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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葉當即喉嚨里哽了下液體,說:“奴婢化成灰都不會忘了王妃。奴婢是太過高興。王妃不知道,之前,王爺什麼都不說的時候——”

    她老公什麼話都不說的時候,明顯,這些人都以為她是死了的機率很大。

    不是什麼人,都能像她老公那樣內心強大。

    “有什麼好哭的。本妃都活得好好的。你們王爺不和你們說,是因為時候未到。”

    “是,是奴婢魯鈍。”說著,紫葉擦了下眼角,再抬起臉時,很顯然,已經重振精神。跟李敏跟慣了,都知道李敏的脾氣,李敏不喜歡哭哭泣泣的。

    梳洗完,吃了早飯。李敏要去看獲救的人質。

    剛好,李老和公孫良生的話談到了一段落。公孫良生走過來,看見她,即行禮:“臣參見王妃。”

    李敏問:“知道公孫先生在船上,本妃或許不需太過憂慮了。那天解救回來的伏燕等人,公孫先生看過了沒有?”

    這正是公孫良生想和她說的,公孫道:“昨晚上,王妃睡著,知道王妃身子不便,因此,臣自作主張,先請教了李老先生。”  

    李敏疑問的眼神看到了自己爺爺身上。

    ☆、【261】船上

    李老說:“被人餵了太多的硃砂、琥珀、磁石,都是重藥。”

    這些大都是安神藥,礦石類藥物,藥效大,但是吃多了要中毒。看來,萬曆爺沒有孽待這兩個囚犯,卻直接拿藥來虐人了。

    看李敏的表情似乎有些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李老說:“我剛才聽公孫先生說了,說這好像是皇宮裡慣用的伎倆了。”

    李敏問:“那兩人現在怎麼樣?”

    邊說邊答,一群人走到兩個被解救的人質所在的艙房。

    前面船上的侍衛打開艙門,李敏彎腰進去後,看到了被安排在一個艙房裡,用帘布隔開的兩張船板。左邊的船上,坐著伏燕。畢竟是練家子的,身子骨好,底子好,恢復的快,用藥以後,吸收快,很快解除了體內的大半毒性。

    伏燕坐在那裡,看見李敏走來,連忙要站起來說:“王妃。”

    “你坐。”李敏看他雙腿膝蓋打軟,兩小腿打顫,很明顯是有些藥毒的後遺症在裡頭。  

    侍衛走過去把伏燕扶著重新坐下。伏燕兩隻手放在膝蓋上握成拳頭,心裡的不甘都寫在了臉上。

    說起來,他自從奉從朱隸的命令找了大片西北領域都找不到人以後,回頭一想,往南走,直接潛入京師里找人。結果,被他找到了一條線索。是從三爺府上流出來的。說是朱璃知道萬曆爺在他三爺的人裡頭安插了他人。

    當時他吃驚時,剛要把這個消息發回北燕去,沒有想到,沒有來得及發回去前,他倒霉地被皇帝的探子發現了。那些人一不做而不二休,把他扔到了宗人府和念夏囚禁在了一塊兒。

    那些人如果虐打他,他可以裝暈,然後趁機逃脫。哪知道萬曆爺的狗腿子,直接給餵起了藥。

    要他伏燕打打殺殺沒有問題,但是,讓他和藥抵抗,那是沒轍的了。後來他都想,難怪天下那麼多人都怕李敏。原來,世界上握有最可怕兵器的人是大夫。

    “慢慢治吧,這事不能急。”李敏對他說,“如果你覺得心不甘,想想你主子。你主子的腿,傷比你重多了,你主子怎麼想的?”

    要說她老公,那真是她見過的最堅強的病人了。所以只有這種人能做得了天下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伏燕果然因她這句話馬上精神一振。那是,比起朱隸的傷,他這點事兒能算得了啥。

    “王妃,奴才如今只是擔心,自己一時疏忽把事兒耽誤了。”說到這話時,伏燕的目光瞟了下隔壁。

    另一邊躺的是念夏。這會兒李敏望過去時才發現,可能老公嫌只帶紫葉一個人人手不足,然後,把紫葉的母親胡氏順便帶了過來。現在,是胡氏照顧著生病的念夏。

    胡氏的話,李敏上回在北燕是見過一次的。對其印象還好。畢竟紫葉那丫頭聰明伶俐,做事也不過分,人品不錯,都是家中女性長輩教育的好。

    見到李敏,胡氏福了下身,臉上一樣難掩激動,盡力壓著聲音說:“奴婢給王妃請安。”

    “起來吧。”李敏說,接著靠近到床板前去看自己有多少個日子都沒有見到的那個丫頭了。

    念夏閉著眼,滿臉cháo紅,嘴唇乾熱,明顯的餘毒未退。神志也並不清楚。見到了床邊放著的胡氏準備給念夏喝藥的藥碗。李敏知道是爺爺給病人開的,因此不需再問。

    臨走時,把念夏的手拿起來握了一下,李敏輕聲說:“回來了,回來就好,有人早就在等著你回來了。”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著的人有沒有聽見,眾人只覺得好像昏迷的病人的眼皮眨了一下,那動作來的太快,猶如驚乍,曇花一現,不知是真是假,或是眼前幻覺。但是眾人都想著,既然現在神醫都在床上了,一切無論再如何演變,終究心頭沒有那麼害怕了,有點底細。

    李敏放開了病人的手,只覺掌心裡一層汗,是病人的,也是自己的。

    說真的,能親眼看見這個從來古代一開始跟著自己的丫頭活著,雖然還病著,但終歸是活著,李敏心裡不能不激動,不感恩。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活著,尤其跟她李敏能活著的人,真的是很不容易。

    李老伴隨孫女身後,見她側臉上貌似有些精神不振,開聲說:“等燒退了,再看看情況。如果沒有傷及神經,大體上,再補補身子,並無大礙。”

    知道爺爺這是寬解自己,李敏點頭,道:“這個病人,敏兒交給爺爺了。”

    李老朗聲一笑:“那是當然的。怎麼,怕我不答應嗎?”

