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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可憐他嗎?
“隸爺。”
伏燕和公孫良生見李敏走了,才敢現身。
來到他面前,卻發現他像傻了似的,摸著手裡的銀子半天不做聲的趨勢。
伏燕真的著急:自己主子不會是,真想娶了尚書府那個病癆鬼吧?
不要看現在這個病癆鬼好像健健康康的,但是,謠言既然能傳播這麼多年讓幾乎所有人信以為真,肯定是有些事實在裡面的。要是娶了過來,這個病癆鬼忽然病發,或是,把晦氣再傳給已經負傷的朱隸。
朱隸好像終於摸清楚了這塊銀錠是什麼樣的,塞到了他手裡。
伏燕接過時一驚:“爺?”
“用它幫我打成塊銀佩,我要掛在腰上。”
啥?
“什麼表情?”朱隸斜眯著眼睛瞪了下他,“你們未來夫人送我的定親禮物,我不得好好珍惜,是要被天誅地滅嗎?”
伏燕一陣哆嗦,遲遲不敢確定:爺真的是看中了那個病癆鬼?
為什麼?
他伏燕想不通。
公孫良生卻是眯眯眼,像是早有所料,早在看到李敏與傳說中不一樣時都可以多少猜到朱隸的想法了,只因朱隸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果然,朱隸回頭,又對他吩咐:“找人跟著她。”
說完,一雙幽深的眸子向他們兩個沉了沉,道:“是你們未來的夫人,給我看著點。”
“是,爺。”
公孫良生和伏燕,一個高興,一個像是愁眉苦臉。
拿起碟子上的一個包子,本來沒什麼胃口的他,想到是她特意留下的,朱隸咬了一口。很香,是韭菜香味。他是有多少年沒有嘗過這樣的包子味了。
徐氏藥堂
門前,突然變得車水馬龍的徐氏藥堂,從來沒有這樣的忙碌過。徐掌柜記得李敏的話,站在門口,勸告百姓,哪怕喜歡喝這個涼茶,一天只能喝一次,一次不能超過三天,否則會失去效用。
聽說是神醫發出的指示,沒有人敢說不是。
即便是這樣的指令發了出去,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是絡繹不絕。超高的人氣,是將對面永芝堂一部分顧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見門前自家的客人有些向徐氏藥堂走去,永芝堂的夥計急忙進到店裡向楊洛寧匯報。
在命令小童收拾藥箱的楊洛寧,聽到也是一點都不緊張的:“說是免費的,當然誰都想來喝了。但是,這樣的虧本生意做下去,他們遲早要先倒閉。不管,讓他們自取滅亡。”
夥計讓開路,楊洛寧帶著藥童走了出去。
門前停好了轎子。
坐上轎子前,望到徐氏藥堂門前的人山人海,楊洛寧冷冷地哼了聲:“秋後的蚱蜢,看你能蹦多久。”
當大夫的,肯定要先想著銀兩,沒有銀兩,自己怎麼生活,怎麼養活自己一家幾口。一個病號,是貧是富,是貴是賤,是很影響大夫的收入的。
可能有些大夫喜歡做平民生意,可他楊洛寧不喜歡。看一個富家病號,可以當看一千個平民病號。傻子都知道該討好哪一類病人。
坐上轎子,轎子是往京都里某家大戶人家的院子走去。
這裡是都察院辛大人的家,辛大人的夫人章氏病了。聽說是之前請過了普濟局的大夫都沒能看好的病。有聞他楊洛寧的醫術不凡,經圈內朋友介紹,有閨蜜向章氏提議,讓楊洛寧來試試。
門口已有管家在等著了,楊洛寧下了轎子,被管家領著進了章氏的院子。
一路,楊洛寧在沒有見到病人前,先向管家打聽情況。章氏的病,他是上回,也就五日前來看過,開了三包藥,章氏理應該在兩日前讓他來複診,結果卻是延遲到今日。當大夫的,對於病人沒有按時服完藥的跡象,總是會心裡多少生出了點疑問和疙瘩。
管家收了他私下給的賄賂小費,一五一十告訴他:“我們家夫人,之前喝了幾個大夫的藥了,喝多了,喝了快三個月了,都沒能見好。現在見到藥都要吐,大夫您一開一天服兩次的藥,我們夫人一天能喝半碗已經很不錯了。”
楊洛寧一聽,肅起了眉頭:“那怎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再苦,也得喝,否則病怎麼能好呢?”
管家見兩邊沒人,偷偷貼在他耳邊告密:“本來,大夫您開的藥,今早上還有一碗,讓夫人給倒了。夫人是想大夫來診脈。因為昨晚夫人帶了丫鬟出去,不知到哪兒喝了一碗什麼神仙藥,聽說是一下子身體好了不好。”
楊洛寧心頭一驚:神仙藥?徐氏?
前面丫鬟見他們兩個到,拿竹竿掀開了門帘,管家進裡頭匯報一聲後,楊洛寧整整衣冠,心頭卻因管家口漏的消息有些憤怒和不安。走進去後,對裡頭坐在臥榻里的章氏作了揖。
章氏伸出一隻手,丫鬟在她手腕上蓋上了帕子。楊洛寧上去後,小心伸出幾個指頭輕輕按在她脈搏上。
過了會兒,章氏問:“如何?”
有了管家說的那些話以後,能如何呢?
楊洛寧肅眉垂手,退了一步,說:“夫人,在下想先問夫人一事?”
“何事?”
“不知在下開的藥,夫人有無按時服藥?”
章氏一愣,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下,說:“不知楊大夫為何如此疑問?大夫開的藥,我肯定是要吃的。”
“在下只是擔憂,由於在下剛摸了夫人的脈後,驚覺,夫人的脈象是比上次在下給夫人診脈時,是要更病重一些。”
☆、【25】神醫的把戲
章氏聽完一驚:“楊大夫,你剛說什麼?我這個病更重了?”
