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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雷聲,猛然划過了天際的樣子。

    轟轟的聲音,讓人驚魂失魄。

    李敏拉起了被子,躺回床上,說:“把火滅了。”

    小李子吹滅了油燈里的火,走了出去,輕輕把門關好了。

    到了第二天,吳修容死了,而恭親王府,一下子病倒了數十個人。一封急信,從京師發送去北燕。

    同時,東胡人來朝拜皇帝的隊伍,進入了京師。

    ☆、【254】王爺在哪裡

    打雷的時候,福祿宮裡嘩的一聲,一張椅子被刮開窗戶的風給扳倒了。

    坐在椅子上睡覺的許仁康,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只見外面好像雷電交的樣子,不由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幹瞪著眼睛。

    走來的老太監看著他問:“許太醫?”

    對方連叫了兩聲,許仁康才回過神來,說:“太后醒了嗎?”

    老太監笑了,好像在笑他說笑話,說道:“許太醫是做夢了吧?”接著,從懷裡掏出條帕子給他擦額頭的汗:“做噩夢了嗎,許太醫?”  

    可能真是做了什麼噩夢吧。許仁康想,否則,不會這樣的,對,是這樣的渾身仿佛從泥潭裡撈出來的一樣沉重。周身都發出了汗臭味。

    許仁康把袖管放在鼻頭嗅了嗅,實在是臭得要死。

    老太監見狀,像是很同情他,說:“許太醫要不回家去換身衣服,這宮裡,雜家代許太醫守著。”

    也行。許仁康想。反正,太后那半死不活的狀態都大半年了,不見得今晚就能出現奇蹟。自己回家換身衣服,速速回來,免得第二天早上同行來的時候,被人取笑了。要說大夫嘛,多少都有些潔癖的,許仁康並不例外。

    老太監把他送出門口之後,並沒有急著走,是站在走廊里像是等什麼人似的。

    沒多久,一個人影提著燈籠出現在這裡了。

    老太監看著對方出現,嘴角慢慢勾了勾:“朱公公,娘娘有何吩咐嗎?”

    朱公公同樣嘴角勾著抹笑意,與對方拱手,小聲說:“是不是,今兒王公公來過了,有什麼交代?”

    “交代?”對方瞅了他會兒,眯起罅隙的小眼珠子,“娘娘讓你來問的?”  

    “怎麼可能?”朱公公一邊笑,一邊按住對方的肩頭,好像是個天大的笑話一樣。

    對方聽他這樣一說,仿佛安心了,道:“咱們是各自侍奉各自的主子,但是,到底,這個天下是誰的,皇宮是誰的,大家腦袋裡都要十分清楚。”

    “那是當然的。”朱公公的臉,宛如沉進了黑暗裡,說。

    “朱公公,那人來了嗎?”對方問。

    “來是來了,能見見太后嗎?”朱公公問。

    對方立馬讓開位子:“請吧。”

    於是,從側面的宮牆裡走出兩抹影子,不是李敏和李老,又能是誰。

    昨晚打雷,今兒又打雷,這京師里不知道是鬧的什麼樣。百姓都只知道,朝廷打了大勝仗,東胡人跑來向皇帝和大明投降了。被東胡人欺負了這麼多年的大明人,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這會兒老天爺打雷,或許是在給大明人放鞭炮吧。

    李敏走上台階,李老跟在她後面。兩人這回都兩手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帶。  

    按理說,他們來給太后看病是皇帝默許的,什麼時候來都是可以的。所以,一路來,他們都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那福祿宮裡的人,沖李敏一拱手,說:“許太醫剛走,回家換衣服,沒有那麼快回來。隸王妃,請。”

    李敏踏進了屋內。

    背負兩手的李老跟在其後面。

    在走進到最裡頭太后躺著的那張床榻時,能清楚地聽見與以往不同的病人的聲音,那就是,病人能咳痰了。

    之前病人昏迷的時候,痰都是要有人的指頭往嘴裡摳出來的,或是把人抱起來,直接拍背引痰。病人自己基本沒有咳痰的能力。主要是因為病人意識昏迷著,不能控制咳痰。

    現在聽見咳痰聲,很明顯,病人是清醒了。

    醒來的太后,翻著渾濁的眼珠子,仰望金線交織的絲綢蚊帳。老半天,好像都沒回過神來。

    直到腳步聲靠近到床邊,太后艱難地轉動那眼珠子,眼界裡出現的那個女子,讓她眼瞳瞬間給睜圓了。

    “太后娘娘,臣妾是奉從了皇上的旨令,來給太后治病。”李敏微笑著說。  

    太后很顯然,不知道是聽到皇帝兩個字,還是說見到她李敏,老臉驀然漲到了紫紅,一副剛緩過來的氣馬上要繼續歸西的程度。

    李敏對她這幅反應,只淡淡地繼續說:“之前,吳修容發現,太后這後院裡突然出現了個大坑,不知道是誰挖好的。當然,吳修容已經在昨兒魂歸西天了。”

    太后立馬從喘息的狀態,變成了拉眉頭,一雙軲轆轉的眼珠子,充滿質疑地看向眼前的人。

    “其它的話,太后是聰明人,不用臣妾多言。”李敏說。

    太后眯了下眼睛,仿佛在考慮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李敏突然貼近她耳朵:“臣妾如今把太后的命從地府給拉回了半截,當然,可以就此放棄,太后從此也不必糾結於和其他人的事了。”

    太后對此的喘息聲明顯有些加重。

    “臣妾,是不是可以這樣以為,太后其實還不想快點去見地府的王,畢竟,太后有些心愿,貌似還沒有在陽世達成。”

    太后長長的一聲呼吸後好像在肯定她的說法。

   

    “好吧。但是,太后這樣,臣妾真難肯定太后真正的心意,因此,不如這樣吧,太后幫臣妾找一個人,或許這樣的話,臣妾可以知道太后的心意究竟是如何了。”

    太后的臉,驀然划過了一抹忿氣的樣子。如果非要用詞來形容,或許可以寫為:你這個狗養的,坐地起價是不是?