    不知情的人當然不知道。她李大夫不隨意診治病人的脾氣,其實都跟了李老來著的。李老更不隨意接受病患,多少年的行醫經驗練就了李老無以倫比的謹慎。  

    再一路往前走,紫葉能感覺到前面李敏的目光往自己掃了下,她心頭為此凸凸凸跳著。後來李敏把頭轉回去,沒有問她問題,她才嘴唇里吐出一口氣來。

    船上的病人,或多或少都有。除了兩個解救出來的人質,以及這次出去執行任務時負傷回來的部分人,更多的是那些第一次坐船毫無經驗的士兵。

    嘔吐,腹瀉,讓李敏等幾個船上的大夫有所警惕。

    李老和公孫良生商量著怎麼控制船上的這種情況蔓延下去。李敏在旁就此被晾了起來。這樣的情形,讓她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可以說,爺爺一來,直接把她李大夫的飯碗搶走了。

    公孫良生等人,主要是考慮到她有孕在身,因此李老願意幫忙的話,並不打算來麻煩她李敏,讓她多多休息。

    等公孫良生走後,李敏不由調侃起自己爺爺:“見到了古代的諸葛亮,爺爺以為如何?”

    “好。”李老摸著胡茬說,“比電視裡那些演員演的真實多了。演員只演出個皮毛,哪有真實的真實。”

    李敏看著老人家那幅得意勁兒,都不由一笑,說:“這樣說的話,爺爺以為公孫先生對老人家的來歷猜出了多少?”  

    “我推測,以那人智慧,早就心裡有譜了。”李老很肯定地說。

    與此同時,公孫良生走進船上的指揮艙里,走到朱隸面前,說:“臣和李老先生談過了,對方答應,在王妃身子不便的這段時間,有醫事上的任何問題,可以請教老先生。”

    朱隸點了下頭:“就照你說的辦。”

    離他們幾步之遙,手執黑白棋自己在擺棋局的高貞,聽見了他們說的話,臉上一點風動的表情都沒有。只等其他人離開了以後,朱隸走到了高貞面前,說:“國王,關於李老先生一事——”

    那時候在甲板上時,高貞對著李老大皺眉頭的表情,朱隸可是都看在眼裡了。

    可見這個女婿的嗅覺有多敏銳。

    高貞把白棋輕輕落入黑棋的圈套里,說:“朕虧欠了愛女那麼多,愛女想怎樣,朕都是一心想幫她完成。不過是個老人而已,看這老人與敏兒一樣醫術好,心腸也好,朕只當敏兒任性一次。”

    言外之意,默許了李敏認的這個祖父,並不打算刁難。  

    朱隸聞言不禁抱手:“國王的仁心與寬容,為天下百姓之福。”

    高貞眸子裡的光,一掃,到他臉上,嘴角微彎:“拍朕馬屁就不必了。朕只是見你,對敏兒如此細緻,和以前敏兒不在的時候,有些判若兩人。”

    那會兒,李敏不見了以後,高貞曾經大發雷霆過,首當其衝,當然是拿這個女婿問話了。朱隸瞞著他自己帶人去救李敏,結果沒有把人救回來。朱隸跪在他面前的時候,居然一句謝罪的意思都沒有。

    可能是這個原因,他那時候甚至有些怨恨,恨自己好像給女兒挑錯了男人。原以為這個女婿對自己女兒不錯,一往情深,結果,原來是個深度城府的男人,竟然一點感情都沒有,以前表現出來的對他女兒的好,莫非都是做戲?

    伴隨事情到了今天,仿佛一切真相大白。高貞對眼前的這個男子,有了另一種想法。

    艙門外面,劉公公守著門,見到一個人走過來之後,剛要鞠躬拱手。

    蓮生對此雙手合十,搖了搖頭。船艙的隔音措施並不是很好,只要蓮生靠近一些,單靠他練過的耳力,是絕對能聽見裡面的人說什麼。

    現在聽高貞說了那段話好像嘗試想撬開朱隸的底細,可朱隸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蓮生的眉頭拉了下。

    過了會兒,高貞那聲音,不知道是要含什麼情緒才好對於這樣一個女婿,說:“你的性子,是比朕的兒子,真的是——”

    高貞的兩個兒子,大兒子二兒子,一樣都是不愛說話,不言喜怒的,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天下,還有一個比他這兩個兒子對於嘴巴更倔強的。

    “你走吧。”高貞說,“朕要休息。”

    對此,朱隸反而開了聲音:“國王如果不反對,由於拙荊身子不便,國王長途跋涉,千里迢迢,本王只怕國王身子畢竟天稟較弱,是不是讓老先生給國王把下脈?”

    高貞對於他這話,真不知道該哭或是該笑了。

    “朕或許可以理解為你此話是為敏兒。好吧,朕允了,讓那位老先生過來。剛好,朕也想和那位老先生下盤棋。聽說,萬曆爺對這位老先生都是十分讚賞。只要是人才,朕哪有不喜歡不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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