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頁
屠少臉上,沒有一絲破綻,只有那雙像刀子一樣的目光,一直望著台上的李敏。
王德勝也回答不上來,否則不會在這裡和其他人一樣都揪著顆心了。
台上,李敏望著八爺手裡搖晃的懷表,閉上了眼皮。
朱濟開口問:“隸王妃,請你回答本王,你是誰?”
“本妃閨名敏兒,尚書府的二小姐,李尚書的女兒。”
沒錯!
眾人驚呼。看吧,李敏口裡說的話,和事實真相沒有差別。
朱濟臉上肯定是閃過了一絲不好看,在轉過身像是要收起懷表時,忽然間,冷不丁回身,幽冷的眸子對著她閉著眼的秀顏,道:“隸王妃,你是不是裝作被本王催眠了?”
☆、【208】各自為營
不得不說,八爺這一問,底下的觀眾們全都在肺里再抽了口氣。真是不得了。
再看到李敏那兒,李敏臉上的表情老樣子,閉著雙目,好像沒有從睡夢裡醒來:“本妃被催眠了嗎?催眠本妃的人是誰?”
朱濟走到她面前:“催眠隸王妃的人是本王。”
李敏睜開了眼,那雙清澈烏亮的眸子好比鏡子一般。
輪到朱濟倒抽了口氣,因為她直she回來的眼神里明明寫著:你明知道如此,何必再問呢?
也是,他何必再問?問下去能有什麼結果?不要忘了,這裡是誰的地盤。畢竟你們兩個皇子帶了皇室不可告人的秘密過來,本身已經在這裡丟臉了,丟大義了。至於,她李敏能不能被人催眠了,哪怕她李敏就是不能被人催眠了,只要她李敏不承認,這個催眠的法子又是她李敏發明的,誰能說得過她?
主動權從頭到尾都掌握在她手裡而不是他們手裡。
只見大明皇室里被譽為最狡猾最足智多謀的八皇子,此刻站在那裡變成了一隻木頭樁子一樣。屠二少捏著自己的下巴尖角,嗯了好幾聲。
“你嘴巴里長蒼蠅了嗎?”屠少或許是聽著他嗯嗯聲,聽到兩隻手想堵耳朵了,不耐煩地問。
“屠少,你說她怎麼知道這麼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屠二爺這話說到本質上去了。
看李敏能屢戰屢勝,無所畏懼,靠的,還不就是很多別人都不懂的東西。也就是說,李敏有超於常人的智慧和知識。腦袋聰明不聰明一回事,可這麼多常人不可知的知識,李敏能超越天下所有的大師,靠的是什麼。總得有人教李敏,或是李敏從哪裡得到的這些知識。
屠少冷漠的眼神,落在台上那個宛似被驚呆的老八臉上,嘴角斜勾不禁哼了一聲:裝,一個一個都是裝。
這個大明的老八,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明明,都知道些什麼了,卻一樣在那裡裝。
如果非要解釋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朱濟都不打算拆李敏的台,只要朱濟把李敏的那個背包的事兒公布於眾,只能說,那都是因為,朱濟根本上還是想討好李敏的。
一個兩個,都那麼想討好這個女子。
屠二爺笑嘻嘻地貼在屠少烏墨的髮髻邊上,輕聲說:“你覺不覺得,她的嘴唇,其實挺像他的——”
對於這話,屠少眼神里一冷。
“不止嘴唇,你看她那個鼻子——”
“夠了。”屠少舉起的那隻手,宛如拍蒼蠅一樣擋在了屠二爺嗡嗡不停的嘴巴上,“如果你是想為她說點好話,你可以說的高明一些。”
“我這麼說不是很高明了嗎?”屠二爺努力為自己解釋著,“你說,她那麼聰明,上次吧,她被我們綁的時候,表現的那樣鎮靜,把你都幾乎看穿了,你不是因為惱羞成怒,才非要殺她嗎?這麼一個絕頂聰明的女子,一個人才,殺了是不是可惜了些?”
“那就正好相反了。這樣的人,是天下的大敵。誰也沒有辦法利用她,留著她有何用處?”屠少冷冽的口氣一如現在冬天裡的四面寒風。
“屠少。”屠二爺可沒有忘記舉出台上另一位一樣名震天下的男子,“那位,可是一直用著她,用著她的智慧,為自己謀得天下。”
屠少的眼神she到台上那某人的臉時,忽然挪開。因為他知道,高手對決,如果他真的去對視那人的眼,保准這回他和屠二爺都不能像上次那樣輕鬆逃脫了。
對此,屠二爺的意思更為明確地說,貼在了屠少的耳邊親密地說:“其實,我們可以像隸王一樣,把她抓在手心裡,抓牢了。要知道,蓮生對她也是很好的。”
“蓮生?”屠少冷笑中好像有些不解,一個出家人而已,何必一再提起。
“是,蓮生方丈現在是方丈了。可是,蓮生和你一樣,是一樣的。”
“我和蓮生一樣?”屠少丹鳳眼中那抹嘲諷和譏誚,是要戳到屠二少的鼻樑上。
屠二少那張臉皮看起來出奇的厚,被屠少冰冷尖銳的眼神這樣戳,照常不痛不癢地放出雷語:“是一樣,你和蓮生,都是看著,很不喜歡關心人,心裏面,卻總是惦記著人。否則,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啪!
