤棋,就此對李敏說:“隸王乃棋藝屆的高手,像公孫先生這樣的鬼才,都得禮拜於隸王棋藝之下。”
李敏一聽見這話,背部都要出冷汗。老公的棋藝,她當然是很久以前已經領教過了,知道高貞說的都是真的。可她的棋藝,叫做臭。只是外人都不知道,也無法想像而已。
為此,李敏乾巴巴地笑了笑:“國王不如,等隸王到來後,與隸王殺一盤,可知道傳言是真是假。兒臣不在這裡班門弄斧,讓國王笑話了,怕是有辱夫家。”
高貞和其他人好像想都沒有想到她會直接拒絕,給愣了下。
高卓在蓮生旁邊偷偷壞笑道:“瞧瞧,她這是怕了。”
真是少見,李大夫居然有不擅長而且害怕的事。
蓮生聽到此話,只是嘴角微揚,噙起一抹微笑,含笑看著她的側臉。
高卓往旁邊瞅到他這個表情,抽了下鼻子,似乎可以理解。要是李敏真什麼都不怕,那真是神仙了,還能是常人嗎?他們可不想要一個神仙一樣的家人,那會讓他們覺得心裡不踏實。
國王對於她這話,當然是在怔了之後,仿佛領悟到什麼,隨之一笑,說:“好,好。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太好強,樣樣都比夫君強的話,不見得是好的。”
她爹這話,還真算是吐出了男人的某些本質和心聲。男人娶個女人,天生就是對女人有保護欲。女人要是根本不需要男人保護,豈不是打擊男人的自尊心。
“要是隸王沒有這個本事,也不是朕可以看中的男子了。”高貞接下來的這句話,貌似是大讚她老公的男人本色。
沒有直接稱呼女婿,大概是留個餘地。高貞想親眼會會這個北燕的主子再說。
據此,她的好消息是早已傳回到北燕去了。接下來,只剩下,她老公什麼時候,親自來拜訪岳丈大人。
像她這樣的消息,何止震動北燕而已,理該是,震動到大明和其它鄰國比如東胡。大明皇帝,不知道又該作何想法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派遣的刺客,無一不是都死了。只留下了三爺。
朱璃在聽說興州皇室平安以後,已經回到了城內。
高貞有安排要接見大明使臣,但是,並不急於一時。朱璃只能繼續等著。
接下來,高貞和棋藝精湛的二皇子下了一盤棋,不知道是不是當兒子的不敢挑戰回來後氣勢磅礴的國王,蓮生輸了棋。
高貞手指里掂著兩顆黑棋子,似乎是若有所思。
屋外,一個人影匆匆穿過了院子,在屋前停下,通過齊公公申報:
“皇太子求見!”
“准。”
皇太子在興州叛賊事兒之後,一直都是代替國王處理政務和收拾善後。
棉帳被太監掀開,高治從外面穿了進來,幾日沒見,他這張臉因為忙碌明顯膚色都黑了不少。進來朝高貞一跪,高治表情嚴肅地說:“最新打聽到的動向,余賊是往百羅山脈去了。”
☆、【230】老爹要和女婿見面
尚姑姑穿過一個角門。付親王府面積大,裡頭可能以前光是付親王給自己的姨娘小妾安排的院子,都有二十來個。這些房子現在都在王府中線左右兩側。剛好安排給一些隱秘的客人住。
角門進去以後,可以見兩個丫鬟忙碌著在屋子門口撒鹽融雪。
尚姑姑問:“郡主在嗎?”
