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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王氏連一句聲音都發不出來,兩隻眼球往上滾了滾,接著,仰天倒在了地上。劉公公的手沒有放開匕首的把柄,抓著,從王氏的身體內拔了出來。然後,用帕子擦乾淨那血跡以後,連同帶血的帕子,一塊兒藏進了懷內。
回到太后面前,劉公公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姿態。
就此太后仿佛心頭才踏實了。繼續指揮人往前走。
這一路走過去,由於宗人府在萬曆爺登基以後,縮小了不小的範圍,而且嚴加了看管和執行律條。宗人府幾乎一年到頭都收不到一個犯人。只有前段日子的太子妃和王氏進宗人府。
王氏瘋了,太子妃也瘋了。只是太子妃很快被放了出來。
現在,似乎這宗人府里沒有新犯人的緣故,一排排的牢所全是空的。可見王氏的命夠長的,居然能在這裡頭活上半年有餘。
都說惡人反而長命這點貌似不假。沿路望過去,這些牢所里,很多能看見自己弄死自己後的犯人,不是上吊,就是自己咬舌,各種自盡的慘狀都能見得到。那宗人府里值守的人也懶,對於這些犯人是死是活都沒有放在心上,更是沒有收屍的義務。有些死了的犯人,全身肉都被老鼠吃光了,只剩下一副白骨橫躺在牢獄裡。
宗人府,是最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話,太后進宮那年就聽人說了,早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所以,這一路走過去,宛如十八層地獄的可怕場景,並沒有動搖到太后臉上的半絲半毫。
經過其中一間牢房時,突然聽到劉公公說。
“這是,隸王妃曾經呆過的地方——”
極其乾淨的一間牢房,比起其它牢房的慘景不知道好多少。
太后深深地皺緊了眉頭。
劉公公吞吞口水,是不敢自言自語接下去什麼話,可見太后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樣。
太后沒有說話,繼續用手指指了下前面。
被她當馬騎的太監加快了腳步,是往地獄裡的最後一層,最可怕的一層走過去。
最後,太后被一面牆擋住了前道。
是這裡了。這個地方,皇帝打算掩埋一切秘密的地方。
如果她沒有弄錯的話,李敏說的那兩個人,一定是被皇帝扔在了這個地方沒有錯。
太后的心頭突突地跳了起來,是因為可怕的興奮呢。
只要把這兩個人放出來,皇帝這個如意算盤,都沒了。
劉公公在封閉的牆面上找尋可以破解的機關。皇帝絕不可能就此把這個地方封死了,因為,是做過壞事的人,都會回到案發現場的。皇帝一樣逃不過心頭這個關卡。
找了一會兒,劉公公滿意地找到了太后說的那個地方。
不會兒,面前這面,好像永遠聞風不動的死牆,卡啦卡啦,張開了條fèng隙。
只是一條,能容一個人經過的fèng,接著,這座千斤重的牆,怎麼都動不了了。這是皇帝的最後防範手段。
劉公公從fèng隙里鑽進了個腦袋,不會兒,好像頭腦缺氧一樣,臉色都漲成了豬肝色,回頭對太后點了下頭。
太后隨之一樣點頭。
馬上劉公公從fèng隙里鑽了進去。
在宗人府發生動靜的同時,幾道黑影飛進了皇宮裡。宮廷護衛一個個在嚴密把守皇帝和東胡人所在的御花園,對於皇宮裡的其它地方,因此有所降低了境界性。
這數道黑影,仿若無聲的蜘蛛一樣,是攀著牆壁,一個接一個翻山越嶺一樣,潛入皇宮裡,而不是在皇宮屋檐上飛來飛去,可以說,相對來講,是具有更加的隱蔽性。
見他們這些人詭異的動作,或許,會讓人很快聯想起在北燕太白寺出現的那個蜘蛛人。
其中一個人,在不巧撞遇到經過的宮廷護衛時,沒有用匕首解決對方,而是,在對方的脖子後面,放進了一隻蠍子。
那紅色的蠍子,就此攀附在對方的北部上,緊緊吸著對方皮膚,趁機放入毒素。
許飛雲帶著徒兒在不遠的地方觀戰。
“師父,那些人是王爺的人嗎?”