    “嗯。”李大夫狀作思考狀,“臣妾好像都沒有向太后收取診療費?”

    太后想她這話也是就是了。反正,骨骨碌碌的眼珠子,盯著她,像是一條線扯著她不讓她走。

    接下來,李敏拿出她的手,在她掌心裡開始寫字。

    太后好像很用力地在消化她寫的字體。

    等李敏寫完,太后又好像思考了很久。

    李敏很耐性地等,當然,這個等是有時間的,總不能等到許仁康回來。

    終於,太后張開了嘴唇。李敏立馬湊近到她嘴唇邊上聽。

    一隻綠色的鸚哥,趁著夜裡夜色茫茫,宮廷護衛們都聽著打雷聲找地方躲雷去了的時候,悄然飛出了皇宮外面。

    京師東門的方向,近郊有片林子,林子靠山腳的地方,有座破廟。蘭燕佇立在破廟門口,聽著一串串馬蹄聲由遠而近。  

    是從幾個方向,陸續來了七八匹駿馬。

    蘭燕看到熟悉的面孔,臉蛋一下子笑開了花。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

    一路叫下去,是到了七師兄。伏燕是第八,她蘭燕是老九。

    來人都喊她九師妹。

    “九師妹,師傅呢?”眾師兄問。

    許飛雲本來是在破廟裡堆砌了一茬稻糙,躺在上面,大冬天裡,抱著棉衣睡懶覺。哪裡知道,突然不知道什麼東西,在他臉上啄了起來。

    他的手在半空中一揮,閃電飛馳,不費吹灰之力抓住了這個敢打擾他睡眠的蒼蠅,剛要將其捏死的時候。

    “不要臉,不准殺我,我是王爺的奴才。”綠鸚哥大聲喊著。

    許飛雲一聽這張臭嘴,就知道是朱隸給慣養出來的那隻叼嘴鸚鵡。

    “不要臉?誰教你這隻臭鸚鵡說我不要臉的,那個臭書生是不是?”許飛雲一隻手抓住綠鸚哥,坐起身來,眯著眼看鸚鵡。  

    綠鸚哥能清楚地看見他眼神里寫著:火烤了吃的好,還是,煮了吃的好?

    “不要臉,肚子餓也不可以吃我,我是王爺的奴才。”

    “一定是那個公孫教的你,對不對?”許飛雲伸出的一隻指頭點住了鸚哥的臭嘴。

    綠鸚哥連忙搖頭否認不是不是的。

    “怎麼,那是誰教的?”

    綠鸚哥說:“你教的。”

    “我教的?本大俠教的你不要臉?”許飛雲一邊大叫,一邊卻想起了什麼。

    綠鸚哥說的可真是老實話。不要臉,是許飛雲說的,沒有錯,不過,許飛雲可不是教這隻綠鸚哥說他不要臉,是說的那個臭書生不要臉。哪裡知道,這隻綠鸚哥聽了他的話,還以為他喜歡這話,拼命說著這話來討好他巴結他。

    蠢鳥就是蠢鳥。不知道朱隸怎麼養出來的這樣一隻蠢鳥。

    許飛雲只想兩隻手用力擰斷這隻鳥兒的脖子烤了吃。

    好在蘭燕折回來的及時,見到眼前一幕大驚失色,喊:“師傅!它跟著王妃走的!”  

    許飛雲睡到這會兒的腦袋,仿佛才真的被雷給驚醒了,明白了。

    手指捏起那脆弱的鳥脖子,拎到了角落裡去,豎起耳朵聽綠鸚哥說什麼。

    聽了會兒以後,許飛雲眨巴眨巴眼珠,嘴角緩慢地勾起了一抹美妙的弧度。再轉回身時,眾人只見他手指空空,綠鸚哥不見了蹤影。

    “師傅!”

    七個徒弟,不分你我,一排列,沖許飛雲跪下。

    “怎麼來了這麼多?”許飛雲回憶著,自己好像,只給他們其中兩三人發過信。

    當然,他收的徒兒,照多的算,肯定不止這七個,更別說,這些徒弟再收徒弟,自立門派,他的徒孫就更多了。

    一群徒弟應聲道:“聽說八師弟出事了,作為師兄怎麼可以不來?師傅指點八師弟被困哪裡嗎?”

    “師傅,難道是,被京師里那個狗皇帝?”

    “只因為八師弟效忠於護國公嗎?”

    “太可恥了!這個狗皇帝!明明和東胡人打仗打勝仗的人是護國公,為什麼東胡人要對皇帝朝拜?”  

    “皇帝抓了我們師弟是什麼意思?”

    “停,停,停!”見眼前七嘴八舌的情況並沒有停息,許飛雲不得喊了兩聲停以後,驟然拉高了聲音。

    哎。他就是怕,怕這群熊孩子一樣的徒弟,一到他這兒,全成了菜市場大媽,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的。這不,一群徒兒出山以後,他都是能不見就不見。

    徒弟們終於停止了騷動,一個個目不轉睛等著他發號施令。

    “別急。”許飛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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