為此,站在章氏旁邊一直服侍章氏的老嬤嬤更為焦急:“不可能。夫人昨晚睡的好,是這麼多天來唯一一夜睡到天亮的一次。”
楊洛寧瞥了老嬤嬤一眼:肯定是這個老東西,慫恿章氏去喝什麼神仙藥,要砸他楊洛寧的招牌。
“夫人。”楊洛寧做出一副神情憂鬱的樣子,“夫人的病,說邪氣入到了五臟六腑內部,此時不發作,不過是一時的事罷了。不知夫人之前是隨便吃了什麼東西,導致老夫給夫人開的攻下藥不起作用,邪氣進一步進入臟腑。”
“怎麼會?”章氏被他這個嚇唬,心臟都快跳了出來。她這個病,不僅沒有好些,是因為吃錯藥更重了,邪氣進到了五臟六腑,豈不是沒救了。不會兒,章氏的臉都白了,白得如紙,真像是病的更重的樣子。
老嬤嬤慌張地扶住她,連聲道:“夫人,您撐著點,有大夫在——”
章氏猛吸口氣,問:“楊大夫,您看我這個病,能怎麼辦?”
“夫人的病,是由於日夜為府中事務操勞,肝鬱氣結,導致夜不能寐。邪氣在肝,只需將肝中的邪氣祛除,病便能好。不知夫人聽了何人的讒言,誤服了扶氣的藥,豈不知夫人肝火旺盛,扶氣藥有利有弊,如今夫人這病是邪大於正,需要先把邪去了再來扶正,否則,這扶氣的藥都給邪氣了。所以,如今老夫替夫人診脈,發現邪氣更旺,實在可惜。”
“可惜?”
“是,可惜了之前老夫開的藥,本是保夫人三日能好,如果夫人按期服藥的話。”
章氏後悔的要死,早知道不喝什麼神仙藥了,乖乖把楊洛寧開的藥喝完,不會到現在病入五臟要死的地步。
楊洛寧在藥童鋪開的紙上書寫藥方子。
老嬤嬤墊著腳尖查看。
楊洛寧冷哼一聲:“老夫開的這個藥方,基本與上次的方子無異,夫人記得服用,不要再犯錯了,否則,老夫是神醫都無法挽回夫人一命。”
章氏讓老嬤嬤上去接過他寫的方子,又讓管家親自送楊洛寧到了門口坐轎子,態度十分恭敬。
等楊洛寧走了,老嬤嬤拿著這個藥方卻不知道該不該去抓藥。
“嬤嬤怎麼了?”章氏問。
老嬤嬤道:“夫人,您昨晚上明明都好了不少,夫人和奴婢以及這裡幾個丫鬟都沒有看錯,夫人明明睡一夜囫圇覺,三個月來第一次。”
章氏愁了眉,這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但是,楊洛寧的名聲在外,京都里,沒有一個人夸楊洛寧的醫術。如果說楊洛寧看錯了她這個病,機率幾乎為無,因為之前,楊洛寧看過的病人,沒有一個說楊洛寧不好的。都夸楊洛寧的藥是藥到病除。看來,是她的錯,如果之前不是討厭吃藥,按照楊洛寧的藥吃了,病早就好了。
“嬤嬤不需自責。喝那神仙藥是我的主意不是嬤嬤的主意。此事不要告訴老爺,趕緊將這方子抓了藥煎了,這次我一定好好喝藥。要是我這身體再拖下去,是會給老爺添麻煩的,老爺出差幾日,這都快回來了。”
老嬤嬤聽了她這話只得無奈地照著楊洛寧的方子去抓了藥,再煎好了藥。
按照楊洛寧的說法,為使驅邪的藥物更具備作用,更好的法子是空腹喝。所以,章氏在晚飯前讓老嬤嬤把藥端來。
端來的中藥碗,裡頭的藥汁發出難聞的氣味。章氏一聞,頭暈腦脹,是感覺比上次楊洛寧開的那藥更厲害了些。想到楊洛寧說她現在是生死關頭,驅邪藥必須加量,不能不喝。章氏閉著眼睛,咬咬牙,一口把藥汁灌入了自己嘴巴里。
老嬤嬤在旁都看得心驚膽戰,讓人拿梅子過來。
章氏是要吐了,這藥剛喝下去,她五臟六腑好像都絞了,絞成了麻繩樣。然而想到楊洛寧的話不能功虧一簣,硬是閉著眼睛忍住,手推開了老嬤嬤,翻身躺倒在了臥榻上,對著牆。
辛大人從外地出差回來後,讓人去他工作的衙門報信,自己匆匆先回去家裡。
章氏的病,都拖了三個月長久,雖然貌似不是什麼大病,終究是身體不適。家裡女主人身體一旦不適,很多事情都沒法做了。
辛大人很是擔心,特別希望自己夫人能早點好起來。回到家馬上去到章氏的小院探望章氏。
一邊走,辛大人一邊問管家,聽說他出差的這段日子,章氏去請了永芝堂的神醫楊洛寧來看。按理,楊洛寧的醫術出類拔萃,據說有開了方,喝了楊洛寧的藥,有三日裡病到病除的神效。辛大人這一琢磨,他到外地不止三日,這回回來夫人這個病該好了。
管家不敢說話,因為楊洛寧是今天來了,可是章氏喝了楊洛寧的藥,到現在反而躺在床上爬不起身半死不活。
老嬤嬤走出屋門,對自家老爺福了一福,抹起了眼淚說:“老爺,您快抓個主意,奴婢看夫人好像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