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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爺實際上,真的是個很喜歡低調的人。看萬曆爺擺的宮宴都知道,從來不顯張揚。
李敏想了會兒,倒是記起了這孩子一樣沒有滿月理髮呢,道:“今晚上,給這個孩子剃了胎髮吧。”
擇日不如撞日。再說了,這個孩子本就是寄人籬下,要是真的選了個吉日什麼的,不給她老公找了個什麼藉口對這個孩子如何怎樣。
當妻子的,偶爾得體諒下老公的處境。或許老公和她一樣,覺得一個孩子而已,沒有什麼可以稱得上威脅的,問題是,老公下面的人,不一定這樣認為。
做領導的,豈是容易。這點,李敏很理解。
胡氏一聽說,給這孩子剃胎髮,總覺得,李敏對這孩子是不是太好了點。要是她,壓根就不管這孩子怎樣了。
紫葉跟李敏比較久,知道主子這個脾氣,趕緊走去準備給孩子剃胎髮的東西了。
無非是,水,剃刀,換洗的衣服。洗了頭,剃髮,再洗澡。
李敏親自操刀,做著這一切。
由於自己娘親離開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小世子略有些不悅地睜開了一條眼fèng兒,然後不意外,肯定能察覺到原來屋子裡多了個孩子。
原來是有孩子爭他娘親的寵。世子爺不滿地嘴巴里哼哼兩聲。
胡氏趕緊把搖籃搖起來哄著。
因為知道李敏的脾氣,倒是和朱隸差不多的,平常能忍則忍,但是,到觸及底線的時候,哪怕是親生兒子,都是不能忍的。
根據古代的風俗,給回明剃了胎髮。回明在整個過程中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騷亂或是哭泣。
李敏心裡都得嘆服了,這孩子,真有萬曆爺的真髓。萬曆爺沒有疼這個孩子,真是可惜了。
剃完胎髮的回明,被紫葉抱著,在這個屋子裡一塊洗澡。
李敏把剃下的胎髮,用一個布包了起來,裝進胡氏遞來的一個匣子裡,再掛上了一把小鎖頭,然後,讓胡氏把這個小木匣找個地方埋了。
當然是不能埋在護國公府里。
忙完這一切,李敏走回到榻上坐下來,歇口氣,這才發現,兒子突然安安靜靜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回明生性乖巧安靜,不哭不鬧是一回事兒,她這個兒子可不是,是一個挺能折騰的孩子。
李敏回頭一看,見兒子一雙專注的小眼珠子,好像在望著屋裡哪個方向。李敏腦子裡一動,才恍悟,兒子是聽見某人洗澡的聲音了。
當即,一腳踢了下搖籃的腿兒。
世子爺被一震,受了驚嚇,回過小腦瓜,小臉蛋上給母親擺了個不屑的表情似的。
怎麼?我只是好奇。你以為我會喜歡哪個女孩子嗎?
李敏似乎從兒子眼神里能望出點這個意思來,不由地嘴角一抽。
半夜裡,李敏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屋裡有了動靜。是老公從太白寺下山,匆匆回來王府里陪他們母子倆了。
睜開眼,只見朱隸把兒子抱了起來,舉的高高的,滿臉笑容。
她這位大叔,其實性格挺慡朗的,尤其是只有自己人的時候。裝深沉,只是在外面。
去了一趟太白寺,進了香,回來這麼高興?李敏只能猜,老公這是抽到了什麼好簽,而且與他們兒子有關的。
朱隸見她醒了,有些歉意地說:“本王這是驚醒王妃了?”
李敏坐起身來,笑著說:“本來就是醒的了,只是看王爺那樣高興,不想驚動王爺的興致。”
朱隸聽她一說,確實是,把在太白寺的興致都帶了過來和她分享,道:“等初九了,方丈下山,親自給世子剃胎髮。到那個時候,你和世子,也可以正式走出這屋子了,面對天下。”
☆、【282】初九
初九那日,天和日麗,暖春的氣息到了北燕的大地上。
李敏只知道,當昨天入夜一天鞭炮聲停止以後,她終於可以徹底地睡個好覺了。
兒子和老公那個睡功真不是她能比的,屋外什麼聲音都好,響聲如雷,都可以照常入睡。老公是個軍人,什麼情況都能睡覺,是被培訓鍛鍊出來的,她可以理解。不理解的是,兒子這個小小年紀,怎麼也變得如此的老油條。要換做普通孩子,一聲炮響,都可以嚇得哇哇大哭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老公睡她側邊,兒子睡在離他們不遠的一張小床。李敏輕輕跨過還在睡覺的朱隸,下床後自己套上鞋,走到小床邊看了兒子一眼。
這個被她稱為壞東西的兒子,一晚上基本都不會鬧人的,一覺睡到天亮。
現在,未到天亮,兒子的鼻哼聲,和朱隸的打鼾聲,好像協奏曲一樣,彼此起伏,出奇的頻率一致。
到底是親生的,遺傳基因強大。
李敏搖頭嘆氣,走到屏風外面。
負責守夜的紫葉早知道她醒了,只是主子不出聲她不好進去,畢竟這幾日朱隸都在她房裡過夜了。
丫鬟打來洗漱用的熱水,李敏洗了個熱水臉,刷了牙,再換身比較乾淨的衣服。昨晚不知道天氣是不是有些轉暖的緣故,厚被子和地炕捂到她背部都出了一層汗。
要說這個古代的年曆,那絕對是比現代的曆法準確多少,說是立春,真的是春天來了的腳步聲。
窗戶的fèng隙里傳來幾聲布穀鳥的叫聲,美麗而動聽。整個人精神氣慡。
