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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不必客氣。大夫救人為本職,本妃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罷了。”李敏趕緊起身回禮道。

    淨遠像是含笑點頭。接著,隨慧可走出了屋子。

    看著寺院內另兩位高僧先後離場,留在屋內的人,不禁該有些神情沉重。李敏可以想像到這份沉重意味的是什麼。說起來,不管慧可和淨遠顧慮的是什麼,無非是剛才慧光說出來的那些話,本意是想讓兩位師弟站到她老公的陣營里與皇帝對抗,但是,這兩位師弟並不領情。

    究其他們退卻的原因,不難猜測,作為千年古寺,在民間素有威望,並且作為佛門子弟,本就該置身於塵囂之外,參與朝廷政事是不對的,一旦出了什麼問題,很有可能寺院都會遭來滅頂之災。

    最可怕的是在於,和萬曆爺對抗,以她老公如今的身家和本事,究竟這個勝算有多少?

    萬曆爺不是個普通的君王,萬曆爺在位這麼多年,政績赫赫,有目共睹,她老公,比起萬曆爺,無論年齡資歷,都是遜色不少。唯一,或許能贏得過萬曆爺的,恐怕也在於年輕二字。

    年輕,是一把雙刃劍。

    “王爺。”慧光開了口,對著一聲不語的朱隸說,“淨遠,雖然與老衲不是同門師兄弟,但是,其人品極高,怕是乍聽消息,心裡難免驚訝,需有時日消化。至於老衲的同門師弟慧可,是個堅持原則的人,否則也做不來本寺的維那。所以,他最有可能是和淨遠一樣,不,比起淨遠,採取隔岸觀火的姿態。”  

    也就是說,淨遠這個人,性情柔和一些,比起慧可來說,放棄原則,私底下幫幫他們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要明著幫,卻是極有可能辦不到的,畢竟淨遠這人就是這樣,不太喜歡插手凡塵之勢。

    慧可這個人,既然原則性超強,北燕現在仍然屬於大明王朝的國土之一,大明王朝的皇帝是萬曆爺。如果,護國公朱隸想挑戰皇位,慧可肯定不會做這種助虐為王的事,可是,護國公是北燕的一方之主,慧可也不可能給護國公使絆子,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中立為王。

    朱隸深幽的眸子抬起來,目光像是落在慧光,又像是落在慧光身邊的人,說:“方丈對此早有周密的思慮,本王並不擔心。”

    “嗯。”慧光方丈點了點頭,“今日,你已與老衲的徒兒見過面了。”

    李敏的目光,順著他們這話,掃到了站在慧光身邊的年輕僧人——蓮生。

    蓮生從頭到尾像是都沒有作聲。

    “蓮生師父在本王看來,無論性情人品,都是方丈精挑細選出來的人,而且,在棋藝上,也是不同尋常。”  

    今天某人讓人下棋,可不是天方夜譚的主意,看棋,能看出許多東西來。

    李敏心裏面不禁划過一個念頭,是不是,她男人和她下過棋之後,知道她其實也就是個那麼一個某方面的糙包了。

    嘖嘖,她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太腹黑了。

    提前走出屋子的慧可,卻是佇立在走廊里,等著淨遠走上來以後,說話:“師兄看來,是想助護國公一臂之力了。”

    淨遠合十念句哦彌陀佛,道:“方丈從很久以前,對隸王難掩賞識之情,曾經有人說過,方丈當初之所以願意接過本寺寺主的位置,全也是因為隸王之故。如今,方丈口出此言並不奇怪。”

    慧可據此負起手,臉上浮現一絲焦躁:“這事兒可大可小,關係到本寺安危。如果你我身為方丈的話,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這話說得沒錯,你我都不可能。”

    所以,在今天試探了他們兩個的態度以後,顯而易見,慧光不會選擇他們兩個作為太白寺的寺主繼承人了。

    慧可深深一個嘆氣:“只剩下蓮生了。但是,蓮生太年輕了,不知道方丈究竟是怎麼想的!難道為了護國公,可以把本寺的未來,都拋入賭局之中嗎?”  

    淨遠像是瞅了他一眼,說:“不知道,為什麼皇上要派人刺殺方丈,因為方丈站在護國公陣營里嗎?可是,太白寺只是個宗廟而已,皇上何必下那麼大的心機放在太白寺。”

    慧可對這點也是想不太明白的樣子。

    遠處走來一個年輕的僧人,剛好是慧可的徒弟,來到慧可面前說:“都督府呂大人,一直在師父的院子裡等候師父。”

    淨遠聞言,馬上離開慧可一步之遠,相當於避嫌。

    慧可皺了下眉頭,知道,之前因為與呂博瑞有關一番話的緣故,現在,不得不說清楚。所以,無奈之下,再好再去見呂博瑞。

    回到自己的屋子,遣散去其他人,屋子裡,只剩下呂博瑞的師爺,呂博瑞,以及慧可。

    “慧可大師。”呂博瑞深深地先鞠了個躬。

    “呂大人。”慧可轉過身來,一番遲疑的目光,在眸子裡閃爍不定,但是,不得不說,“之前,貧僧是想著師兄過世,所以,才請求呂大人主持公道。如今,師兄並未死,貧僧與呂大人之間的那番話,可以算是沒有說過。”  

    “這點,本官當然是十分清楚的。慧光大師,作為遠近聞名的佛門高僧,其地位,自然是不可侵犯。”呂博瑞臉上微微的笑容,像是根本不受其影響。

    慧可疑問地在他臉上掃視著,想著剛才慧光才說過的那些話,說皇上想派人奪取太白寺,而且是費盡心機,呂博瑞身為朝廷官員,定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辦事的。現在,慧光沒有死,呂博瑞不應該是高興,應該是不高興才對的。

    “是不是,慧光方丈,與慧可大師說過了什麼?”呂博瑞嘴角的那撇子小鬍子飄了飄,道。

    慧可猛的退了半步,有些狼狽地轉過身說:“師兄剛醒來,身子屬於調整階段,能說什麼話?”