“不是。”許飛雲在月光下眯著那雙妖長的眸子,“紅色的蠍子,是真正的毒物。當它出現的時候,代表某個人已經很惱火了。”
“什麼?”大徒弟代替其他徒弟,表明根本聽不懂許飛雲話里的意思。
沒有見過這些蠍子主人的人,又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很快的,這群從國外潛入進來的真正的蠍子的主人,將會和中原號稱第一死士組織的滿血活交手了。
皇宮裡的防衛系統到底不是吃素的。早有防備的宮廷內大內高手,在發現,除了東胡人有其它動靜出現的時候,立馬帶著一群高手蜂蛹而至。
這裡頭,有一些人的打扮,與潛入皇宮拿蠍子的黑衣人,居然是一模一樣的妝素。
可以想見,當初在京師裡面襲擊護國公和護國公夫人的真正幕後主子是誰,此刻幾乎是一清二楚了。
高手對決,近在目前。
許飛雲卻帶起了一幫徒弟,趁著這兩方高手交戰的時候,往另一個地方飛奔而去。
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把那失蹤的兩個人找回來。
宗人府裡頭,劉公公艱難地把裡面被困的兩個牢犯依次挪出來以後,太后吃驚地發現,這兩個犯人的狀態,明顯比王氏的情況好多了。
只見這兩人,不止身體上沒有受到什麼嚴刑拷打的痕跡,而且營養狀況良好。唯一的問題只有一個,可能是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裡呆久了,臉色有些蒼白,皮膚上略有些蚊蟲感染的跡象。但是,很顯然,有大夫給這兩人及時做過了一番治療。
太后對此不得不保持高度懷疑,因此,要求那太監,把她背到封閉牆附近探視裡頭的動靜。
裡面,其實是空間比外面的人想像中都要大得多。畢竟,這裡是宗人府最底層整整一個層次的面積,集中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牢房空間。等同於幾十個牢房合併在了一起。
只要那裡面關的人不多,再有點點其它通氣的渠道,絕對比上面的牢房要好得多。
確實如此,裡頭,似乎環境似乎是比上面牢房好得多了,只見裡面有棉被,有水,有衣服。再有抗拒地上cháo濕的木板架起的床供人休息。
太后骨碌碌的眼球,在這個很顯然是被皇帝改造過的環境窺視了一圈以後,分明是,都想不通皇帝究竟心裡在想什麼了。
這個被牆封閉的大牢房裡,唯一顯得陰森恐怖和詭異的地方,當屬牢房的四分之一,被一群沙子給掩埋著。有一條變成了乾屍的動物躺在那兒附近。
近距離一看那變成乾屍的動物之後,太后的臉上,頓然浮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怒色。
“太后娘娘。”劉公公都顯出對於太后此刻臉上的憤怒而感到害怕來了。
那隻動物,誰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只有她太后,一眼能看出來。畢竟是變成了屍體的動物,想辨認原貌是很困難的,但是,太后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感到困難,原因很簡單,那隻動物的屍體上掛了一條項鍊。這條珊瑚傳成的項鍊,太后認得。
是那個賤人的東西。
可見,當初她要求皇帝做的事,皇帝一件事都沒有做到。早知道,還不如她自己親自動手。
這樣說,皇帝是早知道了,早知道當年都發生什麼事了。只是,皇帝裝作不知道,在她面前裝傻。要說她太后對皇帝這種模稜兩可的態度沒有一點察覺也不可能。只是怎麼都沒有想到,皇帝到最後居然對她如此狠心起來。是因為什麼?
太后眯了下眼睛。
不太可能。自己養出來的孩子,難道她能不清楚嗎?如果,皇帝只是因為她殺了他的親母而對她下狠手報復的話,貌似有點過了。因為萬曆爺本來心裡就是一個很黑暗的人。不會說因為她殺了萬曆爺的親娘,這個養子就會沖她動手。
皇宮裡這種事兒,畢竟太多太多了。
萬曆爺都親眼目睹過上屆皇帝如何父子殘殺,兄弟之間殘殺的慘事。
莫非——
太后心頭驀然閃過一抹很不妙的滋味。
在太后突然艱難地,努力地,想張開嘴唇急於發號施令的時候,劉公公站在太后面前,很顯然,都沒有來得及領會太后的啞語,一把猶如雪峰一樣的冰劍架在了劉公公的脖子上。
許飛雲帶著人到達了。
幾個北峰老怪的徒弟,馬上把躺在地上的兩人質背了起來,往外撤退。
“別,別殺太后和雜家。”劉公公能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那股奪命的冰涼,戰戰兢兢地說。
太后兩邊都是豎立的刀子。背著太后的太監直接腿軟了,跪在地上勉強撐著當馬。
“你不能殺我們。”劉公公繼續說著,指著他們背走的人質,“太后按照和隸王妃的約定,把人救出來了。”
“太后娘娘該高興,我們王妃王爺,都是守信用的人。不過,如今,我們還未真正撤出皇宮。所以,只能是請太后娘娘移駕。”
什麼!
太后大驚,咬牙切齒,陰森的眸子注視眼前這個連面部都不打算蒙面的妖孽男子。
北峰老怪做事,何需蒙面?畢竟北峰老怪從來是明人不做暗事,不做虧心事的人,對得起天地良心。
“太后不用擔憂。”許飛雲嘴角勾了勾,“太后娘娘不覺得委屈嗎?這個病都好了,皇上倘若不知情,對太后娘娘也不好。而且,我們王妃,是有意報答太后娘娘的。不想太后娘娘死的,是有心履行與太后娘娘的約定行事。”
聽對方這樣一說,太后愣了下。接著,臉上某種緊張的神情再度浮現,很顯然是更為深憂。然而,對方人多勢眾,把她架在了中間,令她無處可逃。
只能說,她是和皇帝一塊,終究誤上了對方這條賊船。更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想對她和皇帝做的是這樣的事?!
御花園裡。
東胡人呼延贊帶著來認降的東胡人,跪在皇帝面前。
場內的氣氛,好像瀰漫起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波瀾。不是敏感的人,根本體會不到這種微瀾。
眾臣在底下,已經有種議論紛紛的趨勢。這個東胡人,自己都群龍無首,隨便派個人來向大明皇帝投降,莫非這個東胡人,打著的是,希望大明皇帝助自己一把變成東胡人首領的主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利用的。大明皇帝可以通過這個操縱的傀儡,在東胡人內部混亂群龍無首的條件下,進一步控制所有東胡人。
這個機會,幾乎可以說是千載難逢。
按照以往的古代國際慣例,大明皇帝如果,真賜了眼前這人為自己的臣子,總得有所表示,代表大明的皇帝會支持這個人,讓這個人回東胡以後,代替他萬曆爺掌控東胡大權。首要的條件,自然是,把公主賜給這個人當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