李敏有心到庭院裡散散步,反正,今兒初九,她是可以出門的了。
坐月子坐到,她都有點不耐煩了。
屋外的空氣正好,吸口新鮮的空氣,明顯感覺到寒氣在遠去。想著這個冬天挺冷的,這會兒冬天真的過去了,曙光好像照在了這片大地上。
隔壁幾聲大笑,李敏豎起耳朵一聽,聽到了爺爺的聲音。
李老無論在現代或是古代,都是起的大早,一早上,先起來打套拳,再吃點清粥配小菜。
在古代的生活過得越來越順心如意,李老現在不僅打拳,是以拳會友。李敏知道,伏燕在做後期肢體功能鍛鍊恢復腳力,因此,早上都會被她爺爺叫到自己院子裡練習打拳。
伏燕本來就是練家子,本來打拳對他來說毫不費力,可是,李老讓他打的拳,是一套奇怪的拳法,專門學那些動物做姿態,叫做五禽戲。
學那些像猴子一樣的把戲,伏燕這個大俠感覺有點兒丟臉了。但是,李老煞有其事地在他面前教著他,伏燕更不好意思白費李老的一片心意。
那笑聲,是李老邊教伏燕打拳,這師徒倆互相學習的時候,看著對方的姿勢發出來的。
其中,還摻雜有公孫良生等謀士和煦的笑聲。
可見李老這個朋友圈子真正是熱鬧非凡。
在這個時候,一隻白色的鸚哥,從王府上方的天空經過。是先飛到伏燕所在的地方去了。後來李敏才知道,這王府里的鸚哥,從小都是伏燕給養著的,和伏燕最親近的了。
也奇怪,這隻鸚哥一來,隔壁那些本來像春風一樣的說笑聲剎然而止。
李敏向門口提著早飯進來的胡氏招一下手。
胡氏立馬加緊兩個步子,走到她面前,問:“大少奶奶,有何事吩咐奴婢?”
“聽說魏府的小姐回魏府去了?”
過年的時候,魏香香既然人清醒,而且病情明顯有了好轉,可以讓普通大夫到魏府里去給她看病。魏香香肯定是回魏府去過年了。
李敏這都是知道的,提這個話題,其實想問的是胡二哥那點事兒。
胡氏為兒子臉蛋一紅,答:“回少奶奶,五小姐是回魏府去了。”接著,知道李敏想知道的是什麼,畢竟都聽自己女兒說了,好像李敏挺關心這回事的,認真答道:“是奴家的兒子有些天高不知地厚,親自送的五小姐回家。”
那天是因為剛好胡二哥有空,朱隸在王府里和謀士們謀事,把他打發出去了,他乾脆陪著魏香香回魏府。
魏府對這兩人的事兒究竟知道多少呢?
只要看魏老的態度馬上一目了然了。
魏老如今剛好也在李老的院子裡,一群古代人研究著李老帶來的五禽戲,不亦樂乎著。
胡氏挺擔心兒子那點事兒的,肯定要時刻瞅著魏家的動靜。在她看來,兒子這真的是有點像癩蛤蟆吃天鵝肉。
魏府,能看得中他們胡家嗎?
魏府那個有錢有勢,真的是,哎,他們胡家,只是平民百姓一個。
可是,胡氏今早上,經過隔壁,領著人去給李老送飯的時候,是有遇到魏老的。魏老那雙銳利的鋒芒的眼珠兒,在她臉上暗自打轉的姿態,讓胡氏現在回想起來都心驚膽戰的。
李敏嚼著胡氏話里的言外之意。之前,她坐月子,不方便行動。現在出了月子,當然是要把一些事情都整理整理了。
她是看著這對年輕人行,畢竟,那會兒她在現代都遇到了胡氏的子孫,驗證了某些歷史。
如果按照胡大哥的說法,後來,這個胡二哥會帶兵繼續打戰的。也就是說,一觸即發的戰火避免不了。
歷史固然說了,胡二哥會成為將軍。但是,李敏有了上回那件事的教訓以後,深深感受到了戰火的殘酷和無情。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時間偶爾也會造就了緣分的擦肩而過。
她是希望,能讓這對人,早日在一起,更好。
屋裡朱隸起了身,用藥桶洗了腳,再換上常服。
這段日子,他的腿明顯好了很多。這讓他不禁,有時候會望著自己腿部上,在李老用特殊藥物注she後留下的那點針眼上發呆。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娶了一個什麼樣的老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有時候,他甚至會產生一種幻覺,她是不是在說胡話。說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或許,在他們古代人因為已經聽過許多神仙故事,反而比較好容易接受一些。結果,她說她不是,她是從未來過來的。
未來?
豈不是能預言他們以後會怎麼樣?
不,李敏並不是和他這樣說的,說是平行的世界,不一定歷史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在她那個平行世界裡,是有個和他差不多同姓同名的人,一樣和他受過苦頭,最後登基為王。
這意味著什麼?
朱隸抓了下拳頭,感覺到體內的力量,好比火山要噴發了一樣,是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畢竟之前的腳傷,一直在無聲無息消耗他的體力,現在腿傷的餘毒退去,他原本應該有的體力,全部回來了。
天時地利人和,似乎,一切都在北燕這邊。
胡氏提著早飯進了屋子,和其他人一塊兒,給主子擺早飯。
朱隸利索地紮上玉帶以後,走出來時,見著桌上擺了饅頭、包子、豆漿和清粥,都是很樸實的家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