    “方丈這回死而復生,可謂可喜可賀,但是,有一件事,肯定是不可否認的,有人想謀害方丈。”

    “是!”慧可面對燭光的臉,瞬間變的非常肅穆。

    “慧可大師,難道不想知道是誰想謀害方丈嗎?”

    “是誰?”慧可轉回身來,目光咄咄地放在他臉上。  

    呂博瑞面對他如炬的目光,卻也是一點都不畏懼,只是搖頭說:“看來,大師不知道,寺廟裡早已出了貪腐的受賄分子。”

    慧可腦子裡頓然之間驚了一下:不是皇帝嗎?

    “這要說到本官來到北燕之前,也是不知道燕都本地的實情,但是,本官確實是知道,之前的都督府都督不僅與外敵有勾結叛國嫌疑,才被抓回朝廷,同時,這位前任都督,是做了巨貪之事。其中,涉及到了太白寺。太白寺據說是收受了諸多人的受賄。”

    “你說什麼?”慧可對這個事,肯定是不相信的。

    他作為太白寺的維那,監管著本寺僧人的行為規矩,貪腐之事,一旦有發生的話,肯定也是他有失責的嫌疑。

    “維那不知道,實屬情有可原,因為,如果這事兒,是方丈同意的,那麼,怎麼可能讓維那知道呢?維那,不過是方丈底下的人,不是嗎?”

    “此事是否有證據?大人貴為地方父母官,更不可編造流言。”

    “維那可以親自詢問方丈。再有,監院不是到現在都沒有抓回來嗎?監院一旦被抓回來,真想即可大白。但是,隸王的人去抓,抓到現在,卻沒有抓到人回來,維那難道不覺得奇怪?”  

    慧可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呂博瑞只見他在屋裡徘徊來徘徊去,嘴角微微落下了一個暗影。

    同時間,李敏看見了蓮生是遵從了慧光的命令,是把一個木匣子從屋子裡面某處隱秘的地方取了出來。

    慧光說:“這裡面,裝了老衲這段時間仔細記錄下來的東西。”

    什麼東西?只見匣子打開之後,卻只是一把鑰匙。

    朱隸是起身,雙手珍重地接過了鑰匙,一雙深沉的目光與慧光對視,道:“本王是難為方丈了。”

    “不難為。”慧光道,“人都有私念,到了佛祖面前,人性顯現暴露無遺而已。”

    “本王有了這些東西,等於如虎添翼。”朱隸說著,重新坐了下來。

    “不過——”慧光突然望向朱隸,“隸王是怎麼察覺到監院的事的?”

    如此說來,他們察覺到監院弘忍可能為太白寺內jian的事兒,也就是前段日子而已。  

    “其實說起來,都是因為一個梅仙閣的地方。”朱隸說。

    慧光點頭:“梅仙閣,沒有想到隸王會留意起了梅仙閣?”

    對此,朱隸抱囧:“實際上,梅仙閣,本王在王妃提起之前,並不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梅仙閣,連得道高僧都知道,就他不知道,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慧光大笑兩聲,好像知道他為什麼囧,隨之,對著李敏說:“隸王和懷聖公一樣,向來對澡堂不感興趣。”

    為什麼沒有興趣?當然是因為這對父子倆都有特殊的某方面的潔癖了,非常討厭被人看見自己的身子,所以,怎麼可能到很多人都去過的澡堂里洗澡。

    李敏輕咳兩聲,對於方丈說的自己丈夫某方面特殊的性情,以前自己還真是不知道。只能說,不要看大叔在她面前第一次出現時,那樣蓬頭垢面的,不修邊幅,其實,人家骨子裡是貴族基因沒有錯的,不給人看身子。這樣說,豈不是,她是除了他小時候給他換尿布的奶娘母親那些人以外,唯一看過他身子的?

    驀然,感覺尷尬透頂了。  

    “本王王妃到了梅仙閣以後,發現,原來燕都里許多人,喜歡以神仙自居。為了當上神仙,是無所不用。燕都里,風行起了風水師館不說,本王想,作為燕都百姓心目中的佛門聖地太白寺,是不是可以出污泥於不染,本來有方丈在,本王或許不需要太多顧慮,只是在後來本王又考慮到了方丈年事已高,必定是不能像以前那樣,事事親力親為。”

    在這之後,他們派了公孫良生先上山拜訪慧光,主要是生怕倘若朱隸親自來會先打糙驚蛇。由於,李敏在京師里破過了好幾個案子,都是因為病人過敏。公孫良生很快在慧光的屋子裡發現了奇特的君子蘭。

    當時,慧光身體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不適了,否則,也不會說突然說要閉關。

    “老衲自己也是讀過一些醫書的,知道有些人會偶感風毒,只是,沒有想到是花糙,而且是平日裡可見的花糙所致,導致的,並且不是常見的皮膚病,而是,到了肺。”說到這裡,慧光難免咳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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