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頁
慧可當晚究竟是不是一夜在太白寺里,誰也一樣沒有辦法證明是或是不是。畢竟這兩人都是寺廟裡有些威望的長老,在寺里各有各的徒弟。想要扳倒並不是那麼容易,除非,像弘忍一樣,被舉出確鑿的證據來。
現在,看李敏帶了人證這樣的氣勢,莫非是一口氣要把這兩人拿下來。
淨遠默誦經文的眼睛,睜開了一條fèng兒,在李敏那張清冷的秀顏上停駐,過了一陣,嘴角不禁喃喃:善哉善哉。
被當庭指證的靈空,剛開始還是受驚一下地瞪了下眼,緊接像是生氣地猛拂僧袍,衝著指證自己的小鄧子吼著:“你是何人?老衲從來沒有見過你!你這滿口胡言栽贓於老衲,是受了誰的指使?!告訴你,這裡是佛門聖地,容不得無中生有,污衊人!”
如果這會兒小瞧皇宮裡的小太監,絕對是失策了。像這些在皇宮裡跟過師傅的人,對於應付各種各樣的情況早有高手指教,哪有那麼容易被反咬。再說了,這回可不是為自己辯護,是執行任務。
沒有心虛,這些太監拼起命來,李敏只能想到一個詞,叫做英雄。對,對於這些人來說,完成這樣的任務絕對可以叫做英雄了,因為平常當的都是小人行徑,哪有幾次這樣慡快的機會指出別人小人。
面對靈空的反咬,小鄧子對著殿內所有僧人鞠個躬,繼續說:“各位大師,奴才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哪敢上這兒來指證一個得道高僧。都知道說什麼話都好,眾人更肯定是信任一個大師而不是信任一個奴才。所以,這個證據,請大家看好了。”
只見小鄧子忽的,像變戲法一樣,從袖管里扯出來了一串佛珠。
那些僧人們一看,眼睛全瞪足了。像得道高僧這些,自己都有自己專用的佛珠,而且這些佛珠更不會說是隨便給人拿來用的,因為佛珠是高僧的法器,象徵高僧的修為修煉的一個東西,怎可以隨意借人。送人倒是有的。
眼前小鄧子手裡舉出來的這串佛珠,只要認識靈空的,都知道是靈空佩戴在手腕上的一串念珠,佩戴的年代也是久遠的了,只見佛珠上布滿了僧人誦經時拂過的汗液結晶,粒粒可證。
現在靈空的佛珠,送給了誰?
“這是靈空大師送給奴才主子的,因為靈空大師要把方丈送給奴才的主子,為了顯示對奴才主子的誠心誠意,把佛珠一併進獻給了奴才的主子。”
“胡,胡,胡——說!”靈空環顧四周,見四周所有人看著他的目光都變了,嘴唇哆嗦了起來,“是,是這個賊人偷了老衲的佛珠,然後對著老衲栽贓!”
“奴才務必提醒大師。奴才不過是會一點三腳貓功夫的賤奴,怎麼能從靈空大師眼皮底下把佛珠偷走。靈空大師佩戴佛珠應該是片刻不離身。再說了,你口口聲聲說雜家污衊大師。可是,這串佛珠是奴才從奴才主子裡拿到手的,是奴才主子認為人要摸著良心做事說話,看不慣一個出家人做這種可恥的行徑,讓奴才公告於天下,才把它交給奴才的。莫非大師是想說奴才的主子張口污衊大師?”
“好個賊人,巧舌如簧,是誰教你的!明明是你趁老衲沐浴的時候偷了老衲的佛珠,老衲這就在佛祖面前替天行道——”
像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時候,靈空忽然變臉,左手藏在袖袍里的拳頭一掌抓出去,是要直抓住了小鄧子的腦袋。
小鄧子肯定是反應過來,直呆在原地了。
同殿當中,幾個高手先後迅速反應。蘭燕一邊護著主子,一邊那劍從刀鞘里拔出來飛向靈空擊出的飛掌。
明德率先出擊,橫飛到了小鄧子面前,站住之後,伸開兩掌,迎面與靈空飛來的掌聲相擊。
砰砰!
肉肉相搏的聲音如雷貫耳,李敏肅著臉站了起來,突然對身後靜待命令的那群護衛道:“拿下!”
“是,王妃!”
幾條迅捷的黑影瞬間從她身後飛出去,在靈空和慧可四周形成了包圍圈。
靈空縮回了掌心,怒喊:“你這妖女!老衲早看清楚了,你這是禍害蒼生的妖女!”
李敏冷冷的一聲笑:“什麼時候,在佛祖面前,一個惱羞成怒的僧人,竟然因為栽贓不成,張口就罵一個人叫做妖女了,就不怕佛祖看了笑話。本妃倒想看看,大師怎麼證實本妃是個妖女?”
淨遠直念:哦彌陀佛。
明德虎著臉對靈空道:“這是隸王妃,我們主公的王妃,靈空師叔,你如此說話是不是太失禮了?”
“你看看她做了什麼?帶了一個賊人,口口聲聲污衊你兩個師叔不說,現在,出動了護衛,是想把老衲和維那殺了滅口,誰是真正的禍害兇手,大家眼睛黑黑白白看的一清二楚!”
“你說誰想殺人滅口?”李敏一句話打斷對方,“剛才,是誰對本妃帶來的人證物證搶先出手的!沒錯,大家的眼睛都是清明的,不是瞎的,看的一清二楚。還有,本妃如果想殺人滅口何必辛苦地帶人證物證上來。本妃不過是看著兇犯已經是惱羞成怒露出原形了,想對證人動手滅口了,眾人心裡都有數了,因此,出動軍部的人,把兇犯繩之於法。”
只見,圍住兩位高僧的護國公府護衛,拿出來的不是殺人的大刀,而是綁人的繩子。
靈空和慧可的臉上一下子刷的鐵青:簡直是奇恥大辱!如果對方拿了大刀來場生死對決還好,結果,居然拿繩子準備綁著他們,這是打算帶他們去遊街示眾嗎?
