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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屋裡的奴才,聽著方嬤嬤的話,都也找不到話說的表情。一樣都想著,方嬤嬤留在王府里,是不用任何猜疑的。
李敏再看到其他人:“紫葉陪本妃走,和春梅能有個照應。李嬤嬤的話,本妃想聽聽李嬤嬤自己怎麼想。李嬤嬤年事畢竟已高,高卑那邊的氣候,聽說比燕都更冷一些。”
聽見李敏這話是不計前嫌,竟然關心她這個老奴才的身子來,李嬤嬤感動得熱淚盈眶,是覺得自己眼前猜疑主子的心思都有多麼齷齪,一膝蓋跪下來說:“老奴只要這把骨頭能動,不用王妃二話,王妃去哪兒,老奴肯定去到哪兒。”
“好,出行高卑有什麼東西要準備的話,李嬤嬤來準備吧。”李敏敲定了方案。
能跟著主子出行的奴才,都樂滋滋的。因為,出行這一趟,聽說主子是去高卑認皇家親的,肯定是滿載而歸,或許自己可以分一羹。不能與上次從京師逃亡同日而語,是人,都想著爭著去的,這種名利雙收的事兒誰不想去。
那些,不能跟著主子去的人,心裡肯定有些落差了,認為在主子心裏面或許差人一截了,所以好事都沾不上邊。為此,李敏沒有少費心力做這些人的工作,告訴他們,讓他們留下,是有理由的。讓這些人,在她離開王府的時候,能繼續留在王府里為她做事兒。
等李敏把這些人都勸服完,尚姑姑瞅著四處沒人,上前為她提個醒:“王妃有沒有問王爺,如果王妃去了高卑以後,這王府里之後的雜事由誰管?”
尚姑姑問這話,絕對是有些越軌的了,畢竟主權交接,屬於主子之間的事情,和奴才沾不上邊,奴才來問,肯定是越權了。
可李敏打從知道這個尚姑姑是什麼來歷之後,可以知道,尚姑姑問這個話,其實是旁敲她,究竟以後回不回王府。如果以後想回王府,而且是很短的時間內就回王府的話,完全沒有必要把府里女主子的主權交出去。這樣方便了來來去去。
“這個問題,本妃想好了,交給王爺處置。”李敏不假思索,燙手山芋,尤其是涉及到婆婆的燙手山芋,都扔給自己老公最好不過了。反正,方嬤嬤留下來了,是最好的槍彈。
尚姑姑好像早知道她會這麼說,不忘再提醒她:“王妃走之前,最好是幫著王爺先把魏府五姑娘的婚事定下來。”
“這事兒倒是提醒到本妃了。”李敏看起來並不拒絕她這個建議,其實,是想到,京師里又來人了,而且皇帝應該知道魏香香是怎麼回事了。所以,必須儘快把魏香香弄走,否則,護國公對魏府的虧欠更大了。
剛好,管家進來報信說,說是她娘家人來拜訪了。來的不是李家人,是徐家人。
李敏起身迎接。
幾日沒見而已,徐三舅一看是一夜之間白了頭髮的趨勢,為自己妹子傷的心,腳步蹣跚著,被徐有貞扶了進來。他自己兒子,是連夜帶了封信,回徐家老家報信兒去了。因為眼看這事兒鬧的越來越大了。他們徐家的女兒,李敏要去高卑認親了。
可以的話,這個親,徐家根本都不想認!
徐三舅來,是來表徐家態度立場的。
李敏讓長輩坐到了上位。
徐三舅一反常態,沒有客氣,坐了下來,表情嚴肅地對著這個外甥女。
“敏兒,三舅知道聖旨難違,你勢必是要走一趟高卑,可是,三舅希望你明白一點,咱做人,不能說沒有骨頭。”
“三舅,如果三舅擔心敏兒的親娘為此受辱的話,三舅放心,敏兒這人如何,三舅和敏兒相處的日子也算久的了,應該一清二楚。敏兒什麼都能忍,但是,事關家人的事,絕對不會忍。”
“好!”兩句話明顯合了徐三舅的意思,徐三舅拍手叫好,接著,指到徐有貞身上,說,“你表哥陪你去,算是徐家人的代表了。”
“三舅——”李敏擰了下眉。
“怎麼,有哪兒不妥嗎?”徐三舅臉上像是不解,“三舅本想陪你親自走這一趟的,為徐家人討個公道。可是,三舅身子大不如從前了,怕無法勝任這個任務,給你添累,所以,想來想去,你表哥足智多謀,陪著你去最好不過。”
卻是在旁站著的徐有貞,好像看穿了李敏的想法,對徐三舅說:“三叔,我和敏兒聊幾句。”
說完,徐有貞和李敏走到了角落裡說起了幾句悄悄話。
“表妹心裡是擔心郡主的事嗎?”
李敏哎,知道肯定瞞不過。這朱永樂眼看是要在王府里賴定了不走,非要纏著徐有貞。現在,徐有貞要是去了高卑,朱永樂不得追著去。哪能得了。
高卑可不比北燕。朱永樂去高卑的話,可不見得能得什麼優待。
徐有貞見她表情,都知道自己猜對了,道:“郡主的事兒,我會和郡主說明白的。”
朱永樂那顆玻璃心能不能承受得住。李敏剛這麼想。
徐有貞卻說:“我會和郡主說,讓她耐心等到我回來,會給她一個交代。”
李敏抬起頭,在他臉上迅即地掃了兩眼,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是有什麼謊言或是搪塞的念頭。
“敏兒是想,表哥是什麼時候回心轉意的?”