那拳頭,十足的力氣,直接打歪了屠二少的鼻樑。屠二少踉蹌幾步,勢必是要從樹上摔了下去。
在下面仰頭看到這一幕的王德勝,目瞪口呆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屠少,我這話沒有說錯,不是嗎?”屠二爺摸著流血的鼻子,還真不怕死的,繼續不依不撓地堅持己見。
屠少那一腳飛出去,踹到了他那張引以為傲的秀臉。屠二爺從樹椏上翻了個前空翻下來,撒腿就跑。可是,他剛才那兩句話,顯然是觸及到了某人的底線。後面追趕他的某人,不見得這樣輕易放過他。
王德勝突然想,是不是該叫一聲,這兩人,這樣在人家地盤上自個兒嬉鬧起來,是不是太過分了些。左邊肩頭上,忽然被一隻手握住了。王德勝打了個抖,只見後面靠近他身後的那人同樣是絕世高手,讓他都一點警覺的意識也沒有。
仔細低頭看清楚握自己肩頭的那隻手長什麼樣子後,王德勝鬆了口氣,說:“許大俠,原來許大俠早在這裡看著了。怪不得王爺府里的侍衛都沒有動靜。”
“侍衛過來,怕是幾百個人,都打不過他們其中一個。更別說這兩人的功夫,都是獨門秘技,我許某人都前所未聞的。看來,真的是高卑人沒有錯了。”許飛雲說到這兒,繞到他面前,像是略顯興趣地打量他,“你和他們認得?”
這不廢話嗎?
王德勝輕嗽一聲:“許大俠,我真不認得他們兩個。”
“那麼上回,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哪裡?”
“他們在路上,可能為了方便他們的人找到他們,留了些記號。”王德勝說到這兒,突然醒悟,為什麼朱隸三番兩次,都不急著圍攻這兩個人了。原因很簡單,這兩人如果來歷不凡的話,好比那東胡的二汗一樣,肯定有大幫的人馬在後面策應,抓到手的話,其實也沒有多大作用。
“對我們王妃感興趣的人,現在是越來越多了。有東胡人,有高卑人,還有關內的那位主子——”許飛雲嘴角同樣微翹著,露出一道譏諷,“齊聚一堂。”
王德勝聽完他這些話,才忽然意識到了,原來,來的人不止這兩個。
東胡人還沒有打算放棄嗎?
那是肯定的。在得知了隸王妃掌握了他們東胡可汗最糟糕的秘密以後。說什麼必須把這個神醫弄回去,給他們可汗治病。否則,隸王一旦抓住這個時機進攻他們東胡。不,現在,隸王沒有這個本事。因為,螳螂在前黃雀在後。
隸王攻擊他們東胡的話,得防著關內那個主子突然趁亂對北燕動手。對萬曆爺來說,東胡人算不了啥,最可怕的是護國公。僅這樣一點,朱隸是沒有辦法全心全意攻打他們東胡的。這等於給了他們東胡緩兵之計的時間。
要他們東胡人說,讓萬曆爺當皇帝真是太好不過了。
烏揭單于像是著風咳嗽了幾聲。蘭長老幫他關上了窗戶,再幫他,把熬好的中藥湯端了上來。
聞著碗口飄出來的藥味時,烏揭單于碧綠的眸子裡沉了一沉。
“二汗?”蘭長老看著他那個表情不太對,疑問道。
眼看李敏給他開的這個藥方,吃了有幾天了,烏揭單于的病情似乎有了些緩和。比如說,原來的胸口沒有那麼疼。
“我總覺得,隸王妃還瞞著我們什麼。她要真是個普通的大夫就好了。可她不是。”烏揭單于說完這話,倒是一點都不含糊,端起藥碗一骨碌把碗裡的藥喝的乾乾淨淨。
蘭長老自然明白他這話里的意思:李敏必須對他們有所隱瞞,因為李敏也有私心。
“上回,我們被高卑人耍了一回。沒有想到,是高卑人。”烏揭單于說。
蘭長老欣然點頭:“誰能想到,原來高卑人都打著隸王妃的主意。”
“他們的國王常年臥病在床,其實是早該找到隸王妃了。只是,沒有想到這麼遲才動手。要說這些高卑人,比我們東胡人更狡猾。老祖宗和大明是同一個,但是,做的事兒,都是在內部捅自家老祖宗兄弟的脊梁骨。”
“高卑人本性就是喜歡左右逢源的,一方面,和大明自稱同源的兄弟,另一方面,又說和我們東胡有共同的敵人。現在,高卑人潛伏進了大明的死士組織,影響重大。怕一時半會兒,大明的皇帝也是為這個事著急了。”
“你這樣說就小看大明的那位萬曆爺了。”烏揭單于搖搖頭,“既然,這些高卑人,在此之前,都能拿皇帝的銀子給皇帝辦事兒,皇帝就此可以看出,高卑人與他萬曆爺,說不定有共同的利益。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肯定是可以結成同盟的。”
“莫非,高卑人與我們東胡人一樣,對北燕這片沃土——”蘭長老幽謐的小眼珠子都放出一道吃驚銳利的光色。
確實,高卑人那個低調,從來都沒有和大明打過仗的經歷,任誰,都不會想到高卑對大明有所企圖吧。
“高卑人不是不能打仗的。”烏揭單于說,“你只要看看上回我們遇見的那幾個高手,哪個不是驍勇善戰的勇士?他們隱忍,是想隔岸觀火,想看著我們東胡和大明斗,到了一定時候,坐享其成。好比,他們之前幫萬曆爺對付隸王一樣。”
“他們也想,和我們東胡人一樣,最好是萬曆爺把朱隸怎麼樣了,這樣一來,北燕沒有了朱隸這個主心骨,無論是對我們東胡,或是高卑,都十分有益。而且,按照如今皇子都到了北燕步步逼人的情況來看,京師里的那位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