淨遠站了起來,大嘆一聲:“這又是何必?兩位師兄師弟,既然犯了法,伏法吧。在佛祖面前,出家人更不可打謊語的。”
“老衲何罪之有!”靈空義憤填膺地揮打兩隻袖管,“明明是這個女子有意栽贓於老衲!老衲何必抓方丈?方丈這不是自己出外,又平安回來了嗎?”
“方丈是被人綁走的。這點,解救方丈的懷讓等人,都可以作證。”明德說。
“綁架方丈的人是誰?懷讓等人看的清清楚楚,有老衲在場嗎?明德,你說話要講求證據,不要誤導你師傅和其他僧人,中了這個女子的圈套!”
“雖然懷讓等人,沒有看見師叔在場,按照當時方丈被綁的痕跡來看,綁架方丈的人裡面應該有東胡人。”
“那就是了,東胡人綁的方丈,與老衲與維那有何關係!老衲一開始不是說了嗎?要不是方丈自己心虛,方丈不會自己隻身離開太白寺,又怎麼會誤中了東胡人的圈套遭到綁架!現在的問題應該是,讓方丈自己出來說清楚,方丈為什麼自己心虛要離開太白寺?”
“夠了。”
清冷的兩個字,打住了雙方的爭議。眾人望過去,見出聲的又是李敏。
“你又有什麼話想說的?”靈空冷冷地一哼。
李敏淡淡道:“本妃說了,本妃只是來舉證的。既然大家心裡又有了疑問,當然要說到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明德等人聽了這話望過去,才發現,殿裡的高僧,確實有部分,因為靈空剛才的話,再次表現出了遲疑。可見,大家對蓮生離寺的緣故,仍存有很深的顧慮。
“懷讓師父,請說出你知道的東西。”李敏說。
懷讓在眾人面前走出來,眼眶裡都要掉出眼淚了,說:“是,是我不好,給了靈空師叔空子鑽。上次,我隨蓮生方丈出外解救隸王妃的時候,看見了蓮生方丈與高卑人似有交集。所以,在本子裡記了下來,放在了藏經閣,靈空師叔肯定是看到了我寫的東西,去脅迫方丈離開太白寺。”
眾人聽見懷讓這話以後,不無意外,嘩地一聲巨響。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哎!幾位高僧深深地嘆息。
靈空對此卻是得意起來,說:“方丈果然是心虛,與高卑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吧!”懷讓抓住他這話指住他,“是你,你現在自己都承認了,是你害方丈離開寺廟遭到綁架的,你與東胡人勾結!”
“老衲從不與東胡人勾結,再說了,老衲哪怕拿了你寫的東西去質問方丈,應該說,也是老衲出於關心太白寺的安危,並且關切到了方丈的名聲,私底下過問方丈,有無過錯?”
高僧們聽了靈空這話,紛紛點頭贊同。
一片點頭贊同聲中,只聽一聲輕輕的冷哼,眾人停下,望過去。靈空沖李敏甩袖:“現在事情都黑白分明了,隸王妃還想如何,繼續污衊老衲嗎?”
“本妃想提醒眾僧的是,一事歸一事。綁架屬於重罪,脅迫也是重罪,這些並不能因為是出自任何原因便是能讓其變成無罪的罪行,既然是重罪,這些現在犯了罪行的人,必須繩之於法,受到重罰。否則,民風下行,每個人都可以因為莫須有的理由無理綁架他人了。太白寺身為當地百姓仰慕的佛門聖地,作為寺廟裡的兩位得道高僧,卻做出這樣的罪行來,想用各式各樣的藉口為自己脫罪,如果寺里的其他高僧不僅不懂法理,還為之交口稱讚,只怕,這千年古寺的名聲,在今日今時都可以毀之一旦了。”
這番話猶如一棍子,打到場內眾僧的眼珠子都一瞪,有種被冷水澆遍了全身,直發哆嗦,不能不清醒過來。
靈空和慧可同時都是一個變臉。
“老衲沒有!”
“你剛剛自己都承認了,是你勾結他人,且不說後來證實了是東胡人,把方丈引出了太白寺,讓方丈遭遇綁架。至於這些人綁架方丈為了何事,本妃這就把接下來發生的事說明白了。其實本妃後來接到過綁匪發到王府的一封通牒,說是,如果本妃不到某個地方的話,他們會把方丈殺了。”
殿內眾僧吃驚地看著她:這話什麼意思?
明德心裡甚至有種焦急,這豈不是說了,她和方丈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靈空和慧可的眼底閃過一抹暗光。這女人不是傻的吧,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對!”李敏微笑著,面對場內各種各樣質疑的目光,“本妃承認,本妃和方丈之間,是有些秘密。而這個秘密,其實,大家都心裡很清楚的了,否則,大家也不會因此像是為難地坐在這裡,在本妃來之前,為了方丈帶來的利益關係,在這裡爭論不休。”
“隸王妃!”明德轉身,對她道,“你必須說清楚了,這可關係到我們方丈和太白寺的名聲。”
靈空和慧可都使勁地瞪了瞪明德。
“本妃自然要把話說清楚了,畢竟關係的,還有本妃自己的名聲。其實,進入京師朝拜皇帝的某國使臣,已經朝燕都進發了。過幾日,本妃要前往某國。所以,方丈與本妃有什麼關係,方丈與高卑國有什麼關係,大家還有不明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