“我這哪裡算是什麼回心轉意。郡主的心,其實,在這次見了郡主之後,你表哥我才知道的。”徐有貞很坦誠地說,“說句實話,郡主那不是你表哥的菜。”
雖說是表兄妹,可是一路患難以來,已經勝似親兄妹了。李敏聽著徐有貞這個語氣,是不禁想起在現代的那幾個兄長了,一樣直接直率的語氣,只讓人感到親切。要不是真把她當最親的親人看,徐有貞不一定把這樣的話都和她說。
“表哥心裡有其他人了嗎?”
“沒有。”徐有貞句句說的是實話,“男兒志在遠方。你表哥我,早想好了,沒有立業之前,不成家。”
“表哥其實這也算是立業了,不是已經答應公孫先生,願意給王爺做幕僚了嗎?”
她老公廣納賢才,像她表哥這樣的賢才,早就是她老公鎖定的目標。
徐有貞可不會因為她一句話飄飄然:“公孫先生尚未娶妻。”
“表哥不如說,岳先生到至今一樣沒有娶妻的念頭。表哥這是,不想負起長孫傳宗接代的責任了嗎?爺爺在家如果聽說了,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怨到王爺頭上,敏兒實在堪憂,因為一樣推卸不了責任。”
對此,徐有貞在她故意那句嘆氣聲的頭上,伸出手指敲了她腦袋一下:“你表哥我年紀輕輕,沒有多老,不用你唉聲嘆氣的。”
兩個人說到這兒,不覺是相視一笑。
不管怎樣,看來他這個表哥沒有像自己想像中對郡主那樣的反感。
“郡主關心我,好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郡主拿出我很久以前寫的一幅字,在我遠遠未當上狀元之前。”
“有女子對表哥如此關心,表哥理應感到高興。”
“郡主這人我略有聽說,與你感情也好,郡主的為人,我是信得過的。只是,畢竟是郡主。”
“表哥是狀元,狀元當皇帝的女婿都有,當恭親王的女婿,有何不可?”
“可是,我是你表哥。恭親王願意嗎?”
“表哥沒有見過恭親王,怎麼知道恭親王願意不願意?”
恭親王不是皇帝。這點徐有貞也清楚。
見徐有貞默了,李敏想,自己這個足智多謀的表哥,心裡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了。
這樣一來,陪著她去高卑的人員名單,排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個人,沒有確定下來。
晚上,朱隸從軍部回來,到她房裡和她一塊吃飯,說道:“理兒讓人快馬回來信兒說,說大概明日日落之後,京師里來的人,可以到燕都了。”
“王爺多喝點湯,天氣乾燥,王爺在外行走,嘴唇都裂開了。”
朱隸摸下自己嘴巴,才發現真是,可能今天出去外面走時,沒有顧得上喝口水。
“王爺日理萬機,平時,敏兒在府里,偶爾還能盯著王爺。現在敏兒一走,有些擔心了,如果王爺這麼不愛惜自己。”
朱隸對這話可不買帳:“你我差不多,不要說我,說你自己。你自己不覺得臉上也乾燥嗎?”
女人的臉,這可是女人的大事。李敏也不是臭愛美,但是,和常人一樣,不希望自己皮膚顯老。
見她放下筷子去摸自己的臉,對面的人,忽然發出一串低笑。
知道上當受騙了,李敏惱怒地瞪了他一下:好玩嗎?
她這個男人,有時候就是小孩子心性,和她玩。說起來,從他們兩個一開頭見面,這個男人的脾氣,就像個孩子似的那樣好玩。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自己錯了,不該開王妃的玩笑。但是,王妃與本王,是五十步笑百步。本王相信,公孫先生一定被王妃叫去念叨過了,更別說胡二哥已經被本妃洗腦了,每天給本王帶的那衣服一筐子,本王看著都替胡二哥累。”
好個五十步笑百步。李敏笑著瞪他:“你呢,把我房裡的人,都叫過去刮一遍了吧。暖爐,衣服,不能吃什麼,只能吃什麼,好像,她們都沒有一個你記得清楚。”
他突然伸手,摟住她腰,在她鬢髮上親了下,輕聲說:“是,本王覺得,沒有比本王更了解王妃的人了。”
那一刻安安靜靜的,在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她房裡的人,都知道這個規矩,早溜出去了不敢當這個電燈泡。屋外的雪像是無聲無息地下著,散發著寒冷,使得人偎依在人體上的那種溫暖,更顯得彌足珍貴,難以割捨。
他的手在她肚子上摸著,像是在感受上回帶給他的那種驚嚇。
她拍打他的手背,說:“不要摸。摸會嚇到孩子,要安靜地放在上面。”
“是守株待兔嗎?”他嘴角一勾,忍不住露出一絲為父的狡黠,“原來本王的孩子,是像兔子。”
可能是兔子這話,把肚子裡的某位小祖宗惹惱了。掌心裡再次迎來一腳國腳。
感受著第二次驚嚇,朱隸把拳頭慢慢地收了起來。
李敏看著他臉上划過一抹高深莫測的表情都不由地為肚子裡的孩子捏把汗。
“魏府五姑娘的親事,本王和魏府商量過後,定了城西的一戶人家。”
李敏點了點頭:“可惜,這場婚事,只能接下來,由王爺來主持了。”
時間來不及。而他急著在她出發之前,告訴她,是想讓她放心。其實她哪裡會不放心。要說不放心的事兒,只有一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