“在。”兩丫鬟答。
話說,這兩個丫鬟,是國王親自給安排的,從宮裡抽出來的宮女。
屋裡的人聽見尚姑姑的聲音後,開口:“進來吧,何須客氣。”
一句話當尚姑姑是老熟人。實際上尚姑姑真的是老熟人了。當年,只寥寥幾個人被國王派到大明的京師,後來,也僅有她們兩個得以呆在了大明的皇宮裡數十年沒有事。
尚姑姑後來回憶起這個事兒時,一直想的都是,那時候,去的人,各自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各干各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彼此不知道身份,哪怕其中一個出了問題,都不會牽累到其他人。要說這種事兒,真有發生過。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在死亡面前不屈服的。
記得其中有一個,大概是混進了皇宮裡當太監的,結果,後來因為皇宮裡太監陣營里自己鬥爭的緣故,沒有站對邊,最後在混斗中死了。尚姑姑知道了那人是自己同伴,是因為他人在整理這人的遺物時,整理出了一塊玉。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尚姑姑看出來了,這塊玉是高卑所產。而且,後來那人據說是孤兒,都沒有家人來接走遺體,最終丟棄於亂墳崗了。
做間諜,那會兒尚姑姑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成功便成仁,簡直比戰場上的勇士更勇士。尤其是他們這種離鄉背井的,來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度,再有是要留在最殘酷最現實的皇宮裡。
不要說找什麼情報,像之前那個死的,最終沒有被揭發為間諜的身份,但是,同樣因為宮斗死了。而實際上確實如此,很多同伴,不是死在間諜的身份被暴露,僅僅源於皇宮裡鬥爭的殘酷而被犧牲掉,沒有能保全住自己完成任務。
知道了王紹儀是和自己同一路人馬,那得說到當時大明前皇后出事的事了。那時候大明皇宮裡腥風血雨,所有人均感到自危。王紹儀那會兒,不過是個常在,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都沒有,在宮裡躲著。
尚姑姑卻不同,由於比王紹儀來大明皇宮來的早,工作做的好,那時已經是被提拔到太后的宮殿裡。或許,上面的人,認為王紹儀有發展的潛力,於是給了尚姑姑一道密信,要求尚姑姑全力在這場大明的宮斗中,把王紹儀保住。
在成熟的思慮過後,尚姑姑把王紹儀牽到了太后身邊,只要太后願意保的話,真的,當時,恐怕也只有太后能保得住人。
後來大明太后對王紹儀的評價是,知書達理,兩耳不聞窗外事,賢惠可見一斑。萬曆爺聽太后評價這樣一個人,剛好處理完皇后和皇后娘家的事兒,讓他心裡添堵,正需要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賢惠女子來安心解悶。王紹儀就此得到了萬曆爺的寵。這數年來,王紹儀除了升到紹儀,其餘的身份待遇,都沒有什麼變化。
都說,皇帝真正喜歡一個人的話,一定要放到心底去。可見,萬曆爺心裡是有王紹儀這個人的。剛好應證了李敏之前對此的推測,萬曆爺對王紹儀有情分,而不比對容妃等人那般。
丫鬟打開屋門,尚姑姑進去後,聽關門聲在身後響起。前面,小花廳里坐著在翻看書卷的女子,抬頭見到她,站了起來,說:“姑姑來了。”
言行舉止中,對尚姑姑儼然都十分敬意。
尚姑姑連忙回禮。
清惠讓她坐下,親自給她把桌上倒扣的茶杯放正了,再在裡頭注水,說:“姑姑怎麼來了?”
“早就想到郡主這兒坐坐了,只是一直瞅不到空。”尚姑姑說。
清惠抿著嘴角含笑的樣子,像是很快已經聽明白她這話。要是沒有哪些人的同意,尚姑姑實際上,也不敢來見她,更不用說單獨和她說話。
倒完茶,兩個人坐下來,宛如無言的對視。尚姑姑說:“郡主終於平安了。”
一聽尚姑姑這話,清惠嘴角彎起一絲苦味。應說,只有這樣可以壓得住她眼眶裡那絲複雜的水光。要說這麼多年了,過的是什麼日子,恐怕只有尚姑姑最理解她,畢竟,尚姑姑同樣身處在那個複雜的環境中。到至今,似乎才剛解套。
“奴婢是年紀大了。”尚姑姑低聲說,“和太后說過了。”
“太后不是剛賞賜了姑姑嗎?”清惠道。
那第一次在皇宮裡見面的時候,敬賢皇太后明顯對尚姑姑有些怨言,無疑是針對尚姑姑沒有選太后的陣營的緣故。不過,到現在,國王都回來了,一切都有所不同。應該說,皇太后現在是巴不得討好尚姑姑。所以,尚姑姑除了從國王那裡得到的上次意外,也得到了皇太后大量的賞賜,怎捨得尚姑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